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厲司霆是猜到了,但真正聽到她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不小的震撼。
他看著面前低著頭的女孩,自從讓她離開厲氏后,他們之間越來越疏離,現在她都要從霆苑搬出去了。
「你還在怪我嗎?」他的喉嚨有些發乾,說出來的聲音有些沙啞。
「小叔。」慕星染抬頭,目光清亮的看著他,「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敢怪你,你們厲家的人從來都是想幹嘛就幹嘛,我只有服從的份,又怎麼敢怪你。」
厲司霆蹙眉,「星染,你說話就一定要這樣刺耳嗎?」
慕星染咬了咬唇,再次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厲司霆嘆了口氣,「星染,我讓你離開厲氏,有我自己的苦衷,只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他這是在向她解釋嗎?
慕星染自嘲的揚起唇角,慕星染啊慕星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他怎麼會向你解釋呢?
她轉過身去,默不作聲繼續疊衣服。
見狀,厲司霆有些惱了,一把抓起她手裡的衣服,扔在床上。
「你為什麼要搬出去?」如果不是怪他,那怎麼會要搬出去。
面對他的質問,慕星染背脊一僵,隨後她傾身撿起床上的衣服,語氣平靜的說:「我怕被人說閑話。」
住了這些日子,她突然說怕被人說閑話,她這是在逗他呢?
「是不是大嫂讓你搬出去?」厲司霆問。
慕星染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我是塵非的女朋友,老住在這裡也不好。」
聽到這句話,厲司霆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下來,他瞪著她,語氣有些冷的說:「霆苑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慕星染疊衣服的手一頓,心底的酸澀瞬間溢滿心間,她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說:「你是我的小叔。」
小叔?
厲司霆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是啊,在她眼裡,他自始自終都只是她的小叔。
他頓時覺得心裡堵得慌,他問:「搬出這裡,是你內心真正的想法嗎?」
慕星染沉默了,許久,才說:「就算不是又怎麼樣?我的命運一直被人捏在手中,怎麼樣都是一樣的。」
在慕家,她被沈秋荷她們欺負,在厲家,依然被人捏住了命脈,既然如此,她就該認命,至少母親能活著。
這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厲司霆能聽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無奈,也能看出她的痛苦,頓時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一樣,疼得厲害。
慕星染沒有心情再把衣服一件件疊好,一骨碌塞進了行李箱,然後拉好拉鏈,提著行李箱就要離開。
厲司霆見狀,上前一把搶過行李箱。
「這件事我會親自和大嫂談。」
慕星染蹙眉,「小叔,你這又是何必呢?」
其實慕星染也不想搬回主宅,那裡有秦婉君在,她會過得更痛苦。
「你什麼也別想,好好休息。」厲司霆深深地凝視著她。
慕星染知道他一旦決定的事,別人都沒辦法拒絕。
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隨你。」
……
秦婉君在主宅等了很久,都不見慕星染回來,以為她不把自己的話當成一回事,怒氣騰騰的直奔霆苑。
卻沒料到,沒見到慕星染,倒是見到了厲司霆。
厲司霆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廳里,聽到門口的動靜時,慢慢的抬起頭看過來。
這讓秦婉君莫名覺得他就是在等自己。
其實整個厲家,除了老爺子和老太太,秦婉君最忌憚的就是這個四弟,冷漠疏離得讓人心驚。
秦婉君斂下滿心的怒火,臉上堆著滿滿的笑容,走近,開口問道:「四弟,你怎麼還沒睡呢?」
「大嫂這麼晚了有事嗎?」厲司霆不答反問道,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在他的注視下,秦婉君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我是來接星染回主宅的。」
「哦?」厲司霆挑眉,佯裝不解的問道:「她在這邊住得好好的,大嫂怎麼突然要把她接回去呢?」
「她怎麼說也是塵非的女朋友,一直住在四弟你這裡,不是太合適。」
厲司霆笑了,「大嫂,你這是不信任我吧?」
聞言,秦婉君心驚不已,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
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勉強,她否認道:「四弟,你多想了,我不信任誰也不會信任你的。」
黑眸快速掠過一絲光亮,厲司霆說:「既然這樣,就讓星染繼續住在這裡,大嫂應該沒有意見吧?」「這怎麼可以?」秦婉君聲音一時沒忍住,高了幾度,她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連忙訕笑著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星染是塵非的女朋友,她一直住在這裡,不利於他們兩個培養感情,還是住得近一點好
。」「大嫂考慮得真周到啊。」厲司霆語帶譏誚的說,隨後他站了起來,目光陡然一凜,聲音也冷了幾分,「大嫂,你如果真的把星染當成是塵非的女朋友,你怎麼會讓她去做下人做的事?你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
「我……我就是覺得女孩子勤快點好。」秦婉君的理由有些蒼白,讓厲司霆聽了就想笑,他眯了眯眼,眸光中透出一絲冷意,「大嫂,星染不是傭人,你這樣指使她做下人的活,行為根本就是不對的。還有,她也只是塵非名義上的女朋友,當時訂
婚宴失敗了,她和塵非的訂婚並不作數,所以她願意繼續待在厲家,已經夠給厲家面子了。」
這話說得秦婉君有些不樂意了,「四弟,你這話說得不對了,什麼叫她給厲家面子了?塵非想找什麼樣的未婚妻,找不到,又不是非得要她。」
「既然你這麼說,那你讓她離開厲家。」
秦婉君一噎,說不出話來。她深知如果這時候讓慕星染離開厲家,到時候上流社會不知道要怎麼在背後議論厲家,議論塵非。
難堪的終究還是厲家。
「她早晚都會嫁給塵非的,她就該會主宅,和塵非培養感情。」秦婉君堅持著。
厲司霆不禁有惱火了,臉色沉了下來,「大嫂,厲家最不興做的就是強迫人了,如果你執意如此,那就讓爸媽出面,看怎麼處理。」一聽要驚動老爺子老太太,秦婉君不敢再說什麼,只能訕訕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