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不由分說

  初墨玦見狀,眸光一黯,不待俞團團開口就先說道:“算了,你應該也不方便陪我去,不去也罷。”


  俞團團留意到他眸底的黯然,那是孤涼如月般的冷寂,是經年無人相伴的落寞,她頓時一陣心酸,心軟。


  “沒有不方便,我陪你去參加。”她連忙答應,即便還有些顧慮,“就是不知道,這合不合你們初家的規矩,能帶外人去嗎?”


  初墨玦眸光一晃,眸底似有柔波回暖。


  “沒有什麽合不合規矩的,我從不在意那些。”他說。


  而且,你對我來說……不是外人。


  他抿了抿唇,唇邊浮出一線溫軟:“周末,我來接你。”


  俞團團聽他這麽一說,心中一鬆,痛痛快快回應:“好,就這麽說定了!”


  看著她明媚甜美的小臉,初墨玦眸底的冷寂盡去,月色溫柔,波光瀲灩。


  他有兄長,也有初氏家族一大家子的親戚,卻都不及眼前這小女人如此溫暖與親近。


  盡管他那已去世的父親早就讓他認祖歸宗,但他在初氏家族中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這幾年的刻意疏離,更是讓他不願也不知該如何去跟他們相處,然而卻在俞團團的幾句勸說裏,他就動搖了。


  雖然她不再多勸什麽,可是短短幾句都是肺腑之言,那清澈純淨的大眼睛裏滿滿都是真誠與期待,他頓時心動了,鬼使神差的,他心中竟生出從未有過的想法,他竟……願意順著她的心意,去嚐試走出這一步。


  所以,他剛才脫口而出,希望俞團團能陪他去,然而一出口就有些懊悔,不該強人所難,可是當她一口答應時,他心頭又是一鬆一暖。


  這麽多年,心結難解,他始終不願朝初氏家族走出的這一步,如今有她相伴,他終於覺得自己不用孤獨地去麵對,也就無需再逃避……


  初墨玦送俞團團下樓,將要走出醫館大門時,他忽然拉住了她,大手握上她纖細的手腕。


  俞團團停下腳步,注意到他的手指又搭上了她的腕脈,不由問道:“剛才不是已經把過脈了嗎?”


  初墨玦一邊探脈,一邊說道:“你的身體不能再虧損了,必須馬上補起來,我再仔細看看,好給你配藥。”


  “不用了,我一直在吃各種補品呢,就沒斷過。”


  “別胡亂進補,作用不大還可能反而有傷身體,要針對性的治療才行。”


  初墨玦放開她的手,眉心微蹙,不放心地又囑咐了幾句,讓她不要亂吃補藥。


  身後不遠處,甄臻正從走廊裏走了出來,見到他們,不由頓住了腳步。


  她稍稍後退了一步,將自己半掩在一盆大葉綠植後,悄悄地看著他們,眸光漸漸黯然,眸底流露出無法掩飾的羨慕與失落。


  ……


  由於舞蹈工作室的成員們大多是君大在校學生,所以水柔他們就在君大附近租用了一間房子,簡單裝修了一下,用來辦公接洽與排練,方便那些學生們可以隨時來此處排練舞蹈。


  水柔從俞團團那裏拿到了劇本,揣摩了影片中群舞的大致要求,便按此開始編舞排練,並將排練視頻發給俞團團,征求她的意見,以便及時作出修改。


  從工作室裏出來時,早已夜幕低垂,水柔站在路邊剛想打車,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來停在了她麵前。


  車窗滑下,露出司廉那張清俊的麵龐。


  “我送你。”他說,示意水柔上車。


  水柔瞟了他一眼,根本不理會,轉身走開,又朝馬路上看去,打算招一輛出租車。


  眼看終於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她剛想招手,抬起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不待她反應過來,拽著她就走。


  “喂,你幹什麽,放手,放開我!”水柔掙紮,怒視著司廉的後腦勺。


  司廉看起來清瘦斯文,手上的力氣卻不小,隨便水柔如何掙紮,他依然腳步不停地將她硬拖上車。


  眼看司廉俯身來幫她係安全帶,水柔下意識地往後躲,那雙秀麗的雙眸怒瞪著他。


  “司廉,你有完沒完,放開我!”


  “不放。”司廉淡淡說道。


  “你……”


  司廉不由分說地拉過安全帶打算幫她係上,俯身而來,越發湊近,兩人幾乎呼吸相聞,水柔立馬噤聲,甚至屏住了呼吸。


  司廉瞅著她,唇角邊浮出一抹滿意的弧度,眼底卻透出一絲促狹,故意磨磨蹭蹭地幫她係好安全帶,這才慢悠悠地退開。


  水柔憋得差點背過氣去,惡狠狠瞪著他,小拳頭捏得緊緊的,真想照著他鼻子上砸一拳。


  “你這樣做有意思嗎?”她氣呼呼地坐著,轉頭怒視著坐進駕駛位的男人,“這麽死纏爛打的,你不煩,我可……”


  “吃飯了嗎?”司廉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淡淡問道,麵色平靜如水。


  水柔噎了一下,被他打斷說話,十分不爽:“……要你管!”


