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質問
雲驚瀾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她想要報復的人除了一個王皇后,其實還有一個婁簫,伽蓮會變成這個樣子,王皇后的責任最大,但婁簫就當真只是個受害者嗎?
若是他當時能夠堅定信念同她遠走高飛呢?中州不是沒有不能繼承皇位的人選,他的位置本就是從旁人手中奪來的,他只是捨不得,捨不得自己手中握著的權勢,捨不得萬人之下的位置。
他的猶豫是壓死伽蓮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明知離開中州她會遭遇些什麼但她還是走了,為了保護婁簫,為了保護孩子,她別無選擇則。
王皇后不過是順勢而為,若是當年婁簫再勇敢一點,他站在中州百姓勉強承認了伽蓮的同自己的之間的感情又能怎樣呢?那時候便承認了雲驚瀾的身份又能怎樣呢?
雲驚瀾這才驚覺自己對婁簫的怨恨竟如此的強烈,從前她以為自己是半路擠進這具身子的,對伽蓮也好對婁簫也罷,那份血親之情她是不會擁有的,她回到這裡只是想為紅姨娘求個公道罷了,她這一生受苦受難全是為了他們的女兒。
但不知為何她知道得越多,對伽蓮的感情反而越發深刻起來,甚至在得知她同王皇后關係較好后,甚至為此還感到過愧疚。
她緩緩跪倒在了他的跟前,「我知道,父皇是覺得母親與皇後娘娘是多年好友,你們卻雙雙背叛了她而結合在了一起,可是父皇……你知道嗎?母親她本就是被皇后邀請入宮的,甚至你與母親的那幾次獨處都是她可以安排出來了,父皇你難道就從未懷疑過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之事,那不過是被人刻意所營造出來的機會吧,那人算計好了一切,甚至連母親會淪陷都算得清清楚楚,她與母親相交多年,早已摸透了她的脾氣,想要她完完全全被父皇所用,就必須要讓她付出自己的全部真心,可是為了維護她自己在父皇心目賢良淑德的形象,她卻不敢將這樣的計劃告訴父皇,所以最後……她才發現自己算漏的卻是父皇的真心。」
婁簫呆若木雞的看著她,這些年他究竟養了怎麼一條毒蛇在自己身邊。
「母親她至死都沒有恨過父皇同皇後娘娘,在她的心目中此生最愛的便是父皇,最對不住的便是皇后,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其實才是最可憐的一個。」她泣不成聲的趴在了他的膝蓋上,長長的紅色的裙擺鋪了一地,仿若那人死去的模樣,那時她眼角含淚,只是戀戀不捨瞪大看著了破廟的門口。
那時候她多想再看他一眼啊。
「可是我和她不一樣,我永遠都無法原諒這個人,父皇說我是誤會了,我也很希望自己是誤會了,這樣母親的愧疚是真的,至少,她便能如她所願的以死來償還對皇後娘娘的愧疚了,父皇,你不想這一切是的,瀾兒也不想這一切是真的,你告訴我,我又該如何是好呢?」她抬起頭來,雙手放於他的膝蓋之上,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是,一眨眼便順著臉頰滴落在了她的手背,像是要將她的皮肉灼燒成灰燼。
婁簫低頭看著她痛苦得近乎扭曲的臉,迷茫和無望終究變成了怒火,當年他們傷了伽蓮,如今又來傷了他最愛的女兒,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他伸手來替她擦盡了臉上的淚。
「瀾兒乖,不哭啊……」可這話音剛落她卻哭得更加厲害起來,雲驚瀾伸手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平生第一次她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覺。
婁簫從椅子上滑落下來隨後將她扶了起來,更是急忙招呼了楚慕寒上前來,「你快帶瀾兒下去休息吧。」
楚慕寒這才急忙伸手將她抱了過去,看她哭得如此無力和傷心,他險些便沒能剋制住自己,可是看婁簫的態度,已然有所轉變他知道,雲驚瀾的傷心是真,婁簫的擔憂也是真,這樣倒是可以更加激發那人心中的怒意。
所以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知道婁簫開口來讓她將雲驚瀾扶回去,他這才上前來扶住了她的胳膊。
雲驚瀾靠在了他的懷裡,終於鎮定下來,楚慕寒將她緊緊抱住,眼睛卻看向了那扔在了地上的信件,這些東西他還需要帶回去給承啟帝看,他和承啟帝像是兩面鏡子一般,一面是孫貴妃和錦妃,一面是王皇后和伽蓮,錯有不同,但結果卻是一樣的,如今他看到了婁簫的悔悟,也更加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承啟帝痛苦萬分的模樣了。
「陛下,這些信請讓我帶回到天月可以嗎?」
「你拿這些信做什麼?」婁簫現在心裡一團火灼燒得厲害,哪怕是對楚慕寒,言語間也透露著無法言說的旨意來。
「陛下也知道兒臣的生母,錦妃娘娘吧,這信中提起過,王家與孫家合謀相互透露著消息,兒臣需要將這些信帶回去交於天月的皇帝,好讓我母親平冤昭雪。」
婁簫嘆了口氣,錦兒畢竟也是他的表妹,當年她的失蹤對他來說打擊也是不小,如今人被害死在異國他鄉,不管是為了太長公主還是為了旁人,他理應給他們一個交代的,「你先送瀾兒回去吧,這些信我會收起來的。」
楚慕寒這才帶著雲驚瀾離開了御書房,雲驚瀾再無多話,只是握著楚慕寒的手卻冰涼得有些嚇人,好不容易她終於不再抽泣,楚慕寒沖她笑了笑,「現在感覺好些么?」
「恩。」
「你剛剛嚇壞我了。」
「對不起。」她低著頭,夜裡風大還涼,楚慕寒將外衫脫下來批在了她的身上,「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有很傷心難受,因為這些我也曾經歷過,在我知道母妃慘死的時候,我心頭她不被父皇相信也心疼她所受的苦難和孤寂,有些東西是比加註在我們身上更為痛苦的存在,但我們還不能被這些東西打垮,她們也只有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