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月圓之夜
俞團團心中驚惶至極，想要掙紮，卻渾身無力，想要開口，卻被他占據得嚴嚴實實。
終於感覺到唇瓣上微微一鬆時，俞團團剛想開口說話，唇齒間卻是他欣喜若狂的低語。
“團團，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俞團團腦袋轟的一下，驀地睜大了眼睛，渾身都僵凝住，再也動彈不得。
“這麽多年，即使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我還是無法控製地深愛著你，我的團團……我的珠兒……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一字一句，深情繾綣，清晰分明，矢誌不渝。
俞團團睜得大大的眼睛裏，淚潮泛濫，一顆顆珠淚，洶湧滾落。
四年多前，她是那麽想要自他的口中聽到這三個字，那麽千方百計地想要確定他的心意，然而此刻終於聽到時，卻心痛如絞，絕望地恨不得立刻死去。
原來他真的早就知道了，原來這四年多來，他真的是獨自默默承受了這一切，命運如此殘酷的捉弄，是不是已經逼得他崩潰瘋狂？
身體上猛然的痛楚，讓失神的俞團團驀地回過神來，心中大驚，他竟然……竟然……
不！不可以……他們不能這樣……不能……
可是一切已經發生，她根本無力阻止，這熟悉的感覺，這曾魂牽夢繞的親密，卻讓此時的俞團團無比絕望與羞恥，強烈的罪惡感幾乎要徹底摧毀她。
可是男人這壓抑太久的急切，這近乎瘋狂的占有與發泄，忽然又讓俞團團心疼得肝腸寸斷，他獨自承受了那麽多，他被逼得要發瘋，而她，卻直到現在才知曉，錯怪了他那麽久，情何以堪？
俞團團繃緊的身體忽然放鬆下來，事已至此，她又何必再執拗，大錯早已鑄成，現在再是抗拒也無力回天，他是她的哥哥，可也是深愛她如命的男人，她又何嚐不是深愛著他，即使知道了真相，也還是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既然如此，那不如就陪他瘋狂這最後一次，以解這四年多來魂牽夢縈之苦，負罪煎熬之痛。
他的隱忍，他的深情，甚至是他的瘋狂，都讓俞團團心疼至極，她不再掙紮，也不想再言語，漸漸放開了身心接納著他，溫柔順從，任他予取予求，與他一起沉溺淪陷，極致的，酣暢的，令人狂喜又罪惡的快樂。
就讓這烈火熊熊燃燒，摧毀所有的理智與現實，就讓這四年多的隱忍與缺憾，在這樣一個真相大白的夜晚，盡情償還，直至……萬劫不複！
病房門外，雲澈默然而立，一門之隔，隱隱傳來一些聲響，他心中驀地一緊，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心頭頓時酸澀難言，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再也站立不住，他轉身就走，想要遠遠地避開。
過道裏有人大步奔來，聲音沉渾又急促：“澈，團團怎麽樣了？她在哪兒，是不是沒事了？
匆匆趕來的藺傲，一臉憂急如焚，大步衝了過來，看了眼雲澈，徑直就要朝他身後那間病房衝去。
“別去！雲澈伸手攔住了他。
藺傲被硬生生攔下，不由眉頭緊蹙：“團團怎麽樣了，她是不是還在病房裏？
他說著，繞開雲澈就想朝那間病房走去。
“她沒事了。“雲澈再次攔住了他。
藺傲不明白雲澈為什麽阻攔他，一把揮開他的手：“別攔著我，讓我去看看她！
雲澈無奈地使勁拽住了他的手臂。
“你……藺傲有些怒了，剛想說話，忽然聽到病房裏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似有人在掙紮著什麽，聲音曖昧不清。
藺傲愣住：“團團在裏麵？
雲澈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藺傲似有所覺：“還有誰……誰陪著她呢？
雲澈閉了閉眼，低聲說道：“我哥。
藺傲聞言一怔，灼灼眸光漸漸暗淡下去，半晌，忽然又是怒氣上湧。
“烈他……他究竟什麽意思？！
始亂終棄的戲碼，難道還要再玩一次？
相比藺傲的憤怒，雲澈則沉默至極，隻是眸中晦暗不明，薄唇緊抿。
藺傲忽然感到一陣頹然無力，不由自主地退開幾步，望著那扇緊閉的病房門，俊朗陽剛的臉龐上滿是無比的失落與悵惘，呆怔半晌，忽然轉身就走。
雲澈轉眸看著他大步離開的背影，那一股莫名難言的怒氣也隨著他消失在過道盡頭，轉頭看了病房門一眼，雲澈緩緩轉身，也黯然離開……
更深露重，夜，還很長。
天邊清風拂來，散開一天雲翳，一輪明月自薄雲中探出，刹那間鋪就一地銀輝，天開雲霽，這一晚，竟是滿月之夜。
竹影婆娑，抖落萬點清芒，風聲疏柔間，一道俊逸修長的身影自竹林間漫步而來，幾分散逸，幾分瀟灑。
暗影緊隨其後，不時悄悄抬眸看一眼那翩翩前行之人，心中微歎。
今晚龍行心緒不寧，在古宅中枯坐半晌，始終有些莫名煩躁，於是臨時起意，決定來這竹心小築待上一晚。
走出竹林，進了小院，暗影連忙搶先一步，上前打開竹屋的房門，剛按亮屋內的燈光，卻見龍行腳步一轉，徑自朝院子後走去。
暗影見狀，連忙緊隨跟去，剛繞到屋後，忽見龍行身形一頓，暗影也已察覺到什麽，定睛一看，不由愣住。
碧湖如鏡，涼月無邊，青竹映水間，玉人獨立湖畔，風華無雙。
