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出發
校場之上人聲鼎沸，騾馬成群，李思一行三人也牽著幾頭騾子，混在當中。
此時已經是第二日上午，眾人齊聚，隻等著出發了，不過是為首的趙家老爺不知為何還沒有到，隻是托人傳話，讓大家等上片刻。
因為這位老爺子不僅是眾人之中地位最高的，而且年歲也大，行走江湖多年，頗有些名望和舊日關係，所以大家也不好說什麽。
李思他們早上便從客棧出發，結賬之後便匆匆來此，此刻見反而要等待，所以便有些無聊。李思便從包袱裏拿出一些之前準備的點心和茶水，遞給附近其他人。那些人接過東西，紛紛道謝，之後聚在一起聊些時事新聞，也算是消磨時光吧。
又等了一會兒，見人遲遲不來，於是一些迷信的武師、護衛等人便擺上香案，開始祭拜起神佛觀音來，以求這趟路途平安，大吉大利。
其他人縱然是不信這些的，因為也盼著路上安穩，所以也在一旁觀看，一時間場中便十分熱鬧。
李思湊在其中，也和附近的人攀談起來，雖然不指望能有多麽熟悉，但是一同上路，多認識幾個人，出了事情也好有個照應。因為他素來會說話，又肯主動交朋友，所以不過片刻，便和四五個人聊得起勁。也就是出發之前不能飲酒，不然這會兒有酒助興，想必關係就能更好些。
幾人正說著話，忽地外麵傳來一陣哄鬧，李思抬眼看去，隻見一批精壯漢子突然走進校場，舉止蒸汽有度，氣勢非凡。
又聽身邊的人談話，才知道是趙家的老爺子到了，這些人便是老爺子請來的人馬。正是因為要等這些好手，所以老爺子才來晚了。
各家的管事和領隊一直都在等老爺子，此刻人來了，這些人便趕忙齊聚校場。
路上的一應安排其實早就定好，這次齊聚其實和那些拜神求佛的江湖漢子也沒什麽不同，就是讓各家的人都說些場麵話，也好提提士氣，讓人安心。或許還會臨時給各家的人馬開出些賞格，激發他們的鬥誌，也好路上盡心盡力。
這些領隊和管事或許是看在趙嫣父親的麵子，也給神行鏢局分了個靠前的位置，因為他們一行隻有三人，趙嫣幹脆帶著他們一起湊到前邊，管事的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說些什麽。
走到近前，李思他們才聽清那些領隊的話，果然不過是些場麵上的好話，沒什麽意思。不夠最後也確實是額外給了好處，隻要商隊能平安到達西平關，全隊上下人手，各自多給二十兩的花費，如果誰路上有了傷亡，還額外多給撫恤。
幾位領隊還強調，如果是自家的人出了意外，那麽他們的家人也會得到照顧，絕對不讓人有後顧之憂。
這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於是各家的護衛們頓時來了精神，一時士氣也提高了起來。
李思抬眼看向趙老爺子最後帶來的那群人，發現他們卻好似無動於衷，仍然嚴肅地站在一旁，並無雀躍之意，仿佛此事和他們無關一般。
趙嫣在一旁輕聲說道：“我看這些人的氣勢，多半是軍中出來的人。大唐素來看重軍功，軍人待遇也是極好。尤其這些人看起來身手不凡，想來在軍中也是精銳，不把這十兩銀子看在眼中，倒也很正常。”
“軍中好手？”李思疑惑道。
慕容雪聽了他們兩人的談話，也插嘴解釋道：“趙家雖然在江湖上以毒藥聞名，但你知道是藥三分毒，這毒藥用的好了，自然也是治病。據說軍中的醫生，十個裏麵有三四個，便和趙家有關係。即便是大內之中，好幾個太醫也是出自趙家門下。更何況趙家的藥材鋪子開遍天下，官麵上的關係更是不可小覷。如果是趙老爺子真肯動用關係，調來幾隊軍中好手，想來也不是難事。”
“可是……軍隊調動需有軍令，軍人私自出營，五人以上便形同造反，他們這一隊，隻怕十五人都不止了。”李思又道。
聽了這話，趙嫣搖頭，“你還是江湖上曆練的少。要知道大唐的府兵製早就廢止了，現在都是募兵製，這天南海北幾十萬大軍，一年人吃馬嚼，花費雖多，但還是有朝廷擔負，卻也不算什麽。可是軍官想要立功，便必須要讓手下勤練武藝，花費就又要提高不少，這錢朝廷可就不管了。”
“於是下有對策，許多軍官會讓軍中好手退役，平常接一些看家護院的活計，甚至於江湖上不少的大鏢局，背後也就軍隊的影子。靠著這些副業，軍隊才養得起那麽多人才和武功好手。一待戰事發起，他們便可以征召這些人返回軍隊。”
聽了趙嫣這番解釋，李思下意識地抬手摸向鼻梁，但卻沒有摸到眼鏡。於是他撓撓鼻子，一提褲袋說道：“可是……先帝有令，軍隊一律不得經商啊。”
“哪裏來的胡話！”趙嫣道，“這又不是軍隊經商，而是軍人經商，其中大有不同。”
正在這時，幾位領隊的話終於說完了，被賞錢激發了鬥誌的護衛們一陣歡呼，蓋住了李思幾人的話聲，於是李思也搖了搖頭，把這事放到一邊。
忽然李思覺得有人正在拍他肩膀，還沒等他轉身，耳邊便傳來一個粗放的聲音，“哎呀，李老弟，這麽巧，咱們又見麵了。”
一聽這聲音，李思便知道是李杜來了，於是轉身笑道：“原來是李老哥啊！”李思特意在這個“李”字上加了重音，然而那李杜卻好似毫無反應，和李思寒暄道：“昨日一別不過才十幾個時辰，咱們就又見麵了，這可真是要有緣啊。”
李思嘴上問道：“李杜老哥為何也在這裏呢？”其實他心中也已經有了猜測，但此刻人多嘴雜，卻是不好告訴身旁的趙嫣和慕容雪了。
李杜朗聲說道：“哎呀，這可是巧了，昨日分別之後，我在川都城中亂逛，偶然看到有人正在比武。於是我一時手癢，便動了幾手。然而後來才知道，那是什麽川都趙家正在招募人手，待遇從優，於是我便稀裏糊塗地跟著他們來了，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了。”
“稀裏糊塗？”李思重複了這句話，然後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啊，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