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烹茶論疑

  藺傲抿了抿唇:“我……我還沒想好。”


  “這有什麽好想的……”俞團團說著,眼睛忽然一轉,“對了,我幫你選吧,有個角色特別適合你。”


  她伸手去扳藺傲的手柄,很快就幫他選好了並確定。


  藺傲盯著屏幕上的那個俄羅斯壯漢,疑惑地問:“為什麽他特別適合我?”


  俞團團笑眯眯:“因為他很像你啊,也像頭大蠻牛一樣。”


  藺傲看著俄羅斯摔跤手桑吉爾夫那張暴烈猙獰的臉,頓時怒了:“換人!我哪有那麽醜?”


  “不換,不換,就玩這個,俄羅斯大漢很厲害的。”俞團團嘿嘿笑,趕緊按了開始,不容他反悔。


  遊戲菜鳥藺傲哪裏是遊戲瘋丫頭的對手,根本不會出招,連閃避都不會,被打得暈頭轉向滿臉開花,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


  “你根本就不會玩,還跟我逞能,瞧你被打得有多慘,趕緊跪地求饒吧!”小姑娘毫不留情地取笑他。


  藺傲怒瞪著那倒地不起的俄羅斯大漢,感覺丟臉丟到家了,生怕被一個小姑娘看不起,努力辯解:“是他太醜了,我不想玩這個!”


  他丟開遊戲手柄,一怒而起,不想再跟小姑娘對戰下去,好歹要為自己保留一點顏麵。


  從外麵緩步走進的初墨玦,看到這一幕,淡煙般的長眉立刻一蹙,那歡樂又和諧的氛圍,讓他十分不適。


  那個忽然闖進他們這個圈子的女孩,在他眼裏始終是個異物,不可能融入他們的氛圍,那麽弱小無用,又矯情扭捏,他想不通藺傲那麽大男子主義的人,怎麽會跟這樣一個小丫頭玩在一起,還陪她玩那麽幼稚的遊戲,這是怎麽了?

  不遠處身影一閃,雲澈從洗手間裏走出,看了他一眼,淡淡打了聲招呼:“來了?”


  初墨玦輕輕嗯了一聲,引起了沙發前兩人的注意,都轉過頭看來,藺傲隨口說了句:“怎麽這麽慢?”


  “又不趕著投胎,急什麽?”初墨玦淡淡回道。


  俞團團一見他來了,放下遊戲手柄,從地上站了起來,有些拘謹地招呼了一聲:“初先生。”


  藺傲濃眉一蹙:“叫他名字就好,這麽生疏幹嘛?”


  俞團團轉眸,注意到初墨玦頓時麵露不悅,微張的小嘴又緊緊抿住,這個男人對她的不喜已流露得十分明顯,她沒辦法在他麵前放鬆自然,也不願自討沒趣。


  雲澈眸光一閃,走了過來:“傻站著幹嘛,不想玩遊戲了?”


  俞團團眼睛一亮,立刻扭頭看他:“你還敢跟我對戰啊?”


  雲澈輕嗤一聲:“這遊戲我打通關的時候,你恐怕還在啃手指吐泡泡呢。”


  小姑娘頓時被刺激到了,不再理會藺傲和初墨玦,拿起手柄又盤腿坐了下去,拍拍身旁的地毯:“來來來,不服輸是吧,看姐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雲澈剛坐下,還沒拿起手柄,聽到這話頓時俊臉一黑:“好好說話,別沒大沒小的。”


  “我怎麽沒大沒小了?”小姑娘理直氣壯,“在這家裏論資排輩我是你表嫂,你可別忘了!”


  “……”雲澈抿了抿唇,有些怒了,“行,從現在開始連玩三局,我如果贏了,你以後在家裏必須喊我一聲哥!”


  “好啊,那要是我贏了,你以後就必須喊我一聲姐!”小姑娘毫不示弱。


  雲澈不答,拿起手柄就開戰,坐得離她遠遠的,不想再被她影響或誤傷。


  藺傲和初墨玦站在他們身後,一個聽得揚了眉頭,一個看得眉頭緊皺。


  “都來了?”身後一把極為清冷悅耳的男聲。


  藺傲轉頭:“喲,今天回來得早啊!”


