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父與子
穿過重重攔阻，如風般的高達巴耶力終於追尋了那個男人的背影，來到了一處被眾多異域建築所環繞的湖泊前。
“這裏的地形？”
曾經為了擺脫困境而不斷閱讀各種各樣書籍文獻的麥基利斯竟無法從其所汲取的知識當中，找到與眼前的一切相似的記載。
哪怕，在那些書籍文獻當中，就曾經記載過在那場可怕的厄祭戰之前，腳下這片大地過去的容貌。
但，那隻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
而且，如今眼前的一切，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了。
“被嚇到了嗎？我親愛的兒子。”
漣漪從無到有，不斷地擴散在湖麵上。
隨著那一道道漣漪的擴散，那深藏在異域建築的環繞下的湖泊也越發地變暗。
那並不是有著什麽異物在汙染著這片湖泊。
而是在這片湖泊的深處，一具龐然大物正在蘇醒，從高達巴耶力的注視下，從麥基利斯的凝視下，那巨大的黑影在將湖泊徹底染黑的瞬間，當場掀起了一層層巨浪，出現在了高達巴耶力的麵前。
巨浪不斷地翻滾著，從湖泊的深處直卷岸邊，將周圍的異域建築盡數衝刷，更將那脆弱的植被掀翻，衝到了高達巴耶力的腳邊，肆意地將高達巴耶力的腿部裝甲掛上了那一堆堆怪異的植被。
可這些並沒有引起麥基利斯的注意力。
在巨浪掀翻的瞬間，麥基利斯的目光早已經落在了那興風作浪，從湖泊之下現身的巨大黑影上了。
那是一道渾身上都彌漫著不詳的黑氣的巨大機體。
從那尖長的頭顱和左右雙臂那寬大，猶如翅膀般的肩甲來看，這架龐大，而又彌漫著不祥黑氣的機體，很有可能就是老熟人，MA哈蒙斯。
隻是，在更多的細節之處，眼前的龐大機體根本無法與麥基利斯記憶當中的MA哈蒙斯重合在一塊。
“伊茲納裏歐·法裏德。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麥基利斯目光緩緩上移，定格在了那龐大黑影的尖長頭顱之下，位於細長頸項與胸膛之間的部位。
那裏，正有著一道人影。
一道讓麥基利斯畢生難忘，在過去的十餘年歲月當中，每一天都曾給他帶來屈辱，煎熬，甚至是痛苦的身影。
是的！
那是以伊茲納裏歐·法裏德之名，成為他的養父的男人。
思緒開始起伏，翻滾，但麥基利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是冷靜的。
“沒想到，你竟然會變成如此難堪的模樣。法裏德準將。”
在麥基利斯的眼中，那道曾經熟悉的身影已經不能算得上是人類了。
盡管那逐漸老邁的臉容再度變得年輕，枯朽的身軀再度獲得強健的體魄，但目光下移間，麥基利斯卻看到了將那副年輕化的身軀割裂成兩部分的黑火。
一縷縷宛如呼吸般的黑色火焰不斷地從**與機械的連接處彌漫，如絞殺獵物的蟒蛇那般從下至上地緩緩地將名為伊茲納裏歐·法裏德的男人纏繞。
“難堪？”
麥基利斯語氣中的嘲諷，讓伊茲納裏歐冷哼了一聲。
那在越發明亮的黑火中，緩緩舉起的右手朝著高達巴耶力所在的方向虛握著，伊茲納裏歐的聲音激昂。
“這就叫做難堪？！麥基利斯。沒想到你是如此膚淺之輩！我這逐年老邁的身軀已經枯朽不已，就連想要寵愛你都已經無法做到了！”
“寵愛？那隻是滿足你那充滿罪惡的**而已！！伊茲納裏歐·法裏德！在我看來，你的存在隻不過是沾汙了七星之名的罪惡！！”
麥基利斯冷聲喝道。
他竟毫不客氣，也毫無退縮地指責著伊茲納裏歐·法裏德在過去十餘年間對其所犯下的罪惡。
驟然間，伊茲納裏歐·法裏德也愣住了。
在過去的十餘年間，無論他如何地對待麥基利斯，這個被其定為法裏德未來繼承人的小綿羊都隻會逆來順受。
如此乖巧的小綿羊，竟然還會有當麵反擊自己的一日？！
這···
是何等的荒繆！！
