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考試
見了皇后,承啟帝自然也是有些意外的,他沒想到皇后居然也會在此。
「都起來吧。」
太子最先起身,又連忙孝順的去扶了皇后一把,李皇后寬慰的同他笑了笑,太子又將她扶到一旁妃椅子上坐好,「母後身體不適,還是先坐著吧。」
李皇後點點頭,隨後才將目光轉向了承啟帝,「皇上要喝茶么?」
承啟帝覺得也不錯,如今太子皇后都在,他們一家三口也剛好能說會兒話,便徑直走到了李皇后對面坐下,宮女很快便端了茶水和點心來,承啟帝向著太子招了招手,「太子也一起坐下吧,咱們父子倆可是好久沒說會兒話了。」
太子受寵若驚的看了看承啟帝,又看了看李皇后,最後見她點了頭和才坐在了他們身旁,承啟帝對這個太子著實是有些疏忽了,用的著的時候便是呼之則來,用不著的時候想也想不起他來。
見太子有些拘謹,承啟帝又想起了那被他寵壞了的楚子晉,心裡不免也有些戚戚然,這個孩子從前是自己忽略太多,原本他也一直由李皇后在輔導,承啟帝心中自然是放心的,想著日後天月的江山都是他的,這已然給了他天大的恩賜,平日里別的好事也想不起太子來。
如今他這副模樣,倒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太子方才在讀什麼?」
「回父皇的話,兒臣讀的是《韓非子》。」太子雖然拘謹但回答他的話倒是落落大方,不顯怯意,這讓承啟帝很滿意,為君者就應該有此從容不迫的氣勢,即便是自己有些緊張的時候也不能叫對方看出來。
「《韓非子》說的可都是治國之道,不知太子從中讀出了什麼?」李皇后不動聲色的替他們剝著桔子,知道承啟帝這是有意要考太子,但這對太子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她倒是不擔心。
「韓非以君主為基礎,進化論的觀念,結合了勢,法,術等思想,主張的卻是極端的功利主義,兒臣……其實並不這樣覺得。」
「太子覺得不應以法治國?」
「是,兒臣自小便知水能栽舟亦能覆舟,若僅以法待人,而不過法理之外的人文情懷,試問這樣治理出來的天下人人漠然無情,又如何能長久呢。」
承啟帝微微一笑,到底還是年幼無知罷了,「以太子之意,應當以仁治國,若是有作姦犯科者,皆可以其自身的出身身處的困境作為審判的主要證據?」
太子點了點頭,但他自己心中也同樣尚且存有疑慮,因而並沒有顯得太過開心。承啟帝也沒有急著反駁他,太子長這麼大,所有的理論皆來自於書本,自然想打天真,可自己身為父親又身為天月的皇帝,竟從來沒有對他言傳身教過,不免也有些唏噓。
李皇後到底還是年長了許多,雖是個後宮婦人,但在太子說出這些話時還是咳了一聲以提醒太子要注意言辭,畢竟自己面前的可是皇帝而不是作為太子太傅的外祖父。
「既然太子不贊同韓非的理論,又為何要讀《韓非子》呢?」
「這也真是兒臣迷茫的地方,韓非極端治國,為何他的言論還要流傳千古,難道是兒臣有什麼地方沒有讀懂的嗎?因為兒臣會時常發出這本書來細讀一番。」
承啟帝身後來拍了拍他的肩,「你讀得很透徹,只是沒有人來告訴你,韓非既非錯也非對罷了。」
「啊?」太子有些茫然的看著他,隨後站起身來恭敬的向承啟帝抱拳行禮道:「還請父皇賜教。」
承啟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見到太子如此上進他心中自然也是樂意點撥他的,「以法治國或是以仁治都沒有什麼不對,但以法來說會使人人惶恐,以仁來說又易使犯罪滋生,所以最好的方法因是法理同仁義的結合,至於這如何結合,朕會慢慢的來告訴你,說得太多不如自己親自來操作,朕手裡剛好有個難題,若是太子願意,明日便來御書房,朕教你如何仁法結合。」
太子開心的想要跪地拜謝,卻被承啟帝伸手拉住了,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身為太子,朕本應有教導之責,是朕疏忽了。」
「不,是兒臣愚笨罷了,不是父皇的原因。」
「好好,坐下吧,你母后剝了這麼多桔子,不吃倒是可惜了。」
李皇后順勢將桔子推到了二人面前來。
這廂東宮其樂融融,那邊仁和宮卻有些坐立難安了。
因著前些日子的復寵趨勢,這宮裡上上下下無不巴結於她,連珍妃都不再來找麻煩了,因為關於承啟帝的消息,總有討好她的人來報告,聽說今日承啟帝突然移駕到了東宮,剛好皇后也在裡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遠遠看來氣氛很好。
而後午膳皇帝還是留在東宮吃的,李皇后自然沒道理離去。
孫嬪氣得險些把衣服都撕破了,之前承啟帝倒也每日來慰問於她的身體,不知為何這兩日便不來了,眼下又突然去了東宮,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猜不到承啟帝的用意。
眼看著借著自己復寵的東風就能將楚子晉帶起來了,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又鬧出幺蛾子了,平日這個太子默默無聞也就罷了,連孫嬪也沒有將他放在眼裡,何況從前承啟帝就隱約同她透露過想廢太子的意思,不過是遲遲未動手罷了,但眼下承啟帝不僅去了,還同太子談笑風生。
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難道是溫太醫同承啟帝說了什麼嗎?可那一日他明明也說自己是受了風寒啊,何況這兩題,溫太醫按時來給她診脈都沒多說是什麼,看起來也不像是敲出什麼問題來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孫嬪忍不住將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為認真回想了一下,為了裝病她都刻意不出宮門也不見人了,每次承啟帝來自己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如今可不比從前自然要謹慎得多,最後也實在想不出問題出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