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水陸
“你猜我剛才碰到誰了？”李思推門走進神行鏢局，看見趙嫣不在，隻有慕容雪一個人縮在一張裹著棉毯的椅子裏，便這麽問到。
“小誰家的老誰，還是老誰家的小誰。”慕容雪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顯然是昨天晚上不知道幹了什麽，現在才剛剛睡醒。
李思也不以為意，過去的幾個月裏，他見多了這場景。他隨手將買回來的早點放到桌上，便接著說道：“我碰到小白了，就是那個小捕快。他現在居然還升官了，當了什麽二級捕快。”
慕容雪這時聞到了早點的味道，稍微有了點精神，便開始給李思講解起六扇門的構成和官製來。
李思隻是聽著，並不怎麽放在心上。
這事情和他關係不大，隻當是聽個故事而已。
正在此時，趙嫣忽地推門而入，滿臉地意氣風發，“誒，地上這些暖氣管道也該收拾收拾了啊，都開春幾個月了。”
李思看著她如此，便問道：“怎麽今天心情這麽好？接著生意了？”
趙嫣先是搖頭，接著又點頭，“這回咱們不押鏢了，給人送貨去。”
“送貨？”李思疑惑，這種活商人通常都喜歡找大鏢局去幹，或者幹脆發包給朝廷的驛站，很少找小鏢局的。
畢竟小鏢局一來人手不足，二來在地方上關係也少，一旦出了什麽變故，那便很有可能逾期。
做生意的，時間就是金錢，貨物晚上幾天，原本能掙錢的買賣，說不得就要虧本。
所以李思這時有點想不通，什麽樣的老板腦子不靈光，才找他們這樣一共隻有三個人的鏢局去送貨。
“別是什麽黑貨吧？”李思有點不放心的問道。
“我又不是傻瓜？”趙嫣白了李思一眼，捎帶黑貨，被官府發現了可是要坐牢的。“這次咱們去濱海，從那裏運螃蟹回來。”
聽到趙嫣這麽說，李思略微回想了一下，很快反應來，這時節確實是螃蟹出產的時候，尤其是冰海中的螃蟹，在中原價格昂貴。
“可是我記得，這條商路不是一直都是那幾家大鏢局聯手保著的嘛，怎麽還能讓你接到這種活？”
趙嫣一笑，“最近朝廷要在西山裏修十幾座縣城，幾大鏢局都把人手派去鎮場麵了。要是事情辦得好，自然能得了朝中大官的欣賞和人情，比起幾條商路上金錢的收益，那可是更加珍貴了。”
說到這裏，趙嫣又是盯著李思，“這裏麵可還有你的功勞呢。你現在可也算著了名了。”
原來雖然朝廷官方宣傳是官兵運籌帷幄，搞定了西山盜匪，可是商隊裏麵的人也不都是啞巴，自然也流傳出了些李思的流言。
尤其是那晚還有些趙家的年輕人，對李思也很有好感，也願意為他揚名，所以現在業內也是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李思這麽一號人物。
“現在人家都說啊，著了名要像李思似的，注了水要像網文寫手似的。”趙嫣搖頭晃腦的說道，頗有些說書先生的風采。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李思一笑，“那幫寫手注水的功力可是厲害極了，吃頓飯能水出幾萬字來，我可比不了。聽說還有寫了幾百萬字，劇情就過了三天的存在，真真恐怖如斯。”
畢竟真正的強者，二十萬字都夠來兩回三年之約了。
說到這裏，他主動說回了螃蟹的事情，“那咱們什麽時候出發去運貨？嗯……應該馬上就快到日子了吧。”
冰海將中原和遼東隔斷，所以李思也很熟悉冰海中螃蟹的習性，心中大概算了算日子，便有了底數。
“不急，十天之內能到濱海就行。”
聽到這話，李思放下心來，因為一路都可以坐船，所以時間還很寬鬆。“那我先把手頭的事情安排一下，咱們過兩天就出發吧。”
……
兩日之後，神行鏢局一行三人坐上了東去的快船。
這次倒是沒有碰上之前的老船主，想來熟人並不是總那麽容易遇到的，尤其是劇情不需要他出場的時候。
因為是順流而下，所以船行很快。加之前一段事情宰相剛剛巡視過河道，所以地方上胥吏吃拿卡要的事情也很少，因此快船很順利的一路到了濟北。
剛一下船，李思便被濟北的景色所吸引。此刻正是華燈初上，城中景色卻很有特點。
畢竟濟北可是大唐東方有數的名城，且曆史悠久。古人將天下大江分為四瀆，所謂江河淮濟。
不過自數百年前，大河改道，奪了濟水原本的河道入海。所以到現在，天下已然沒有叫濟水的這麽一條河流了。
甚至當年的濟北舊城，也被改道的河水埋進了河底，每過些年，便會從河中飄出些古時候的物件。經常有漁夫因為撈出了古董，從此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
即便是大唐當下時興的裏，跳濟水尋寶也是常見的橋段。
不過據李思所知，各門派和朝廷的人，頭上百年就把濟水挖了個底朝天，稍微貴重些的珍寶和武功秘笈，早就被他們搜走，剩下的不過是邊角廢料，湯湯水水而已。
若是真有哪個愣頭青看多了，想著跳河尋寶。恐怕碰到海龍王的概率，還比找到寶貝的概率多些。
曆任的朝廷大員還是有那麽點情懷，所以這座城市在河水北岸重建後不久，依舊被命名為濟北。
現在這座新濟北城，雖然沿襲的名字已然有上千年，但是真正的建城曆史不過二百餘年而已。
因此城中規劃甚好，錯落有致。大道橫平豎直，兩條主幹道橫貫全城。沿街的樓牌門麵，無論住家還是商戶，俱是全部敞開的格局。
雞犬之聲相聞，每日都有往來。
和滿是煙火銅臭氣的神都大梁，都大有不同。
看見李思的樣子，慕容雪輕聲解釋道，“這濟北城重建這時，因為老城的居民大多喪生河底，所以新遷來的居民，本就是各地的軍戶。當年朝廷實行的還是府兵製度，因而這濟北的居民，許多人祖上都是袍澤兄弟，幾百年下來，仍然關係親密，和大唐其他城市不同。”
李思微微點頭，隻覺得這裏到處充滿著人文氣息。加上這裏說的口音和遼東差別不大，一時隻覺得仿若回家一般。
一旁的趙嫣卻沒這麽多感慨，她這些年走南闖北，可謂是見多識廣，自不會被這等情景動搖了心思。
大聲說道：“今晚在這裏住一宿，明日便要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