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放長線
祁晟毅來夜色的頻率變少了許多，時不時偶爾來嘲諷她兩句的樂仲獻也不見蹤影，淩曉燕和鄭薇也沒有再來煩她，倪婭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極為簡單。
在夜色跳舞——逗逗隔壁的貓——回家，看看舞蹈視頻，睡覺——來夜色。
隻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張生說什麽也不給她喝酒了。倪婭晃著杯子裏的檸檬水，從前的險象環生令她恍惚，如今的兩點一線才如此真實。
“沒在跳舞？”耳邊突然想起的聲音嚇得倪婭整個人跳了一下。祁晟毅眼疾手快地把倪婭手中的水杯按住，才沒有釀成收獲兩隻落湯雞的慘禍。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祁晟毅微微皺眉，“叫你也沒聽見。”
“喔，剛跳完了，現在隨便發發呆。”倪婭拍了拍胸口：“你這人怎麽走路沒聲的啊！屬貓的嗎？”
祁晟毅有點無語了，明明是這女人不知道動什麽鬼腦筋想的入神，還怪他走路沒聲了？
不過她很快轉移了話題：“最近忙什麽呢？沒見你過來。”
祁晟毅眯起眼睛，心情頗好：“釣魚。”
“釣魚？你已經步入中老年了嗎。”
祁晟毅磨了磨牙：“是啊，專門等你這種年輕白癡的蠢魚上鉤。”
“也不是不行。”倪婭笑眯眯地，“你之前買綠豆糕的店子在哪裏啊，告訴我地方我給你釣半秒。”
“……”沉默了一會兒，祁晟毅臉上不露聲色：“倒閉了，真遺憾。你去不了了。”
正如祁晟毅期望的那樣，鄭如煙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套牢了，開始積極地爭奪新項目的主權。
誰是項目的主導人，誰就和樂氏接觸更頻繁，這種機會鄭如煙是不會放過的。更何況此次牽涉利益眾多，鄭如煙自然存了拿大頭的心思，項目主導人更能清晰地掌握資金動向。
有欲望就會有手段。前幾天一封匿名舉報信投到了董事會所有人的郵箱，大抵就是祁晟毅挪用公款，中飽私囊，開新項目是為了償還國外的巨額賭債。
別說祁晟毅從不沾染那些東西，這祁氏本來就是祁晟毅自己家的，挪用公款最後還不是傷及自身？此謠言荒誕不經，然而各種行為舉動被精心解讀，更有財政的異常記錄，再加上本來董事會牆頭草就多，一時間更是“義憤填膺”，大半人都要求祁晟毅下台。
那賬目發的特別巧妙，策劃部的收到的是產品部的報賬，經銷部收到的是售後部的報賬，稍稍抹個零，換個小數點，隻要不一個字一個字地對賬都發現不了什麽端倪。
就算有老狐狸發現異常也是不會吭聲的，這種時候不站隊就立於不敗之地，於是竟沒有一個人對這些舉報信件的真實性表示懷疑。
祁晟毅知道鄭如煙要的是什麽，祁晟毅自己要的也是同一個東西：讓鄭如煙來主導項目。但是此時太快拱手讓權並不能讓鄭如煙放鬆警惕，祁晟毅公開了自己名下賬戶的每一筆出入賬，才算打消了疑慮。
其實這件事遠走更高明的解決方法。比如簡單地給出完整的財政報表，讓他們一個字一個字看就好了。但是祁晟毅名下賬戶地一筆筆流水都數字驚人，直白的數字最能挑動人的內心，蠢蠢欲動就會露出破綻。
祁晟毅相當於把肥肉亮在眾人麵前：這個位置就有這麽肥。相信覬覦它的人會更加火急火燎。
而當他看見自己可惜擺在書櫃第二層的計劃書不翼而飛的時候，祁晟毅知道，放長線的時候到了。
短短幾天，祁晟毅經手的廣告投放要麽內容被替換了，要麽幹脆黑屏。冷鏈運輸的冷藏車設備故障，所有的鮮奶都因為長途運輸和高溫變了質，緊接著就有人挖出這家運輸公司之前也出過這樣的紕漏。樂氏派人怒氣衝衝的上門大鬧董事會，客戶的投訴單像雪花一樣飛來。
抓著一把投訴單拍在桌上，鄭如煙義正言辭：“祁晟毅在任期間，既沒有展現我司的合作誠意，有騙取廣告費的嫌疑，又沒有保障基本的食品質量安全，砸了我司招牌，實在不應當繼續任由發展。”
這一提案自然全票通過，以祁晟毅被停職觀察，鄭如煙以代理總裁的身份上位告終。
祁晟毅臉色鐵青，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從辦公室搬出來，正好鄭如煙拿著自己的東西準備進去。看見祁晟毅灰溜溜地樣子，鄭如煙臉上是藏都藏不住的輕蔑：“現在後悔嗎？祁晟毅。你從我手中奪走的，我都會一一拿回來。”
祁晟毅裝模作樣地瞪著她，如願地看到鄭如煙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告訴自己沉住氣，祁晟毅深吸了一口氣：放出狠話讓鄭如煙提高警惕是不可行的。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鄭如煙充分享受勝利的喜悅。鄭如煙暗箱操作的那些證據自己早已經收拾全了，隻等時機成熟，隨時可以撥亂反正。
“今天桐生分局的傾巢出動，配合外省捉拿毒梟去了，晚上就留下兩個小年輕值班。我的人會拔掉他們的座機線，報警也找不到人。”淩曉燕懶懶地卷著自己的頭發，“你那邊怎麽樣？”
“我媽已經大權在握了，不怕祁晟毅那個狗東西。”鄭薇冷哼一聲，“上次那個摘招牌砸得不徹底，今晚我要把那個夜色鬧得底兒朝天！”
“最主要的還是倪婭，”淩曉燕輕柔的聲音循循善誘，“真正阻礙你和樂仲獻的不是夜店，而是倪婭。如果沒有了她，就算樂氏此前婉言謝絕和你的訂婚，可是誰會不願意和祁家的大小姐聯姻呢？”
晚上九點半，正是夜色裏推杯換盞的好時候，氣氛被倪婭的舞炒得正熱，所有人微醺之時，突然一群人浩浩湯湯地闖進來。
有熟客在竊竊私語：“那個不是被解雇了的前頭牌淩曉燕嗎？”就看見帶頭的女人手一揮，身後的人就開始大砸特砸，嚇得所有人都往外跑，倪婭被扔過來的酒瓶砸青了腿，賈辰不在，張生在急急忙忙地匯報情況，情急之下倪婭躲在角落裏給祁晟毅打電話：“淩曉燕和鄭薇都來夜店打人了，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