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肅然起敬
俞團團想也不想的,立刻抓緊了藺傲的腰帶,將小腦袋也埋在了他胸膛上,也正因為如此,她清晰地感覺到了那般讓她震撼的,人與自然的角力。
周遭凶猛咆哮,仿佛自然之怒,不時擊出猙獰一掌,劈頭蓋臉地撲打過來,蒼黑色的作訓服雖有衝鋒衣的防水作用,但也在這不斷的撲打下,淋了個透濕。
劇烈搖晃的橡皮艇中,這強壯無畏的男子,猶如驚濤駭浪中的磐石般堅固不移,那樣鐵岩般堅硬的胸膛,那樣鋼鐵般剛勁的手臂,絲毫不懼地頑強對抗,在一次次的水浪撲打裏,反而越抗越勇,豪氣陡生,於洶湧水聲裏仰天長笑。
“過癮!太過癮了!”他大喊,豪邁的笑聲在胸腔裏渾厚的共鳴。
俞團團震撼地感受著那強壯胸膛裏雄渾的共鳴,忽然心生敬意,無比佩服這般大無畏的勇敢與豪爽,這個男人,似乎無論這世間有如何艱難險境,都困不住這副強壯的身體,和這顆不羈的心。
身旁水浪撲打,耳畔水聲滔天,而她,一直被那雙強有力的長腿緊緊圈固住,被他寬闊的胸膛與強勁的手臂圈護在這一隅,為她擋開了恐懼與危險,安全無虞。
俞團團閉著眼睛,一直躲在男人的懷裏,不敢轉身去麵對,可心裏卻漸漸寧定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驚顫恐懼,甚至有些微微出神。
這些男人,一個個的都如此優秀又強大,而她,在他們麵前,越發顯得弱小無能,怪不得他們都瞧不上她,除了風雲烈……
彎道過後,水流依然湍急澎湃,橡皮艇在飛濺的水花裏顛簸起伏不休,卻在男人強有力的操縱掌控下,不曾有一絲偏離方向,也不曾撞上河道裏攔路的石塊,一直穩穩向前。
也正是因為這急流的速度,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他們就已漂流到基地附近的河灘。
“隊長……”遠遠的,便有人揮臂示意,呼聲此起彼伏,雖算不上是歡呼,但聲音裏都充滿了崇拜與敬意。
俞團團一聽到這些聲音,心裏頓時微微一鬆,意識到應該是到達目的地了,剛想轉頭去看,藺傲的雙腿卻忽然將她夾緊。
他右手臂像是用力撐了一下槳,而左手臂則將她緊緊圈在懷中,隨即她感覺到身子像是忽然一甩,座下的橡皮艇猛然一震,她整個人像是要被慣性帶得飛出去,卻被藺傲箍得牢牢的。
橡皮艇在藺傲那大力一撐下衝上河灘,立刻被前來迎接的隊員們拖住,他抱起女孩一步跨下。
“痛快!”藺傲哈哈一笑,渾身濕透,還抱著一個人,卻無絲毫疲憊之色,反而越發神采奕奕,引來一眾隊員的仰慕眼光。
他幾大步走到無水的河灘處,才將女孩放了下來,見她站穩,他便轉身去詢問隊員們的情況並清點人數,副隊長柯雷隨同其他分隊一起徒步攀岩,此時還沒有到達基地。
藺傲吩咐各分隊收拾搬運橡皮艇,一時沒時間理會俞團團,待到想起時,轉頭看去,頓時濃眉一皺。
女孩仍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渾身濕噠噠的,抱著小胳膊,站在秋意深濃的山風裏瑟瑟發抖。
“你怎麽還站在這裏?”他轉身走過去,皺著眉頭問道。
女孩仰起小臉,臉色十分蒼白,連小嘴都冷得失去了血色,那雙大眼睛卻越發黑得烏濛濛的。
“你……你沒讓我走啊?”她無辜地眨了眨眼。
“……”藺傲瞪了瞪眼睛,一時無語,這丫頭怎麽忽然又變得這麽聽話起來?沒讓她走,她就一直濕淋淋傻乎乎地呆站這兒吹冷風,已經抖得站都站不住了,還悶著腦袋幹等,四不四傻啊?