“看來，我對你的放縱，已經讓你生出了不必要的叛逆心思了！”
“嗡！”
伊茲納裏歐話音剛落，一道光束竟毫無征兆地爆發，直掃高達巴耶力所在的位置。
盡管這道光束爆發的速度極快，防不勝防，但憑借著阿賴耶識係統，麥基利斯還是有驚無險地避開了這道突如其來的光束攻擊。
“哼！阿賴耶識係統嗎？沒想到你用得比伊歐古·庫讚還好。是體質?還是說個人的區別？”
隻見巨大黑影的左肩上，那道猶如盛放的鮮花般怒放的光束槍口緩慢合上間，伊茲納裏歐也道出了一個讓麥基利斯有些在意的話語。
“伊歐古·庫讚？！”
“嗬嗬。是的！庫讚那小子的叛變可真有意思。我隻不過是做了小小的引導，這小子便自以為是將那至高無上的存在視為是其的正義女神。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可笑！！”
伊茲納裏歐的笑聲如滾雷般掠過湖麵，卷向高達巴耶力。
麥基利斯沉默了。
真相或許就是如此簡單。
但在這真相的麵前，卻有可能是付出了阿瑞安赫德艦隊以及庫讚，艾裏安兩家的當家的生命的代價了。
“那麽，伊茲納裏歐·法裏德，現在我以加拉爾霍恩七星勢力會議之名義宣布，我將以高達巴耶力之名，向你發起討伐！”
“巴耶力？！哼。麥基利斯，你果然還是如此地天真！也罷！你盡管來試試吧！”
伊茲納裏歐目光一變，纏繞在其腰間的黑火猛然高漲，竟在眨眼間將其完全籠罩後，如融化般迅速與那架龐大的機體合二為一。
“嗡嗡嗡！！”
在那瞬間，尖長的頭顱高高昂起，爆發出一陣陣響徹天地的嘯聲。
那似是某種鳥類的啼叫，
又似是某種獸類的怒吼，
那種詭異的感覺始終籠罩在麥基利斯的心頭上，久久未曾散去。
然而，
劍刃還是舉起了。
高達巴耶力似乎感受到麥基利斯的心中所想，堅定不移地舉起手中劍刃，然後推進器爆發，如離弦箭矢般掠過湖麵，直奔那龐大機體的正麵。
“嗡！”
劍刃顫動，撕裂空氣間，便直劈那尖長的頭顱。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直奔要害。
那看似放大版的MA哈蒙斯，並沒有讓麥基利斯直接將MA哈蒙斯的弱點生搬硬造，而是選擇了更為妥當的做法。
無論機體是如何設計，如何製造，頭顱必然都是弱點之一。
隻要將其擊毀，受損的必然是監視係統。
“呯！”
高達巴耶力的劍刃被擋下了。
將其擋下的，並不是任何人造的金屬造物，而是活物般扭動的鬼魅之影。
那看上去不像是能夠將鋒利無雙，一劍便能夠擊穿格雷茲裝甲的劍刃的鬼魅之影，竟毫不費力地將高達巴耶力的劍刃給擋下了。
“啪！”
虛空炸響一聲轟鳴，麥基利斯心中一震，下意識地控製高達巴耶力迅速後撤。
同時，一道黑影也隨之從高達巴耶力讓出的縫隙中一掠而過。
要是高達巴耶力的動作再慢山半秒，必然會遭受攻擊。
從那炸響的動靜來看，就算高達巴耶力能夠硬抗這一擊，恐怕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嗬嗬！逃得還真快啊！麥基利斯。伊歐古·庫讚那小子可沒有你那麽會使用阿賴耶識係統。”
伊茲納裏歐的冷笑聲漸漸地響起。
麥基利斯也隨之在腦海中浮現出了伊茲納裏歐那張充滿得意的扭曲笑容。
是啊！
那副笑容，在過去的無數個夜晚當中，深深地銘刻在了麥基利斯那充滿屈辱的記憶當中。
“嗡！”
劍刃掠過水麵，激起了一層巨大的水牆，將巨大機體前方的視野盡數遮掩間，也讓其失去了高達巴耶力的蹤影。
“嗡！”
劍刃顫動長空的嗡鳴聲一波接一波，不斷地在湖泊四處，在周圍異域建築之間來回地回蕩著，卻絲毫捕捉不到高達巴耶力的蹤影。
這一刻，除了那道緩緩落下的水牆，以及立於在湖麵上的巨大機體之外，便剩下回蕩不休的劍鳴。
當劍鳴達到最巔峰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卻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仿佛，這場戰鬥已經落得以高達巴耶力的落荒而逃而告終。
