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前奏
這李公公於深宮沉浮多年,大半輩子光陰都交代在這裏,人心什麽的自然比誰都明白清楚,這個問題顯然已經超出了他能回答的範疇,無論說什麽都不對,照別人怎樣說都是個錯,不過他這嘴皮子功夫可是一點不差,不卑不亢又隱隱按時南風的問話有些不妥,他不過是個外人,怎樣都輪不到他來關心這些看似無關緊要實則暗藏深意的問題。
南風微微一怔,顯然沒有想到對方回答竟如此敏銳,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一不留神瞥到身側南崢欲語還休,噘著嘴很是不滿的樣子,大驚失色,連忙眼神示意。
雖說時常胡鬧,可他們兩人的關係可是十分親近的,南風在南潯可是高高在上無人可以匹敵的天之驕子,在這裏竟被宮裏一個小小的太監“為難”,縱然南風不放在心上,南崢可是看不下去的。
“李公公說的對,是本王唐突了,前方就快到了,你且去忙你的吧,本王自己進去就好!”
南風一句話堵住了南崢即將脫口而出的惡語,後者吐了吐舌頭自知理虧,也沒有敢再說什麽,李公公猶豫片刻,終是行禮退下。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還是這般衝動,從現在起你不準說一句話,否則的話王兄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聽見了嗎?”
南風憂心如焚,前方就是勤政殿,關鍵時刻可不能再掉鏈子,剛剛的話的確有些突兀,不過聽李公公的話,仿佛今日出席的人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多,縱然如此南崢的脾氣秉性也夠令他擔憂的了。
“聽見了嗎?!”
對方不曾言語,眨巴著一雙波光瀲灩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他,眸子裏無限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聲來一樣,不過這一身黑衣男裝卻是出戲的很,利落簡單的發髻一絲不苟,腰間還掛著一塊像模像樣的淡青色玉佩,為了配合這件衣服,她還特意多穿了好幾件,這麽熱的天氣也真是拚了。
雖然打眼一看不像是個威猛漢子,但至少有幾分清秀文弱的書生模樣,此時此刻悶著臉委委屈屈,瞧的南風不由得發笑。
“你不是不讓說話嘛!知道啦!”
……
早上南風從冥王府裏離開之後,楚慕寒便帶著雲驚瀾進了宮城,他和楚景鑠正是在風口浪尖上,且不說如何順帝意了,至少不讓對方麵子上太過難堪,便早早進了宮,勉強擺出一副十分懊惱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進宮次數本就不多,有時間雲驚瀾自然是要去探望李皇後的,楚慕寒與楚景鑠則與冀王,太子他們一同入席坐在後園,神色憂慮不見歡悅,冀王自然知曉他們二人“心緒不佳”,強自忍下心裏的幸災樂禍,硬是裝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樣子,還煞有其事的安慰著兩人,說什麽“無大礙,好好查探定然能夠查出一些端倪來,父皇定然不會過分責怪的!”,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裏麵看到了發自靈魂的無語。
宮城的酒不比冥王府,用來招待顧客的自然品格低一些,沒有楚慕寒親自釀製的桃花醉味道烈,這黃仙酒味道顯然柔和了些許,楚慕寒剛開始便飲了好幾杯,卻沒什麽感覺,瞧這架勢頗有幾分借酒澆愁的模樣,冀王愛心爆棚,一個勁兒的勸說勸說,從來不曾發現他這個人竟然有毒至此,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了,愣是覺得自己厲害的很,灑脫的很,不放飛自我都覺得不妥!
勤政殿地方大的很,且不說用來朝堂議事的正殿就可容納不下三百人,其他偏殿可謂是數不勝數,將宴席擺設在這裏著實正確的很,既顯示出承啟帝皇恩浩蕩,大氣的很,又給足了使團顏麵,倘若傳向他國,自然又會引起一陣熱潮。
這次宴會比較特殊,為顯示尊重,宗室裏各家各戶都有各自的位置,三品以上官員皆須帶上親眷前來赴會,冥王府的位子與魏王府相距很近,中間隔了一個冀王府,太子的自然被安排在最接近皇帝龍座的地方,隻是今日不知道楚博文會否給麵子。
那柳如意或許真成了楚博文心裏頭的一根刺,縱然日後他知曉了她的底細和真實目的,這份心意仍舊不會改變半分,李玟玉沒能抓住的心被一個死人帶去了地底下,他們二人的命運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選擇性錯誤,悲哀!
這個點兒距離宴會開始尚有一段時間,不過眾位大臣似乎都已經早早到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直沒有楚博文的影子出現,楚慕寒瞧了幾眼之後便不再搭理,早知道這貨這麽窩囊,當初就不應該選擇他,真是醉了!
幾位王爺坐在皇座下最醒目的位置相互攀談,隻是幾人麵色都淡漠著未曾表現出歡欣愉悅,縱然連平日裏一直自在灑脫的冀王,眉宇之間也染上了幾分愁緒,一杯接一杯苦酒下肚,眼睛卻一直向雲府的位置那邊瞟,隻可惜並沒有瞧見心心念念許久的未婚妻,不免有些失落。
他們幾人不知道的是,那些圍繞在一旁各自寒暄的眾位臣子們,今日談論的話題就是昨天早上發生的那件震驚朝野的事兒,有的人歎惋冥王爺魏王爺時運不濟,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良好機遇,卻不成想發生這種糟心事,好好的一次迎接盛會就那樣毀了,一邊說還唏噓不已直搖頭,眉頭緊鎖仿佛當事人是他一樣。
有的人則樂觀一些,捋了捋幾乎不存在的胡須發表言論,條條是道的分析著他們此次事件的種種要素,最後得出結論,這證據可以說是找不到了,不過皇帝也不會過分為難,頂多冷遇一段時日,再幽禁上幾個月,等民間的呼聲停歇,這件事情過去了以後一切便都煙消雲散了。
他倒是厲害些許,瞎貓碰上死耗子歪打正著,旁人也覺得甚有道理,連連點頭表示附和,不過敢說這話的大都是些耿直之臣,不攀附黨羽,任憑朝中風雲變幻,他自巋然不動,也算是為數不多的人才了。
而另一部分在一旁靜悄悄埋頭喝酒不曾言語的湘王黨今日的表現著實有些耐人尋味了,按照這些人的性子,這個時候正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好時候,居然就這樣沉寂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