“你先回去。”他有些沒好氣地說道,轉開眼眸,對那張蒼白得有些泛青的小臉實在看不下去。
“……哦。”俞團團應道,轉身走了幾步,抬眸看向森森樹林,抿了抿小嘴,又停了下來。
“怎麽不走了?”身後傳來藺傲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女孩轉過身來,有些窘迫:“那個……我忘了是哪幢樓了……”
藺傲:“……”
男人站在原地,叉著腰垂眸忍了忍,扭頭看向剛好從身旁經過的一個隊員。
“你,送她回女隊員宿舍。”
那隊員愣了一下,看了眼俞團團,又看向藺傲,注意到那對濃眉裏蹙著的不耐,立刻一凜,回過神來:“是!”
俞團團看出藺傲的不耐煩,咬著小嘴不吱聲,第一次來這裏,到處都很陌生,她怎麽可能像他們那樣熟門熟路?
剛才祁佳佳帶她走的是另一個方向,現在要她從這個河灘鑽進樹林裏,哪裏還找得到方向?更何況,一幢幢的宿舍樓都長得一模一樣,她哪裏分得清楚?
那個男隊員幾步走到她麵前,看了看她,神色裏有些微微的羞澀:“走吧,我帶你過去。”
俞團團朝他感激一笑:“謝謝!”
那男隊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說什麽,帶著她往樹林裏走去。
俞團團跟在他身旁,雖然一直冷得瑟瑟發抖,但還是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著他。
他身高大概也有一米八左右,沒法跟風雲烈、藺傲他們比,但對俞團團來說也算是很高了,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頂多二十出頭,長著一張圓圓的臉,還有一雙圓圓的眼睛,目光靈活,給人一種很機靈的感覺。
他似乎感覺到她的打量,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有些靦腆的樣子:“你……是新加入的女隊員吧?”
“……”俞團團不知該怎樣回答,支支吾吾地糊弄了過去,又忍不住好奇地問他:“你來這裏多久了?”
“我加入特衛隊已經五年了,算是老隊員了。”那隊員見俞團團有些驚訝的樣子,笑了一下,“我長相看起來顯小,不熟悉的人都會以為我才二十出頭,其實我已經二十五了,對了,我姓袁,他們都叫我小袁,你也可以這麽叫我。”
俞團團忍不住笑了,臉圓圓,眼圓圓,這姓氏還真適合他。
小袁見她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上微微紅了一下。
安靜走了兩步,俞團團又忍不住好奇:“看樣子,你們好像都很崇拜隊長呢,他很厲害嗎?”
“當然!”小袁立刻回道,“隊長在我們心目中簡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他所創下的那些訓練記錄至今無人能超越,無論是體能、意誌還是心理素質,他都是我們全體隊員膜拜的神,每個人都努力想到達他那樣的高度,每個人都以他為榜樣和目標,即使超越不了他,能向他的高度靠近一點,對我們來說都值得拚了命去爭取。”
小袁一說到藺傲,圓圓的眼睛都閃閃發光,無法掩飾的崇拜與敬仰。
俞團團不由撇了撇小嘴,嗯嗯,確認過眼神,藺傲那家夥確實是大蠻牛本牛,一身蠻力氣真是無人能比。
小袁看了眼俞團團,有些想不通為什麽隊長如此威猛神勇,這小姑娘卻還撇著小嘴,一臉不以為然。
“對了,之前翻山訓練時,隊長扛著你登上山頂,你才來可能不清楚這樣的難度,”他認真說道,“我們平時負重二十公斤登山,就已經很艱難了,隊長卻扛著你這麽大一個人,你少說也有……也有……”
他有些不好意思猜測俞團團的體重,不由語結,俞團團一窘,小臉有些微微紅了。
“我知道,藺……隊長確實很厲害的。”她連忙說了一句,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讚同,這位藺傲的小粉絲一定會對她心生不滿的。
小袁看了看她,總覺得她有些不以為然,想了想,繼續努力為他家隊長代言。
“還有,隊長還是槍法如神的神槍手,不僅僅是打靶,還有實戰模擬訓練中的換彈夾射擊、槍種轉換射擊、躍進急停射擊、原地轉身射擊、雙槍射擊……”小袁一說起這些簡直如數家珍,“這所有的射擊項目,都是隊長創下的記錄,無人能超越。”
俞團團暗暗咋舌,看小袁那副認真樣兒,知道不能再敷衍了事,立刻配合地雙手捧心:“哇!隊長好膩害!”