  風雲烈微微點了點頭,眸光被沙發邊坐著的兩人吸引了過去,兩個投入遊戲的人,正為了各自的尊嚴地位而決一死戰,鬥勇鬥狠的同時還不忘鬥嘴。


  “剛才那局不算,這手柄太大,我手酸了!”


  “輸就是輸,任何理由和借口都是狡辯。”


  “說我輸?你看看你那張臉,都被我踩爛了,白魔又怎樣,還不是被我打得稀裏嘩啦,哈哈哈……”


  “你……你又來?說了不準人身攻擊!”


  “誰讓你靠我那麽近的?”


  “……是你自己靠過來的,我就沒動過!”


  “切!”


  “哼!!”


  初墨玦實在看不下去,轉身想避開,卻無意間注意到風雲烈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


  這麽多年,他從未在那張俊美無雙如玉雕般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柔軟與溫潤,或者說,在麵對小暖時,他從未見風雲烈流露出過這樣溫軟的情緒,那般如冰似雪的清冷男人,他以為會一直如同冰山般孤冷高遠,想不到他竟會有融化的一天。


  那從來抿成一線的瑰色薄唇,此刻正掛著一彎罕有的弧度,那蘊有雲水長天的深眸,此刻竟含著不可思議的縱容與寵溺,仿佛因那難得的溫暖,而顯得更加深廣,更加的闊遠。


  他是真的很愛那女孩吧,那雙深眸裏投映的,必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星空大海,才會那麽深遠闊大,無邊無界。


  初墨玦心裏忽然無限悵然失落,不知是為卿玉暖,還是為了他自己。


  一旁的藺傲也在關注著沙發邊的動靜,沒有注意到初墨玦的若有所思,濃眉下那雙炯炯朗目,仿佛有小小的火花在微微跳躍,看著沙發邊玩遊戲的兩人在那兒不停鬥嘴,卻莫名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親密自然,甚至莫名的有些……羨慕?

  俞團團沒有跟那四隻一起去餐廳用晚餐,而是回到臥室裏享用風雲烈專門為她開的小灶,但沒讓風雲烈陪伴她,這幾個男人難得來山莊一聚,想必是有事情要談,她當然要給他們留出空間來。


  她一邊美美地享用著風雲烈親手做的晚餐,一邊又忍不住地歎息,四隻絕色美男啊,簡直秀色可餐,難得聚在一起讓她大飽眼福,可惜實在不好意思摻和到他們當中去,而且貌似他們也不希望她摻和進去。


  所以她知情識趣地地不去打擾他們,可是還是很好奇,猜測那四隻究竟會談些什麽,很可能是關於那個秘密基地和特衛隊的,還有他們一直在做的那些事……


  想到這裏,她忽然意識到,風雲烈直到現在都沒有在她麵前提起過那些事,她這幾天混混沌沌的,沒想起要問,而他也就一直不提,是不打算讓她知道太多,還是覺得她根本幫不了他什麽,所以沒必要告訴她?

  小姑娘忽然有些沮喪,越發覺得自己沒用,再想到剛才打遊戲又輸給了雲澈,更加垂頭喪氣。


  沒想到雲澈認真玩起遊戲來竟那麽厲害,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勉強贏的那一局估計也是他故意讓的,大概是不好意思讓她輸得太難看。


  一想到她以後還要喊他一聲哥,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早知道不跟他打這個賭,簡直是自取其辱。


  她咬著小嘴,有些食不下咽,不過轉念一想,雲澈學長認真專注的模樣還真是迷人啊,怪不得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她家澈學長本來就帥得人神共憤,再一認真專注起來,更是迷死人不償命呐。


  她放下小勺,不由微微歎了口氣,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麽帥的男人就該留給她家小柔的啊,要是他倆能成為一對,簡直就完美了,可惜雲澈那個榆木疙瘩油鹽不進,完全不來電,很傷她家小柔的心呢,還說紅顏禍水,其實男人長太帥了更是禍國殃民,雲澈那個榆木疙瘩就是個大禍害!


  “阿嚏!”


  剛剛走進書房的雲澈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身後跟著進來的藺傲哈哈一笑,大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呢,看樣子平常沒怎麽幹好事啊。”


  雲澈揉著鼻子,皺著眉甩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藺傲揚了揚眉頭,有些不爽了:“哎我說你今天怎麽總對我橫眉豎眼的,我哪裏招惹到你了?”


