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踢台秀

  楊曼在家裏吃完午飯，便和兄長以及幾個夥計拿衣服過怡紅院。


  因為京城當地頗有名氣的花柳場要舉辦前所未聞的美人秀，絕大部分進京參加劃船比賽的水手都留了下來，所為不過賞美人喝花酒醉一場。


  此時院裏的包廂已經被貴人訂滿，大堂也座無虛席。


  沒有走秀的姑娘們忙得笑臉僵硬，使勁渾身解數的勸酒，酒色美色相互交織，整個一活色生香的場麵。


  入夜後，晚會正式開始。大堂明亮的燭火一一被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點亮長形舞台邊緣的底燭，微光聚攏照射著那一方之地，仿佛一柄蓄勢待發的劍。


  古箏鏗鏘一聲前奏，便進入流暢輕快的曲境。


  打頭陣的正是四大花魁之一的柳雲，吊帶碎花裙交叉抹胸，緊裹著玲瓏身材，一直展到腳踝處。


  待到舞台盡頭一個轉身，後背露出一片橢圓形的雪白肌膚。


  這是楊曼結合了民國風和現代風設計出來的裙子，一件具有時尚特質的旗袍。


  在燈光的烘托下，美人氣質清冷而高遠，一眾漢子們目不轉睛，幾乎忘記了交談。


  看看那身材，在看看那步子，扭得多婀娜多嫵媚，簡直熨帖多少熱血男人的心啊。


  包廂裏的貴人們也在屏息欣賞，對這楊表演感到新奇無比。


  謝長越和楊思良則站在大堂的暗落處，楊思良自是知道妹妹的想法的，他也一一過目過那些衣服並提出建議，但他當時就想，那麽暴露的衣服恐怕不會被人接受。


  但此情此景，仿佛給衣服和美人都渡上了一層濾鏡，莫名就會感到視覺上很享受，身體也得到愉悅。


  十六名姑娘一個一個地走完一遍的時候，大家以為都要結束了，卻見十六名姑娘排著長隊齊步走了出來，身高相近，相貌在妝容上氣質相仿，唯獨衣服，各有不同。


  漢子們此時終於注意到衣服了，確實好看。


  姑娘們重新回到台上，一字排開，左右各站八名。


  楊曼挽著楊思良走出來，男的長身玉立，女的秀靨芳菲，並肩站在姑娘們的中間。


  眾人都以為這是一對碧人，但當楊思良一嘴順溜地說出楊曼讓她背的台詞，主要是點出冠名商之類的一波商業自誇。


  在場的所有人恍然大悟，什麽美人秀，明明就是衣服攤！


  不過勝在有意思，大家仍然沉浸在那場光線昏暗的表演裏，順帶模糊記住了楊氏裁縫這個店。


  踢台秀進行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剩下的便是歌舞表演了。


  那是怡紅院從梨園邀請來的歌舞坊，這麽浩大的一場晚會，當然得使勁砸銀子才能掙更多的銀子。


  許媽媽高興得掉了妝容也仍然光彩動人。


  幾個走秀的姑娘們在後台談個不休。


  還沒上場前緊張得要命，現在卻激動得嫌結束太快；還有些抽空出來歇息的姑娘湊進她們，眼裏嘴裏都是非常羨慕，弄得走秀的姑娘們有些後悔，沒能在台下見證台上的震撼。


  經過這一晚，走秀的姑娘們怕是身價不低了。


  楊曼本來也想當第十七個姑娘的，圓一下踢台夢，後來想想覺得不妥，耍帥和賺錢相比，當然是賺錢更重要了。


  謝長越為了捧女郎的場，來個好彩頭，自掏腰包給謝家上至主母下至丫鬟，都各送兩套夏裝，由楊氏裁縫負責定製，隻是此事謝家女郎都沒收到消息，收到衣服的時候還高興得心花怒放，上上下下都對謝公子讚不絕口。


  踢台秀圓滿落幕了，在第三日的早晨，楊思良便出發前往千裏之外的檀香山。


  兄長的離開，讓楊曼覺得一陣失落。那麽漫長的日子沒個人逗趣，她就想不懂為什麽阿兄能忍受得了山裏苦寂的歲月，不是比身處繁華更難熬嗎？

  楊曼獨自打理日常生意的同時，便是等待京城的風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