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店
不知何時，天空中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李思照著趙嫣給出的地址，沿著深度中蜿蜒的小巷，左右繞轉了好久，才最終在一條古舊的街道上找到那家店麵。
這條街道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一看就是幾十年前的老樣式，白牆紅瓦，像極了許多老故事裏麵提到的鬼屋。不過大多數臨街的房屋都打開了通路，變成了各種小店，所以走在這條街上，也不覺得陰森。
李思繞過幾家小店鋪到街道上的座椅，避開了順著屋簷流淌而下的雨水，便看到了那家店鋪。
店鋪不大，大約丈許的空間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部件，沒有櫃台，隻有一把長椅，亙在小店裏側。一位老人躺在椅子上，看上去得六七十歲了，頭發花白，麵帶皺紋，不過露在外麵的古銅色肌膚和鼓聳的肌肉都在告訴別人，這位老人年輕時的功夫絕對不差。
老人一手握著一把茶壺，一手拿著本，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
李思湊上前說道：“老板，您這兒都賣什麽啊？”
“自己看。”那老人頭也不抬的說道，中氣十足，似乎是覺得李思打擾了他看。
李思搖了搖頭，沒把老板的態度沒放在心上。自己去看貨架上的東西，和趙嫣給他的小本上所寫的物資比較著。
但他隨即發現，這兩者之間幾乎沒什麽重疊的地方。
小本上寫的物資，包括藥品、野外生活的用品，外加一些刀具機關，這些東西店裏都沒有。
李思走出小店，又看了一眼門牌。
“沒來錯地方啊。”他低聲嘀咕著，想了片刻，又走進店裏，對著老人說道：“老板，我是走老秦的關係來的。”
這回那位老板略微上了心，越過書本看著李思，微微皺眉道：“小秦的關係？那老小子許久沒來了，怎麽這會讓你這小子過來？”
李思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說老秦已經被殺的事情，隻是推說老秦有事，要去外地呆一陣，所以買東西的這些事情就都交給他了。
老人慢慢從躺椅上做起來，把手裏的茶壺和放到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這老小子，準是又去勾引女人，被人發現之後跑路了。我早就跟他說過，都一大把年紀了，該是找個老實女人過日子了。”
接著又笑罵了老秦幾句，言辭中滿是關切，連帶著對李思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李思在一旁陪著笑，便上前去扶老板。然而老板一揮手，拒絕了李思的攙扶。
“我還沒那麽老，自己坐得起來。”
顯然，這位老板還是不服老的。雖然天下人都修煉武藝，身強力壯，但是卻有一個通用的常識。外功強身，內功健體。
老板走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原來那裏掛著一張小簾子。因為顏色和附近的貨櫃相近，剛才李思竟是一時沒有注意到。
老板挑開簾子走了進去，衝著李思一招手，示意他跟上來。
李思走近一看，原來簾子之後竟是一條向下的樓梯，牆壁兩旁掛著油燈，照的通亮。看著老板拾級而下，李思趕忙跟上，不過走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竟然是到了一個廣闊的空間。
一處處倉庫規整的坐落在各處，地上鋪著細密的石板，倉庫之間人來人往，不時還有人跟老板打著招呼，似乎跟他很熟悉的樣子。
不過老板一直板著一張臉，也不言語，帶著李思徑直走向一間倉庫。
李思四下打量，確定這裏應該是在地下。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問道：“老板，這裏是哪裏啊？”
那老板微微搖頭，“小秦沒告訴過你？這裏是神都的地下市場。”
“地下市場？”李思琢磨著這個名字的含義，開始擔心起這裏會不會有什麽非法的東西，於是麵色變幻起來。
一旁的老板似乎也看出了李思的心思，於是笑著說道：“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這裏場麵那麽大，你要說所有人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那是我說大話。但你要說這裏見不得光，那就是你想多了。”
李思聞言皺眉，“那這裏為什麽要叫地下市場？”
“市場在地下，自然要叫地下市場嘛。”這解釋很有道理，所以李思也說不出什麽。
老板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前那些年啊，皇帝老兒還在咱們這神都帶著，沒事就喜歡出巡。他這一出巡不要緊，街麵上就要清空。那是黃土鋪地，淨水洗街。街麵上自然也不能接著擺攤了。一來二去，這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
“當年的神都府尹，那時候還叫京兆尹，他肯定勸不了皇帝老兒不出門，就隻好另想一個辦法，把神都許多地方的地窖連通起來，挖個許多個地下市場。街麵上不能開張，那就去地下吧。反正皇家是有講究的，皇帝生前決不能進地窖之類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來這裏巡視。”
聽到這裏，李思微微皺眉，似乎回憶起了什麽，略微點頭，連聲附和起來。他討好人的本事還是那麽優秀，不過幾句話之間，就讓老板對他的印象好了起來。
老板似乎也來了談興，接著說道：“當時啊，這事兒動靜挺大，從全國各地找來了幾千個專修鐵砂掌的好手，專門負責夯土。又有幾千個練外功的好手，負責挖坑挑土。工程進度非常快，前後幾個月就修好了。一時之間不少店家都到地下市場開店，很是紅火。”
“不過後來啊，皇帝老兒去了東都，這街麵上的管製也少了，不少店家就又把店麵搬了出去。現如今，這地下市場也就是當個庫房用用。”
說到這裏，老板突然停下，用鑰匙打開一間庫房的房門。“到地方了，就是這裏。”說完便拉著李思走進去。
李思進去一看，才知道趙嫣為什麽讓他來找這位老板。
原來庫房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資儲備，像是攀岩的鉤爪，又或者是帳篷、器具一類，甚至於還有可折疊的載人風箏。若是在野外出事，隻要背上這東西，然後運用輕功高高躍起，再打開這風箏，便可以乘風滑翔一段時間，觀察地形。
不少物資都是軍中所用，甚至有些上麵還有朝廷的編號。
看到李思的目光，那老板又說道：“這些都是從軍中淘汰出來的東西。大唐朝廷有錢，尤其是這幾年武遙吉上了台，朝廷的財政更是寬裕，所以一口氣給大唐各地的邊軍都換了裝備。淘汰下來的東西，就讓我們給收回來了。”
老板走上近前，擺弄起一些部件給李思演示起來，“雖說是二手貨，可是質量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