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山中有匪
別了李杜之後，李思快步奔回雒城的客棧，途中想起慕容雪之前吃飯時特意把麻椒和茱萸挑出，於是記在心上，看見有新鮮的點心餜子，便買了不少帶著。到了客棧樓下，又看見有小販賣餛飩，當地又叫紅油抄手，紅中透白，看著便動人。於是他買了幾碗，一半加紅油，一半叫清湯。分別裝好之後，將抄手和點心一起拿著上了樓。
進入客房之中，隻見趙嫣仍未回來，隻有慕容雪一人在房中看著行李和那口箱子。
“趙嫣還沒回來，那咱們也不好點飯。正好我路上買了些點心小吃，要不你先嚐嚐？”李思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說道。
慕容雪聞言個，走近一看，看到是點心和清湯餛飩，並不是川都常見的麻辣菜式，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細心，知道我不愛吃辣。”
李思一笑，也不答話。
又過了一會兒，趙嫣自門外走來，手裏大包小裹地提著不少東西，但重量卻似乎很輕，放到地上也沒有激起多少灰塵。
“你不是去找商隊商量結伴的事情了嗎，怎麽還買了這麽多東西回來。”李思奇道。
“當然都是用得上的東西了。”趙嫣一瞥李思，示意他趕緊將東西接過去，然後慢慢解釋起來。
原來她這趟出去找到商隊，很快便談妥了結伴的事情，也約定好了出發的日期，不過之後卻聽到了幾件不好的消息。
其一就是今年的天氣不好，比往年更冷，第一場雪可能會提前到來，所以必須多做準備。
第二則是西山中的群匪不知最近發了什麽瘋，突然活躍起來，之前不少的商隊都被他們洗劫，而且痛下殺手，隻逃出幾個活口來。
要知道靠山吃山，這些盜匪想要搶錢，靠的便是山道之中來往的商隊，而且去西域也絕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如果盜匪見人就殺，見錢就搶，完全隔絕山路，那麽商人們肯定寧可繞路去做生意，也不會去山中送死。
更何況川中的商人去西域做生意，多半是將川都的茶葉、錦布和各式手工藝品販往西域，再從西域購回寶石、黃金、寶馬和香料、藥材等貴重物品。
這些商隊去西域時，帶的東西都是川都特產，即便是盜匪搶了去，在當地也賣不出多少價錢。而西平關又是朝廷設立的關卡，那些盜匪也是絕對過不了關的，所以搶了等於白搶，對於盜匪來說甚至比不上糧食。
至於回來時，商隊多半會將貴重而容易保存的寶石、黃金和香料等貨物，先是走遠路送往中原，然後再走水路入川。因為這些貴重物品量小價高，並不起眼，而且也容易保存，隻需幾個高手，一輛大馬車，便能上路。所以雖然繞了遠路，但是時間上卻不會浪費太多。
真正會走山路回川的，多半是馬匹之類的活物，而刀劍無眼，一旦動起手來，這些牲口但凡有了損傷，傷了瘸了，價值便會大打折扣。
所以山中的群匪往往和經常走山路的商隊達成默契，商隊每年拿出一筆固定的錢，用來買路。平常見到熟悉的商隊，甚至會主動和他們做些生意，護送一二。
隻有當碰到不講規矩的外來商隊，或者是價值特別巨大的貨物時，這些盜匪才會打破默契，主動搶劫。
而平常時候，這些盜匪絕不會把事情做絕。畢竟他們多是半民半匪，山中交通不便，物資匱乏，日常用品多半也要靠普通商人轉運，把這些人得罪慘了，盜匪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如果不是盜匪開始突然大規模殺人越貨，這些商隊也未必會組織起來一同上路。因為這樣一來目標很大，說不定原本規矩的盜匪，反而會因為紅了眼睛，開始動了搶劫的心思。不過現在的情況是幾乎所有賊人都很不安分，所以他們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
這次聽說盜匪們一反平日做法，開始大肆劫掠，許多小商隊便猶豫起來，最後竟然是主動放棄了，原地低價發賣貨物，之後直接解散商隊。
趙嫣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這些小商隊最是不易，本錢不多，事情卻不少。如果盜匪隻是搶錢搶東西，他們還敢冒險出發。可是這次盜匪還要殺人……他們這些人不比大商隊，護衛和工人都是臨時雇傭來的，而不是自己從小養大的。一旦路上出了意外，這些護衛有了什麽死傷，他們都要賠不少錢，甚至於比貨物本身的價錢都要高。所以這次他們寧可低價賤賣貨物，少陪一點本錢，也是說什麽都不肯進山了。”
聽到這裏，李思微微點頭，世間生活不易，他也沒太放在心上，而是一指趙嫣拿回來的東西，“那這些是？”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今年天氣寒冷，所以要多做準備。我正好碰到那些小商隊降價甩賣，於是便買了些物資回來。”
李思翻著那些東西，拿起幾樣東西，無語道：“那這些衣服也是物資。”慕容雪聞言看去，發現李思拿著地正是幾件薄衫，款式新穎，美觀倒是很美觀，但肯定不能用來保暖。想來是那些商隊原本打算賣去西域的貨物。
因為西域不少達官貴人仰慕大唐風物，所以願意出高價購買這些東西。這些貴人即便是冬天，室內也是溫暖如春，甚至以冬日穿夏服為榮，顯示自家的財力，所以這些衣服也不愁沒有銷路。
不過很顯然，這些衣服對於走鏢是毫無幫助的，多半是趙嫣找個借口為自己買的衣服。
趙嫣一笑，也不在意，拿出另一件裙子遞給慕容雪，“你看看這件怎麽樣，我特意給你挑的。”
看見兩個女人興致勃勃地聊起了衣服，李思搖了搖頭，開始從那些東西裏挑出真正有用的，放到一邊分門別類。
李思一邊整理，一邊感歎趙嫣這些東西也不是全然無用，像是幾件帶著細絨的皮衣，保暖效果就很好，一看就是遼東的款式，也不知道是怎麽來到川都的。另外還有幾個小暖爐，隻要略微注入些內力，便通體溫熱。李思問了趙嫣之後才知道，這東西一次性能發熱兩三個時辰，也算是很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