“呯！”
“轟！”
然而，
寂靜的氣氛還沒有持續多一刻，金鐵衝撞的聲響，以及緊隨而至的爆炸轟鳴。
劍刃斷裂，高達巴耶力急速後撤的身影上殘留著一絲絲爆炸過後的硝煙。
而那巨大機體卻沒有成功地抵禦來自高達巴耶力的突襲。
因為，伴隨著高達巴耶力的劍刃斷裂，這架巨大機體也付出了數道黑影被斬斷，轟然殉爆的代價。
“原來如此！”
黑影殉爆的硝煙尚未徹底散去，麥基利斯卻已經窺見那詭異的黑影的真麵目。
“高濃度的能量聚合體？！”
可伊茲納裏歐並沒有給麥基利斯解釋的任何想法。
眨眼間，高達巴耶力以劍刃斷裂為代價，才斬斷數道黑影竟重新生長，再度恢複原來那扭動而可怖的模樣。
“這是至高無上的力量！麥基利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從聲音上來看，伊茲納裏歐現在或許是很自滿，很得意。
“在那天夜裏，你偷偷地翻閱那本名為阿古尼卡·卡耶魯自傳的時候，你以為我已經睡過去了嗎？麥基利斯，你不要太天真了！那隻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將你當成玩物的遊戲！！”
“轟！”
高達巴耶力的推進器猛然爆發，竟化為流光掠過湖麵，環繞著巨大機體高速機動。
時而在右，
時而在左，
時而前衝，
時而後退，
這一刻，高達巴耶力的機動性能被麥基利斯發揮得淋漓盡致。
“很好！很不錯！麥基利斯。看來，這就是你所追求的力量了！但，很遺憾！你，始終隻不過是玩物而已！！”
劍刃破空，直刺巨大機體胸膛處的瞬間，伊茲納裏歐·法裏德冷冷一笑，異變驟然發生。
“轟！”
水麵激蕩，一道水柱衝天而起，將巨大機體和高達巴耶力分隔在兩個獨立的小空間當中。
縱使那足以劈開格雷茲所裝備的鋼鐵裝甲的劍刃竟無法匹敵那衝天而起的水柱，被其硬生生地衝飛，從高達巴耶力的手中飛上高空。
“什麽？！”
高達巴耶力後退一步，卻不料水柱中竟射出數十道黑影。
眨眼間，便將高達巴耶力纏繞，讓其動彈不得。
任憑麥基利斯如何嚐試，都無法讓高達巴耶力再度動彈。
“看！不管你擁有怎樣的力量，你都隻不過是一個玩物而已！麥基利斯。”
水柱緩緩落下間，那巨大機體再度出現在了高達巴耶力，以及麥基利斯時，卻依然是模樣大變了。
那與MA哈蒙斯極其相似的身軀，不知何時變成了人形軀體。
與巴耶力相似的頭部，
與高達巴巴托斯相似的胸膛，
與高達錫蒙力相似的雙足，
以及其他大多都能夠讓博覽群書的麥基利斯認出了與傳說中72魔神當中有著幾分相似的各個部位。
“伊茲納裏歐·法裏德。沒想到你竟然有著東拚西湊的愛好啊！”
“拚湊？哼。也算是吧！但，這隻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
變為人形的巨大機體右手一握，纏繞高達巴耶力的黑影隨之發力，不斷地收縮著力度，似乎要將高達巴耶力就此攪碎。
“傳說中，能夠啟動高達巴耶力之人，便能夠得到加拉爾霍恩全體上下的效忠與服從。這是阿古尼卡·卡耶魯自傳當中所記載的事跡。嗬嗬！這是真實的！但這也是應該被掃進曆史堆裏麵的殘渣！”
“咯···咯咯···”
耳邊傳來一陣陣機體被扭曲的慘嚎間，麥基利斯耳邊更是響起了伊茲納裏歐·法裏德的嘲諷。
“相信過時的殘渣的你，是多麽地可笑！多麽地···可愛！！可愛得就像是天真到隻認為別人給你一把草，便能夠完全信任對方，任由他人擺弄的小綿羊一般！麥基利斯。你可記得···你隻不過是玩物而已！！！”
巨大機體右拳發力，纏繞高達巴耶力的黑影瞬間暴走，頓時將其徹底地扭曲。
那一絲絲烏黑的機油如暴雨般落下，被視為加拉爾霍恩之巔的傳說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