第一百七十三章如果他死了
楚然已經開始這樣安慰自己。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她就希望他沒事。
「我跟你講講肖翎辰的事情吧。」肖翎辰的母親忽然說道，或許是為了轉移一下楚然的注意力。
楚然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從不了解肖翎辰的過去，直到離開他的身邊，她才發現她在那麼悠長那麼悠長的歲月里竟然都距離肖翎辰那麼那麼的遠，遠到就好像從來都沒有靠近過他一樣。
想到這裡，楚然又忍不住苦澀的笑了起來。
笑容有多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小辰這個孩子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不可一世，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脫離他的控制，霸道又強勢，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內心的自卑，因為自卑所以看不得自己喜歡的東西離開自己，包括人。」
楚然低著頭，目光影影綽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女人的眼角也隱約泛起了淚光，她伸手輕輕擦拭了一下。
「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離開了，我是又當爹又當媽，每天要在外面忙碌，他每天都是自己呆在家裡，他從不和別人接觸，性格也開始逐漸孤僻起來。」
心中的疑團經年之後終於被解開，楚然的心中竟然有種酸楚的感覺，原來，原來他捉摸不定的性格是這樣養成的，怪不得總是一陣陰一陣陽的，她以前還不理解他，卻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如此心酸的過往。
她的內心湧起一陣陣的心疼，酸澀的像是被塞了一顆乾巴巴的話梅，算的她的整顆心臟都像是冬天的柚子皮一樣緊巴巴的揪巴了起來。
「其實那個時候他還好，他還有一個玩的很好的朋友，可是有一天，我發現他遍體鱗傷的回了家，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他說什麼也不肯說，後來我四下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和他的那個朋友打了起來，是因為他在他的背後說他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他知道了之後就和他打了起來，那個男孩子還找了一幫人把他打了一頓。」
「所以……他後來就開始不相信任何人。」接下來的話已經不需要她繼續說下去了，楚然低著頭接到，她不敢抬頭，她不想被人看到她眼角正在不斷流淌下來的眼淚。
斑駁的書寫著她還不能完全放下的狼狽。
她狼狽的像是一個戰敗的士兵，丟盔卸甲棄城而逃。
她以為自己離開肖翎辰之後已經給自己穿上了刀槍不入的鎧甲從此可以百毒不侵。
可是沒想到，只是一個關於他的消息，就可以讓她一敗塗地。
她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其實小辰並不是不愛你，他只是不知道怎麼愛，他的愛是掠奪，是將一個喜歡的人不擇手段的留在身邊，卻不知道這才是對他喜歡的人最大的傷害。」
「別說了。」楚然哽咽了一聲，她已經不能繼續聽下去了，她害怕自己再繼續聽下去就會完全潰不成軍。
可是女人還是在繼續說。
「我從來沒有看到哪一個女人能夠讓他改變那麼多，他的臉上開始多了笑容，他便了。」
「不要再說了！」楚然猛地捂住臉，淚如雨下。
「小辰，其實我一直都希望留在小辰身邊的人是你，我以為你會讓他懂得怎麼去愛，我以為那個可以陪著他度過一生的人，是你。」
她也希望那個留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可是互相傷害之後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
就當楚然以為自己就快要接受不了就快要落荒而逃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猛的滅了下來，走廊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那一刻，楚然的心臟猛地落空了一下，猛地向下下墜了一下。
「病人家屬！」醫生滿手鮮血的從手術室內走出來。
楚然猛地從地面上跳起來，眼神已經一瞬不瞬的落在一聲的手指上，他的手上全是鮮血，全部都是肖翎辰的血。
楚然以前從來都不暈血，可是當她看到醫生的雙手上粘著一片猩紅的那一刻，她的眼前忽然跟著模糊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險些重新摔倒在地面上。
好在肖翎辰的母親及時伸手攙扶住了她的身體。
「這裡，我是肖翎辰的母親。」
其實在肖翎辰的母親開口之楚然是張了張嘴的，可是話到了嘴邊竟然生生的哽在了喉嚨的位置上讓她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她能說什麼？她是肖翎辰的什麼人？
難道說是肖翎辰的契約女友，未免太可笑了一點。
「病人的手術很成功，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已近要轉入監護室，家屬去住院部將手術費和住院費交一下，病人麻藥再過12個小時就可以過去了，要是沒蘇醒的話就來及時叫醫生。」
