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輸得太慘
“團團?”電話那頭傳來卿玉暖的詢問,“你……在聽嗎?”
“我……”俞團團使勁地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卻艱難至極。
“你怎麽了?”卿玉暖在電話裏似有些疑惑,“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還是我自己回一趟山莊吧,不過,烈喝醉了之後很黏人,不放我走呢……”
“好,我來!”俞團團忽然大聲說道。
卿玉暖的話,像是毒蜂的尾刺,狠狠地蟄在她脆弱不堪的心頭,刺激得她猛地一凜,那一股潛藏的小倔勁兒頓時勇敢地冒出頭來。
她冷冷地回複:“你等著,我……馬上就送衣服過去!”
說完,她就立刻掛斷了電話,起身就向外走去。
她不想再逃避,不想再軟弱可欺,她要親眼去看看,她要親自去質問,她的丈夫,是不是真的為了卿玉暖而要放棄他們的婚姻。
俞團團坐了藺家的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回風臨山莊,敷衍了祁伯的問候,直接快步走進主宅就跑去樓上臥室,隨便取了一套風雲烈的西服,便走下樓去。
匆匆的腳步,在樓梯轉角處一滯。
樓梯下,立著一道玲瓏如玉瓶般的絕美身影,卻如冰雕一般冷若冰霜。
雲竹心微微仰頭向樓梯上的女孩看去,深寒的美眸中如淬冰晶萬點,很美,卻冰冷得讓人心悸。
俞團團腳步微滯了滯,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下樓去。
“你還知道回來?”擦肩而過時,雲竹心冰冷的聲音響起,似已忍無可忍,“居然把這裏當作旅館了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就是你身為妻子與媳婦的規矩和態度?”
“那你呢?”俞團團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的背影,“你可有真把我當作兒媳婦看待嗎?”
雲竹心一聲冷笑,緩緩抄起手臂,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我從來就沒把你當作兒媳婦,你,根本配不上我兒子。”
一顆心被人反複踐踏,俞團團隻覺萬般蒼涼,看著雲竹心冷漠至極的背影,心裏無數疑惑與不甘。
“我雖然不夠優秀,卻也不是平庸無能的人,”她緩緩地輕聲問道,“你這樣對我,是不是因為喜歡卿玉暖,總是拿她跟我做對比,所以才這麽討厭我?”
雲竹心唇邊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討厭你,跟卿玉暖無關。”
“你憑什麽討厭我?”俞團團有些怒了,這樣無緣無故的敵意,已讓她無法再忍受下去,“我沒有做壞事,我也不是壞人,你憑什麽總是這樣對我惡意相向!”
“我就是討厭你!”雲竹心霍然轉身,冰冷的美眸狠狠地瞪視著眼前的女孩,“不僅僅是討厭你,我還恨透了你,恨不得這世上從沒有過你這個人,恨不得你立刻消失,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尖銳狠戾的聲音,把俞團團嚇了一跳,不由踉蹌後退了兩步,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咬牙切齒的女子,被她眼裏洶湧冰冷的恨意嚇得渾身一顫,仿佛有尖銳的冰刃錐心刺骨,攪得原本就破碎的心胸越發傷痕累累。
俞團團呆呆站著,隻覺得自己那顆脆弱的小心髒已被淩遲得快要碎成粉末,再也不可能修補複原,那一絲絲細微的希望也仿佛要灰飛煙滅。
這一刻,她已隱約明白,這個風臨山莊已不再是她的歸屬,或者,這裏從來就不是她的歸屬,她隻是一個過客而已,留戀不去,隻會越發遭人厭棄。
她不敢再去質詢雲竹心為何會如此恨她,更不敢再去直視雲竹心眼裏那可怕的恨意,轉身,倉惶離去。
一路上,俞團團坐在車後座裏,懷裏抱著風雲烈的西服,鼻端不時嗅到那讓她熟悉得入心入骨的淡淡冷香,心裏卻越來越冷,越來越空……
自從卿離去世以後,卿玉暖的父母十分悲痛鬱結,沒過幾年也相繼離世,隻留下卿玉暖一人。
她不願住在空寂冷清的卿家大宅,所以幹脆搬去市區裏的公寓,卻也很少在那裏居住,之後基本都是住在風臨山莊,說是陪伴雲竹心,實則是想近水樓台地陪伴在風雲烈身邊。
俞團團很快趕到卿玉暖的公寓,傭人開門後得知來意,便告訴她,卿玉暖和風雲烈都在樓上臥室裏休息,一邊說著,還一邊引領著她上樓,將那扇緊閉的臥室門指給她看。
“小姐吩咐了,她在照顧風先生,所以不方便下樓,俞小姐如果送衣服來,就請你直接送去臥室。”