龍行微微一怔之後，眉宇間也似天開雲霽，鬱色盡消，驚喜不已。
“心兒……
他心口怦怦急跳，大步上前，眸光緊緊鎖住那玉瓶般婀娜優美的背影身姿，生怕一眨眼，便是鏡花水月，春夢無痕。
然而那總是出現在夢中的人兒，卻並未眨眼消失，而是聞聲轉頭，玉白月色下，回眸一笑，似在水伊人，漣漪絕色，盈盈流芳。
龍行眸光一癡，隻覺呼吸都窒住，一步步向前，始終難以置信。
似幻似夢疑似真，怔忡難言的目光裏，宛如洇染開一天的月色琉璃，清亮濕潤，滿滿的，都倒映著伊人麗影。
直到麵麵相對，隱約可聞吐氣如蘭，龍行都仍有些無法相信。
“心兒，你……你怎麽來了？
雲竹心仰頭對上他癡癡目光，心中一酸，唇邊嫣然依舊：“我睡不著，就想過來看看。
龍行聞言，眸光頓時一亮：“真是巧了，我也是睡不著，所以就想來這裏待上一晚。
雲竹心溫柔笑著：“你經常來這裏麽？
龍行點頭：“是，經常會來小住幾天……
每一次，都盼著你能來，如今美夢成真，卻猶似夢中，是因為染了如水般的月色麽，這溫柔似水的眉眼，這婉約如夢的微笑，簡直是生平僅見。
雲竹心轉眸看向那月光斑駁裏的竹籬小院：“這裏十分幽靜怡人，仿佛世外桃源，能遠避塵世喧囂，的確適合避世幽居，你，有心了。
龍行墨玉般的瞳眸泛出光彩來：“你喜歡麽，心兒，如果喜歡，可以經常來這裏小住幾日。
雲竹心聽出他語聲裏壓抑著的激動與欣喜，唇邊笑意更深，卻忽然轉了話題。
“你那個跟班，總是這樣寸步不離麽？
龍行一愣，轉眸看向不遠處隱在樹影裏的暗影，似明白了什麽，立刻揮了揮手，沉聲說道：“暗影，退出院子……去竹林外守著。
暗影呆了一呆，看著月光下對影成雙的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向竹林外走去。
龍行收回了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人兒，情不自禁地又靠近了一步，仔細地凝著那月光下晶瑩如玉的絕色容顏，越看就越是移不開眼。
“心兒，你來這裏……是有話要跟我說麽？
再是激動與欣喜，龍行也能清晰地察覺出雲竹心的異樣，這一貫冷如冰霜的女人，今夜溫柔似水，實在讓他迷惑，甚至有些隱隱不安。
雲竹心抬頭看著他鬢邊的白發，眸中晶瑩微閃：“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苦吧？
“不苦，我……甘之如飴。龍行微微一笑，如玉容色俊朗如昔，眸中深情如昨。
雲竹心睫羽一顫，似不敢直視他深邃的眸底，垂下眼簾，忽然上前一步，雙手環住了他勁瘦的腰身，靠入了他懷中。
“對不起……她哽住，似懺悔，似心痛，似遺恨不已。
龍行身體一僵，整個人似玉石雕塑一般，腦子裏有一瞬的空白。
“心兒……他薄唇輕顫，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
平生第一次，她主動投懷送抱，他卻懷疑自己身在夢中，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以為這一生都不會有這樣一刻，不會有這樣一幕，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頃刻就會夢醒，不……
龍行顫顫抬起雙臂，將那纖細柔軟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輕輕擁住，搖頭，思維凝滯，近乎失語。
“心兒……心兒……
雲竹心仰起頭，哽著聲音問道：“你……怨我麽？
龍行低眸看著眼前的人兒，溫香軟玉，真實在懷，他搖頭，眸光深凝。
“不怨……他柔聲，堅定，“亦不悔！
眼淚奪眶而出，頃刻便布滿那張絕美傾世的容顏，深埋在心底的，那些被刻意否定的情感，終於在這月圓之夜傾瀉而出。
這一生，真的……錯！錯！錯！
錯過了深愛之人，錯認了自己的真實情感，錯失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大錯特錯，悔之不及，痛不欲生……
雲竹心淚如雨下，將龍行又是弄得措手不及，眼見這向來冷情漠然的人兒梨花帶雨，他心疼得要碎掉。
大手剛要撫上她淚濕的臉頰，卻見她忽然一踮腳便湊了上來，冰涼濡濕的柔美唇瓣，清潤芬芳，瞬間便已是齒頰留香，隱隱還滲進鹹澀的淚水，個中滋味，美妙絕倫。
龍行腦袋裏轟然一下，仿佛有閃電般的白光掠過，激起不可思議的震顫。
愕然，驚詫，難以置信……瞬即便化為莫大的狂喜，他腦袋裏再也想不到其它，滿身心都被這前所未有的主動一吻所占據。
月華如練，匝地如銀，似萬千光華斑斕璀璨，那顆癡情執著了多年的心，在這一刻裏欣喜若狂，仿佛炸開的煙花，萬點光芒，直衝雲端。
啜取著無盡芳華，從溫柔到熱烈，這經年相思之苦，這無限寂寥之傷，都融化在這珍重與深愛的糾纏相觸中，至此，真的……無怨亦無悔。
青竹颯颯，波光點點，如鏡的湖水裏，倒映著那女子輕輕踮腳的姿勢，蕩漾著那男子緊緊擁抱的力度，化開了清寒的夜色，旖旎了漫天的月光。
呼吸糾纏，漸漸急促，龍行緊緊抱住這個他癡愛了一生的女人，即使生命已染秋色，內心卻忽然春回大地，宛如千樹萬樹花開，春色蔥蘢怒放。
一聲耐不住的嚶嚀聲裏，他忽然一把抱起了她，快步朝著竹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