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錦城雖雲樂
連夜行船居然十分的順利，沒有出任何波折，於是船隻按時地抵達了川都碼頭。停靠時，李思看到那船主一手擦著汗，一邊說著“神佛保佑”之類的話，想必這一路上的精神壓力也是很大了，也不知道他日後還會不會如此熱衷於討好勳貴子弟了。
“此去一別，不知何日再見。如果他日李兄有時間，不妨來川都找我。”碼頭上，王武一行正和李思道別。他來川都是遵了父命，所以也有很多事情要辦，不能隨意走動。
他身後，王家的下人正大包小裹地從船上向碼頭搬東西，裝卸在大車之上。前後搬了許久，也不見搬完，真不知道王武這一趟帶了多少東西。
眼見王武向南一路走遠，李思才轉身看向趙嫣和慕容雪，“咱們今天也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然後再做打算。”
趙嫣點頭，隨即便帶著他們向碼頭西側走去。和王武不同，他們並不是要去川都，而是為了北上西平關，所以便沒有必要向南走上幾十裏去川都城內，而是隨便找個地方就好。
因此趙嫣就領著他們進了碼頭西側不遠的雒城。
因為川都附近是一大片平原，加之人口密集，所以即便是小縣城，也是十分繁華，人來人往，故而客棧也是多而密集。
“沒想到這小城裏邊，客棧裝潢也不錯嘛。”隨意找了家客棧住下之後，慕容雪打量著客房說道。
李思笑著搖頭道：“這雒城雖然名聲不顯，但曆史極其悠久。我曾看過古書，此地以前可能是蠶叢、魚鳧和望帝等人的都城。”說到這裏，李思情不自禁的望向了城中西南邊，喃喃自語道：“說不定還能找到當年的遺跡呢。”
慕容雪無聊道：“誰在乎什麽饞蟲、漁夫，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厲害人物。”
李思一笑，接著說道：“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可不是什麽饞蟲和漁夫。”李思搖著頭，又解釋道：“雒城如今雖然隻是川都管轄之下的一個縣城，但因為地利靠近漢水，所以也是交通樞紐，比別處繁華三分。”
這時趙嫣從門外走來，打斷了他們的閑談，手中端著一盒飯食，李思抬眼一看，都是川都特色。不過因為是用茱萸、花椒調味，顏色鮮豔，但麻味有餘，辣勁不足。
慕容雪麵帶嫌棄地將菜中的茱萸挑了出去，“這重陽都過了快一個月了，怎麽這裏還這麽多茱萸。而且茱萸不應該帶在身上嗎，他們怎麽往菜裏放啊。”
李思見狀說道：“茱萸味辛辣，可以入藥，祛濕驅寒。因為川都雖然是平原，但卻地處群山之中，所以濕氣很重。本地人就喜麻喜辣，用以祛除體內的濕氣。這茱萸便被當做是調料，大多數菜肴都要放一些。”
慕容雪搖頭，又挑了一會兒，發現花椒和茱萸實在太多，根本挑不完，便放下筷子，看向趙嫣，“咱們在這裏呆一天，打聽打聽情況，就北上入山吧。”
然而趙嫣卻麵色沉重，“咱們的計劃恐怕要出點變故了。”
“怎麽？”
“原定的那條路恐怕是走不了了。”
李思一行原本打算繞著西山，沿著外圍地勢更加平坦、治安也更好些的道路走，以避開山中群盜。然而剛才趙嫣在客棧裏卻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鬧瘟疫了？”慕容雪驚叫道，看到趙嫣緩緩點頭，便又說道：“這又不是初春，近來也沒有大災，哪裏來的瘟疫呢？別是以訛傳訛，把流言當真了。”
趙嫣搖頭道：“官府已經貼了告示，到處都可以看到。而且我還聽小二說朝廷已經派發了官兵，封鎖了那片地區，想來不會有假。”
那片鬧瘟疫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隔斷了山中孔道。如此一來，想要從川都到西平關，便隻能在大山之中盤桓了。
“這麽說來，咱們便要改一下計劃了。”李思皺著眉頭說道，“瘟疫可不是鬧著玩的。”
橫穿疫區絕不是什麽好主意，即便不考慮瘟疫，朝廷派來封路的官兵也不是能無視的。如果他們一行三人沒有行李，或許還可以潛越過去，但是他們此行帶了鏢物和許多物品，目標很大。
“那麽，咱們就隻能從群山中穿越過去了。”李思無奈地搖頭，“這是唯一的方法了。此刻要是再想走關山那條路，那又要浪費數日，耽擱時間，恐怕就不能按時抵達西平關了。”
這是明顯的事情，所以趙嫣和慕容雪也沒有異議。但是西山中的盜匪也是客觀存在的，如同朝廷的官兵一般，誰要是無視了，便必然會吃一個大苦頭。
趙嫣想了想又說道：“平常這個時候要去西平關的客商雖然不多，但一個月也有十幾支商隊。加上東邊鬧瘟疫，那麽就隻有穿過西山這一條路可以走。既然如此，咱們也可以挑幾支靠得住的商隊，一起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
這個建議很有可行性，因此李思和慕容雪也是點頭。見到二人同意自己的看法，趙嫣便說道：“既然如此，慕容雪你在這裏看著行李和那口箱子，我去找商隊商量結伴的事情。”趙嫣又看向李思，“你去川都裏給六扇門寫回執，順道在城裏打聽下瘟疫的事情，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江湖山走鏢，隻要是正規貨物，就需要去六扇門報備，每到一個大城市，便要給六扇門寫回執。一來是如果委托送鏢的客人擔心，隻要一去六扇門詢問，就能時時得到消息。二來如果鏢局路上出了事情，事後調查回執，也能知道他們大概是在何時何地出的意外。
這事情李思已經知道，所以也不推辭，拿了趙嫣給的回執，便出了雒城往南。
一路上人煙稠密，和坐船時看到的岸上景色截然不同。
李思心中暗道：“那船主說的果然沒錯。偌大一個平原，人口大多集中於此，其他的地方倒是荒涼了。”
因為川都這裏也有架起的鐵梁，專供路人快速行走。所以李思便運起輕功，沿著鐵梁一路南下，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川都之中。
甫進川都，果然煙柳繁華，參差人家，一派安逸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