傭人轉述了卿玉暖的話,便朝俞團團禮貌地點了點頭,轉身下樓去了。
俞團團直直地看著那扇緊閉的臥室門,腳下幾乎凝固住,心中似已預料到什麽,讓她心生一陣怯懦與退縮,之前的那一股勇氣與小倔勁兒,快要被無情的現實給擊潰。
她僵怔了好一會兒,卻還是努力著沒讓自己膽怯地逃避,腦中拚命告誡自己不要再去細想什麽,不管會看到什麽聽到什麽,她都想要勇敢地去麵對。
鼓足勇氣,她抱著衣服走上前去,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門內好半天沒人回應,俞團團下意識擰了擰門把手,沒想到竟應手而開。
看著那道打開一線的門縫,她心裏忽然怦怦亂跳起來,深深吸了口氣,她輕輕推門而入。
偌大的臥室,布滿女性柔美溫和的色彩與氣息,然而卻並沒有人。
俞團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張豪華的臥床上,平整的被褥床單,沒有一絲的淩亂不堪,她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麽,隻覺心中莫名微微一鬆。
卻就在此時,一旁的衛浴間裏傳來花灑細密的水聲,一陣低低的對話聲也隔著緊閉的門輕輕飄了出來。
“別這樣,烈,你自己一個人洗,我不陪你……”
隔著一扇門,卿玉暖原本溫婉的嗓音,聽來格外的嬌柔與曖昧。
另一個聲音極低地說了什麽,似被刷刷的水聲模糊掩蓋,俞團團腦袋裏卻轟的一聲,震得耳畔嗡嗡作響。
她雖然聽不清那人說了什麽,可卻清晰地分辨出,那是風雲烈的聲音,即使低沉,即使模糊,卻也難掩那冰玉相擊般的琅琅音質,這是世上最為動聽的男聲,獨一無二,再無人能擁有如此仙神般的嗓音。
俞團團渾身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不由自主地被迫聽著那衛浴間裏曖昧至極的對話,小臉已完全失去血色,一片慘白。
“烈,你先自己洗著,我一會兒再來陪你,團團要送衣服過來,我出去看看……”
“不要……”男人似模糊地打斷了她,惹得她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啊……別,你別把我的衣服弄濕了,烈你別這樣……”
男人又模糊地說了什麽,卿玉暖咯咯地嬌笑起來。
“你壞死了,為什麽總是喜歡在浴室裏……”
手中抱著的西服,散落在腳邊,俞團團渾身發抖,整個人如墜冰窟,冷得站都站不住,耳中一陣轟然巨響,再也聽不到任何語聲。
她踉蹌後退,隻感到身體裏某樣支撐著她的東西被狠狠抽離出去,砰然粉碎,震得她眼前陣陣發黑,四肢百骸都似要散架,整個人都瀕臨破碎。
僅存的一絲自尊,支撐著她轉身逃離,她不能輸得太慘,敗得太難看,就算被無情拋棄,也該直著脊梁離開。
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臥室,幾次差點從樓梯上滑跌下去,公寓裏的傭人詫異地朝她看來,被她那麵無人色的慘白給驚到了,卻沒人上前來詢問,而是神色怪異地眼看著她踉踉蹌蹌地衝出了大門。
大門砰然關閉的門聲傳來,衛浴間緊閉的門隨即緩緩拉開。
風雲烈衣著整齊地走了出來,腳步有些凝滯僵硬,他失神的眸光落在散落一地的衣服上,怔怔不語。
他身後,卿玉暖也衣著整齊地跟了出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散落一地的西服,唇邊浮出一抹極冷的弧線,但瞬即隱去。
她幾步上前,將衣服連忙撿了起來。
“這是團團送來的衣服嗎?她怎麽把衣服扔在地上,弄髒了可怎麽辦,明天你還要穿呢……”
她故意責怪的語聲,卻似刺激到了怔怔出神的風雲烈,他猛地一抬眸,仿佛如夢初醒似的,連忙大步走向窗邊,朝窗外看去。
而樓下,那道嬌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公寓大樓,她腳步踉蹌,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看得風雲烈心中狠狠揪緊,垂在身側的手緊攥著,強忍著想要追出去的衝動,如墨的眼眶竟憋得通紅一片。
卿玉暖見狀,也走到窗邊看了看,樓下女孩的狼狽,讓她心頭一陣舒暢,優美的唇邊又浮現一絲得意的冷笑。
隨即,她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麵色又溫柔如水一般。
“烈,不早了,今晚……”她頰邊微微閃過一抹紅暈,“你就……留下來在這裏休息吧。”
風雲烈卻失神了一般,恍若未聞,通紅的眼眸直直地追隨著樓下那一道趔趄不穩的身影,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