  雲澈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依然一聲不吭。


  藺傲熟知他的別扭脾氣,輕輕哼了一聲,也不再跟他計較,走到那一角茶席矮榻處坐下,看了看茶桌上精致的木魚石茶具,忽然來了些興致,琢磨著泡茶的程序。


  隨後走進的初墨玦,看了藺傲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雲澈,煙色長眉不引人注意地微蹙了蹙。


  風雲烈先去臥室看了眼小丫頭有沒有乖乖吃飯,見她神情懨懨,於是安撫了幾句,所以最後一個走進書房。


  “你想為我們親手烹茶?”他徑直走向茶席矮榻,看向粗手粗腳的藺傲。


  藺傲正在琢磨那個燒水壺怎麽用,見他走進,朗朗一笑:“我哪兒會這個?還是你來。”


  風雲烈在矮榻上坐下,看向另外兩人:“都過來坐下吧。”


  這茶席本來就設計的四人位,專為這幾人一起品茶談事時所用,矮榻特意加寬,所以四個大男人即使坐在一起,也寬鬆有餘,絲毫不嫌逼仄擁擠。


  初墨玦盤腿坐下,抬眸看向對麵煮水烹茶的風雲烈:“這次去x國,有什麽收獲嗎?”


  風雲烈長睫微垂,玉白素手正握著竹製鏤空雕梅茶則,從紫砂茶罐裏量取了一則普洱熟茶,聞言微微一頓,隨即搖了搖頭。


  “不是‘絕地’做的?”藺傲立刻問道。


  “不能肯定。”雲澈看了他一眼,答道。


  藺傲疑惑:“什麽意思?”


  雲澈想了想:“絕地組織都是職業殺手,暗殺手段再隱秘,也符合慣例有跡可循,可是這一次,感覺……十分詭異。”


  初墨玦眉心微蹙:“詭異?”


  “我能追蹤到的線索,不像是‘絕地’的慣常風格,遇刺現場留下的殺手痕跡極少,給我的感覺,這個殺手神出鬼沒,行蹤縹緲,當時應該是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進行的刺殺,而這種方式……”


  雲澈看向默默分茶的風雲烈,繼續說道:“我猜想,這個殺手可能也擅長古武學。”


  藺傲與初墨玦聞言都微微一驚,不約而同向風雲烈看去。


  “烈,你怎麽看?”藺傲忍不住問道。


  風雲烈微垂著眼眸,將一個斟了七分滿的木魚石茶盞放在藺傲麵前,普洱茶獨特的茶香嫋嫋而來。


  “x國首腦的受傷情況被嚴令保密,不得而知,現場留下的線索又極少,以澈的能力也隻能做出不確定的猜測,在我看來,是‘絕地’出手還是跟古武學有關,殊途同歸,目的都是一樣的,我現在關注的,是刺殺的動機。”


  初墨玦如月般的細眸微微一眯:“你是說,這不是政敵之間的暗鬥?”


  “就是詭異在這個動機上,”雲澈忽然說道,“如果是政敵之間的暗鬥,肯定會掩蓋得幹幹淨淨,但這場刺殺,包括前段時間兩個小國發生的暗殺首腦事件,都把明顯的線索指向了敵對陣營。”


  “什麽意思?難道想搞成內亂?”藺傲濃眉一皺。


  初墨玦搖頭:“按理說‘絕地’這樣嚴格的暗殺組織,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也許不是他們做的?”


  雲澈輕啜了一口普洱茶,線條優美的唇輕觸著木魚石茶盞的邊沿:“從我能查到的線索來看,既像是‘絕地’的風格,又不太像,說不定,他們吸納了特殊的成員,或者,有了同盟。”


  藺傲漆黑的眼眸灼然一亮:“對啊,‘絕地’自從首領失蹤後,就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忽然行動頻繁,很可能是有了同盟,隻是‘絕地’向來十分隱秘,忽然願意與其他組織合作,這風格,的確轉變得十分詭異。”


  雲澈放下茶盞,輕搖了搖頭:“也很難說,布朗十年前落崖失蹤,但‘絕地’卻一直散而不亂,有傳聞說是一個女人在暗中維持,最初也許威望不夠,能力不足以服眾,但十年蟄伏,很難說這女子是否已發展出自己的新勢力。”


  藺傲皺眉:“這女人據說是布朗的妻子,能被布朗那樣的人看中,想必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四人沉吟不語,唯聞壺中水翻滾沸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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