小袁圓圓的眼睛終於彎了彎,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他帶著俞團團繼續往前走,似乎醞釀著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俞團團搶了先。
“那……那個……風先生呢,”她抿了抿小嘴,悄悄注意著小袁的神色,“你聽說過他嗎?”
這,才是她最想問的,前麵的問題都是鋪墊而已,她見隊員們對藺傲如此崇拜,很想知道風雲烈在他們心中是怎樣的形象,他那樣冷冰冰的不好接近,會不會讓這些隊員們敬而遠之?
小袁一聽,臉色微變了變,在俞團團看來,那模樣,竟然像是肅然起敬?
小袁沉默了一下,才輕聲說道:“風先生,對我有恩,是我……也是我們這些孤兒的恩人。”
俞團團轉頭看向他,注意到那對圓圓的眼眸忽然便沉靜了下來,仿佛陷入了無數往事的回憶當中,複雜難言,卻又透著無比的感激。
“我們這些孤兒,從小一直受到風老先生的資助與照顧,後來他老人家不在了之後,風先生並沒有放棄我們,反而給了我們更好的幫助與照顧。”
小袁眸光凝定地看向不遠處的一幢幢營房,唇邊一線溫暖:“風先生是一個無私又偉大的人,他所想做的事,也不是單單隻有正義感才能做到的,所以我們自願加入進來,並不是單純的感恩,還有對這份理想的尊重與支持。”
他停了下來,看向身旁蒼白的女孩:“他這樣的人,他所想做的事,值得我們奮不顧身拿命去拚。”
俞團團站在那裏,忽然覺得胸腔裏轟然一暖,仿佛不斷拂身而過的冷風都不能再讓她瑟瑟發抖,身體裏緩滯的血脈漸漸奔騰起來,那熱流讓她蒼白的小臉都掠過一抹紅暈。
她後知後覺地品出這一霎心裏升騰而起的高昂情緒,那是前所未有的驕傲與自豪,比她以往任何一次拿了舞蹈大獎還要驕傲自豪,那是她的丈夫呢,那個擁有著無私崇高品性的男人,那個能讓小袁他們肅然起敬的男人,是她俞團團的丈夫。
此生,再沒有什麽事能比這個事實更讓她驕傲自豪!
俞團團回到自己的房間,趕緊洗了一個熱水澡,她真的給冷壞了,很擔心自己會撐不住又感冒,洗了澡出來又喝了一大杯熱水驅寒。
換上一套幹淨的隊服,一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趕緊開門向外走去。
小袁之前告訴她,晚上的篝火燒烤一般都是七點半左右開始,就在他們漂流上岸的那個河灘上,提醒她別跑錯了地方。
因為所有建築物都是隱藏在樹林中,所以這裏的樓房最高也隻有三層,隊員們所住的都是三層樓的樓房,一幢幢整齊排列,外觀看來一模一樣,設計十分簡潔,所以俞團團初來乍到,一時搞不清楚那幢樓才是女隊員的宿舍。
外表簡樸,但內置設施卻十分周到齊全,提供給隊員們十分舒適的休息環境,每層樓都是一間間緊挨著的宿舍,門外是公共陽台兼走廊。
俞團團所在的這個單間位於走廊的盡頭處,這樣的單間一層樓隻有一間,所以她的這個房間安排,很讓那些女隊員猜疑與不滿。
女隊除了隊長祁佳佳是和另一名隊員兩人同住,其餘都是四人同住一間,而俞團團的獨占一間單間,自然會引起多方不適。
俞團團開門走出去,便看到前麵有三三兩兩的女隊員正從自己房間裏走出來,往樓梯口方向走去,聽到她這邊的開門聲,紛紛扭頭看過來,卻都臉色一冷,像是沒看到似的,轉頭就走。
俞團團咬了咬小嘴,知道這些女隊員對自己不滿,不願這樣被她們孤立,於是追上去主動示好:“你們是要去河邊嗎,我跟你們一起好不好?”
可是沒人願意搭理她,都像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地說笑,頭也不回地下樓。
俞團團有些尷尬,隻好沉默地跟在她們身後,慢慢往河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