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她……內疚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葉青山十年前送的東西，她都寶貝地抱著睡覺，她生病時都會叫著爸爸……
張海波看著這邊，默默地看了許久，從衣袋裏掏出一支皺巴巴的煙來，叼在唇上點著，一邊點火一邊看著葉海凝和陸沉舟的方向。
葉慕柔看著他，到了現在，海波的心裏仍是隻有葉海凝！
為什麽，為什麽？
她已經懷了張海波的孩子了……
沒有再哭了，她就怔怔地看著他……
陸沉舟知道葉海凝吃不下，按了按她的肩，“我去買些吃的。”
葉海凝沒有反應，他頓了頓還是出去了，回來時帶了一份早餐，就一份，連他自己也沒有。
雲清雅眼巴巴地看著，大著膽子，“葉慕柔懷孕了，海凝，你讓給她吃吧！”
讓？
陸沉舟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淡淡地問：“孩子是我的？”
雲清雅窒了一下，不出聲了，然後對著張海波開口，“海波，葉慕柔不能餓，去買份早餐給她吧。”
她終是底氣不足，張海波能來已經夠給她麵子了。
現在雲清雅也算是看出來了，張海波來，是因為葉海凝會來。
張海波將煙給摁熄掉，之後朝著電梯走去。
葉海凝沒有吃，她搖了搖頭，“吃不下。”
陸沉舟沒有勉強，放在一旁的椅上，陪著她一起等。
葉慕柔大概是為了保重肚子裏的龍胎，所以吃了不少……
等了很久，像是一個世紀那樣長，醫生終於出來，麵上有著疲憊：“陸先生，病人送來得太遲，雖然……命保住了，可是以後，有可能會行動不便。”
換句話說，就是癱瘓。
陸沉舟鎖緊了眉頭，側過頭看著葉海凝。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輕輕地閉上眼睛，眼角滑下兩滴眼淚。
他心中不忍，握住她的肩，“我會找最好的醫生。”
如果不是他扶著她，她幾乎倒下……
醫生的聲音有些輕，“已經在妥善地處理切開口，縫合，病人再觀察半個小時沒有問題的話就轉進監護室。”
雲清雅這時撲了過來，雙手抓住了醫生的前襟，聲音有些撕裂，“你說什麽，葉青山怎麽可以癱瘓，你們有沒有用？”
醫生的臉別到一旁，有些無奈，這樣的家屬他們在醫院其實見得多了。
葉海凝這時冷冷清清地開口，“阿姨，你對爸爸又做了什麽？”
她的目光銳利得像是一把劍，刺得雲清雅有些心虛，但是佯裝鎮定，“我能做什麽？”
“你自己心裏有數。”葉海凝不看她，將目光掉到一邊去。
雲清雅此時已經不太想和醫生搏命了，想和葉海凝理論，又放棄。
一方麵是陸沉舟在，另一方麵……萬一葉海凝知道什麽呢？
那死丫頭，向來精明得很。
葉青山推出來時，葉海凝看著他頭上纏滿了紗布，幾乎落淚……
但她忍住了，想上前，護士攔住了，“現在病人還不穩定，盡量不要打擾，病房裏也隻許有一個人照顧。”
雲清雅聞著那味道有些暈，不太願意進去，葉慕柔就更不用說了，她可是懷著張家的骨肉……
葉海凝跟著進去，護士將點滴掛好，回頭交待了一些事宜就出去了。
葉海凝坐在一旁，看著葉慕柔那張枯萎臘黃的麵孔……
她隻要一閉上眼，就想起小的時候，爸爸將自己舉高的時候。
可是現在，他這樣了無聲息地躺在這裏……
葉海凝的長睫輕輕地顫抖著，喉嚨像是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內疚到了極點……
如果她多關心他一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葉海凝的手指輕輕地伸出，碰著葉青山的麵孔……
“爸……”她的聲音顫抖，她很怕，很怕她再也無法叫他。
她不敢合眼，就那樣地盯著他淺淺的呼吸……
一整天，一整夜，葉海凝沒有喝過一口水，沒有吃過一粒米。
陸沉舟下午去了公司，再過來時，已經是夜深。
醫院長長的過道裏，那樣冷清，安靜。
他的步子踩碎了這份寧靜……遠遠的，陸沉舟看到張海波倚在牆壁上。
目光透過玻璃望著病房裏麵……
陸沉舟的步子一頓，但仍是走過去。
張海波的目光緩緩移到他身上，麵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從清早到現在，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
可是身為男人，即使他們相差幾歲，但是有些話不用說，他們的心裏都明白。
陸沉舟的手裏拎著一份夜宵，緩緩走近，語氣也有些淡，“海波，先回去吧。”
張海波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笑了一下，拎著自己的外套朝著出口走去。
陸沉舟沒有立即進病房，而是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葉海凝從早到晚，除了給葉青山進行必要的護理以外，她幾乎沒有動一下，目光就盯著葉青山的臉看。
“海凝！”陸沉舟將夜宵放在小幾上，聲音有些啞，“吃點東西吧！”
清早她沒有吃，中午可想而知也不會吃……他心裏有些揪得疼。
這種疼，不僅僅是心疼她，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一種對於葉青山的嫉妒。
此時她為葉青山這樣，如果是他，她會不會傷心？
葉海凝仍是沒有動，他的心裏升起一抹惱火，大手握著她纖細的手臂，將她拖過去，葉海凝跌在單人座的沙發上，抬眼，眼裏有些失神。
“葉海凝，看看你自己，現在天還沒有塌下來，就算是塌了，你還有我！”他扣著她，表情嚴厲，聲音也壓得低低的。
那句“你還有我”震得她的耳朵都嗡嗡地響……
她能擁有陸沉舟嗎？
不……她是葉青山和白秋馨生的孩子，如果陸沉舟知道她的身世，他還會這樣說嗎？
葉海凝覺得自己卑鄙無恥，像是一個騙子。
“吃飯！”陸沉舟的聲音透著一抹壓抑。
葉海凝沒有再拒絕，她小口地吃著，雖然咽不下去，但是她還是吃了一半。
陸沉舟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去裏間睡一下，我幫著你看著。”
他當然可以請一打的護理來做這樣的事情，但是這兒躺著的是葉青山，是葉海凝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的葉青山，而他對她絲毫沒有了玩弄之心，所以隻有他自己親自照顧才比較合適。
葉海凝驀地抬眼，她沒有想到陸沉舟會這樣說。
“怎麽了？”燈光下，他的俊顏惑人，抬手撫觸了一下她有些蒼白的小臉。
葉海凝看著他，很輕地說，“陸沉舟，你不用對我這麽好的。”
那樣，她會……內疚。
陸沉舟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朋友，早點睡了。”
葉海凝躺到裏麵一間小房間裏，但是她怎麽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