「我去交住院費，你去幫我看看肖翎辰怎麼樣了。」肖翎辰的母親將手搭在楚然的肩膀上，好像是拜託一樣的說著，楚然哽住，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回答。
肖翎辰的母親已經轉身離開了，楚然的腳板還是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根本就挪動不了一步，她要去看看他嗎？
她剛剛在起到的時候還說自己的要求不高只要他活著就可以了，現在還有去看看她的必要嗎？她以後的生活註定和自己無關，打擾他，不過是兩廂難過的結果吧。
可是楚然一晃神人已經在肖翎辰的病房外了，她的手正握著冰冷的病房門把手，她的手指比病房的門把手還要涼一些。
就進去看一眼吧，看看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看看他現在好不好，只要看一眼自己就可以安心了，到時候離開也可以心無旁騖。
這樣想著，楚然的手微微向下壓，她拉開了肖翎辰病房的門。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也許是麻藥還沒有褪去的關係，他緊閉著雙眼十分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褪去一身暴戾，他竟然安靜的讓人心疼。
最起碼，楚然現在的心臟是疼著的，一下一下就好像在抽筋。
腳步艱難的移動到肖翎辰的床邊，楚然伸出手想要去摸摸他的臉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是顫抖著的。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相逢的畫面，設想過無數次如果兩個人在某一個拐角的時候重逢會是什麼樣子，她應該說什麼樣的話，卻沒有想到卻是這樣的畫面。
「嗨！」楚然的手落在肖翎辰的臉頰上，一聲輕描淡寫的嗨就像是她心中預想了無數遍的那樣，可是聲音卻已經顫抖的無以加復。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過得怎麼樣？」楚然輕聲問著，也只有在肖翎辰還沒有清醒的時候，她才敢說這樣的話。
如果現在的肖翎辰睜開眼睛的話，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落荒而逃。
「如果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過得很好，一定要繼續好下去，如果你過得不好，也一定要努力好起來，我會祝福你的。」
但是，自從決定好要離開你，就沒打算再出現在你的生活里打擾你。
後半句話楚然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狠狠的咽了下去，這句話說出來，楚然覺得她會是在傷害自己，她已經夠痛了，她不想再痛一點了。
估計肖翎辰的母親已經快要回來了，楚然知道自己不能太貪心，因為越貪心就是越貪心，她會不想離開的，她一定要在肖翎辰的母親回來之前就離開。
再回頭看了肖翎辰一眼，心忽然狠下心向著病房門口走過去。
不期而遇的她卻在病房的門口碰上了肖翎辰的母親。
「小然，你要……」
「阿姨，我想我得離開了。」只有在他沒醒之前離開，她才能夠走的坦然一點。
「留下來吧，我覺得小辰也一定很希望你留下來。」肖翎辰的母親的挽留甚至有些卑微，楚然聽在耳朵裡面特別的難受，可是難受之餘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麼。
他會在乎自己離開不離開嗎？不會了吧，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他和她……應該過的不錯吧。
「阿姨……」楚然有些為難的開腔。
「留下來吧，醫生不是說他還有12個小時才會清醒，你再陪我照看他10個小時也來得及，留下來吧，我一個人實在是太辛苦。「
楚然開始動搖了，她很捨不得肖翎辰，是真的捨不得，這個條件其實很誘人，楚然回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如紙的肖翎辰，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好。
雖然明知道肖翎辰的媽媽將自己留下來就是為了讓自己和肖翎辰可以接觸接觸，她知道肖翎辰的媽媽是希望他們兩個人複合的，可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楚然還是留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窗外開始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楚然單手撐在床上精神不佳，走廊忽然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哭聲，嚎啕的聲音實在是太大，倒有些像是扯著嗓子在喊一樣。
如果不是潘雨跌跌撞撞的闖進來，楚然還以為是誰家的老人過世了，那個不孝子在窗前假惺惺的掉下幾滴眼淚。
潘雨衝進房間看到楚然的那一刻猛地一愣。
「你怎麼在這裡？」潘雨的身後還跟著一些親人，他們看到躺在床上還沒有醒來的肖翎辰的時候都忍不住發出額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