  司廉將車子開上路,眸光一轉,瞥到她有些疲憊的麵色,頓時有些心疼。


  “很累嗎?”


  水柔還是沒好氣:“關你什麽事?”


  司廉無奈地笑了一下,幹脆不再說話。


  車內安靜了好半天,氣氛卻一點也不尷尬,似乎兩人早已這麽相處慣了,已經習慣成自然。


  水柔忽然皺眉看向車窗外:“喂,這不是回我公寓的方向,你往哪兒開呢?”


  司廉卻仍不說話,隻是方向盤忽然一轉,車子很快在路邊停下。


  水柔看到路邊那幢醒目的酒樓,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小臉上滿是抗拒。


  “我吃過飯了,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回家!”


  她說著,轉身下車就走,打算招輛車子自己回家。


  然而一切如同剛才的複製一般,她的手腕又被司廉拉住,不由分說地就將她拽進了那家酒樓裏。


  還未過飯點,酒樓裏生意極好,來用餐的客人不少,水柔當然不好在這樣的場合下跟司廉鬧什麽,隻得收斂了性子。


  “我說了我不吃,你硬拉著我進來幹什麽,放開我!”她壓低著聲音咬牙切齒道。


  司廉頭也不回地緊了緊她的手腕:“陪我吃飯。”


  “你……”


  公眾場合,水柔還是顧及著彼此的顏麵,坐下後倒是忍氣吞聲安靜著,沒有做出拍案離席的驚人舉措來。


  看到她一臉煩躁不爽的模樣,司廉不由莞爾,也不理會她,直接就點了菜。


  等到菜品一樣樣上了桌,本就又累又餓的水柔頓時就顧不得生氣了。


  她看著桌上那幾樣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菜肴,一邊悄悄咽著口水,一邊眯著眼睛審視對麵的男人。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些菜?”她狐疑地問道。


  沒錯,司廉自作主張點的這些菜,全是她喜歡吃的,引誘得她幾乎快要失去原則,可她忍了忍,還是想要弄明白,他是怎麽知道的。


  司廉輕描淡寫地一笑:“追了你四年,如果還不了解你,那這四年算是白混了。”


  水柔愣了一下,將盯在那些菜肴上的眸光使勁收了回來,抿了抿小嘴,低聲說道:“追了四年我都沒答應,證明我是真的不喜歡你,司廉,還是死心吧。”


  司廉眸光微微一黯,卻仿佛沒聽到她的喃喃低語似的,拿起了筷子去夾菜,放進了她的碗裏。


  “吃飯吧,都聽見你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水柔:“……”


  吃完飯,司廉送水柔回她租住的公寓,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水柔似乎是累了,懶得再跟他鬧,而司廉,一直緊抿著唇,似乎隱忍著什麽。


  司廉在公寓樓下停車,見她下車,他也跟著下了車。


  水柔立刻轉眸看他:“你下車幹嘛?”


  “好人做到底,送你上樓。”司廉說著,就要來拉她的手。


  “不行!”水柔立刻躲開,一臉抗拒地瞪著他,“別跟上來,我要休息了,可沒那麽好的精神招待你,你走吧,別煩我!”


  她說著,轉身就想走,卻還是被司廉拉住了。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麽,怎麽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腕,皺眉問道。


  水柔掙脫不開他的掌控,心中煩躁:“關你什麽事,無可奉告!”


  說著,又使勁想要掙脫開他的手。


  司廉盯著她,眉頭深鎖,某些情緒似已控製不住。


  他手上忽然一用力,水柔啊的驚呼一聲,人已經被拽得撞到了車門上。


  後背被撞得一痛,她頓時惱火,卻還沒站穩身形,眼前光影一暗,男子健康溫熱的氣息就已撲麵而來。


  水柔一驚,慌忙想要閃躲開,身體卻被禁錮在車子與男人有力的手臂之間,根本動彈不得,還沒來得及轉開臉,柔軟的唇瓣就已被不由分說地捕捉住。


  男子獨特又清爽的氣息立刻強勢地長驅直入,帶著隱忍已久的情緒,透著幾分惱怒,似冷冽秋風穿林而入,不容抗拒地橫掃一切。


  水柔驚呆了,渾身都僵住,竟忘了掙紮,腦袋裏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四年多,無論她怎樣拒絕怎樣疏遠,司廉始終是發乎情止乎禮的,讓著她,忍著她,從未像今天這樣蠻橫無禮,不由分說。


  水柔是真的驚住了,或者說,她是走神了,她竟在這個時候,莫名想著,覺得自己是不是窺見了這個男人的另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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