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匠心獨具
“……”藺傲愣了一下,“那小丫頭又弱又小,她也會古武……不可能吧?”
雲澈在樓梯口停下腳步,轉過頭冷冷瞟了藺傲一眼:“跳舞用的。”
“跳舞?”藺傲想了一下,回過神來,“哦,是用來練舞的練功房,我就說嘛,她怎麽可能……”
那對灼灼雙眸忽然一轉,藺傲隨即哈哈一笑,拍著雲澈的肩膀:“你的機房都被改成了練功房了,看樣子,你這表少爺是徹底失寵了,怪不得一臉怨婦相,這一整天都黑著臉不高興,哈哈哈……”
雲澈俊臉更加黑沉,一反手揮開那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噔噔噔下樓去了,留下藺傲站在那裏兀自哈哈大笑。
書房裏,初墨玦沉默了一會兒,緩步走向書房門口,一襲白衣,溫潤如玉,舉止間書香墨韻自生,看起來雅靜而澹遠,隻是那對幽幽月華般的瞳眸裏,卻搖動著複雜的光影。
白淨修長的手指輕觸到門把手,將要拉開門時,他終於忍不住回身望向沉默獨立的風雲烈。
“你……是認真的?”他問。
風雲烈抬眸向他看來,卻不發一語,如海深眸,凝定不移。
“小暖知道了嗎?”初墨玦抿了抿唇,又問。
風雲烈眸光凝定,淡淡回道:“我的事,沒有必要向她報備。”
搭在青銅雕花把手上的白皙手指,漸漸握緊,手背上隱隱現出血管的青痕,初墨玦垂眸,如扇般的睫羽遮掩了那一閃而過的不悅,他不再說話,拉開門轉身離去。
練功房裏的俞團團,心不在焉地練了一會兒基本功,想到那場即將到來的校內選秀,放了一些喜歡的古風樂曲,嚐試著在隨意的舞蹈裏尋找一些靈感。
跳了半天,累得不行,卻始終不在狀態,心裏一陣煩躁,幹脆不練了,跑去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打算走出練功房,卻在拉開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輕輕打開一道門縫,小姑娘探出小腦袋謹慎地觀察了一會兒,走廊上十分安靜,書房門也緊閉著,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也不知道那幾個男人還在不在裏麵。
她咬了咬小嘴,決定以最輕快的速度躥到樓梯口那裏,書房裏的幾位大神,她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能不見就不見,省得看了心煩。
小姑娘踮著腳一陣風似的飄過,剛剛掠過書房門口,那扇門就仿佛有知覺般的打開了,俞團團心裏叫衰,卻仍打算視而不見,一路飄然而去,卻被那把清冷好聽的聲音拖了下來。
“有急事?”男人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女孩急吼吼的背影,問道。
俞團團暗暗歎了口氣,停下腳步,回過身去,如玉般光華晶瑩的男子,微微晃花了她的眼,她眯了眯眼睛,心裏想著說辭,小嘴訕訕地一笑。
“不急,就是……就是該下去吃飯了啊,已經到午餐時間了。”她纖細的小手指往樓下指了指,烏溜溜的黑眼珠卻朝書房門內轉了又轉。
“我陪你一起下去。”風雲烈說著,就打算朝她走來。
“你……你不陪他們了嗎?”俞團團朝書房裏眨了眨眼,連忙轉身想走,“你陪他們吧,我自己下去。”
“他們已經走了。”
一句話間,清冷如冰泉般的聲音已近在她耳畔,淡淡冷杉的香氣已漫卷過來,將她無形地圈住。
“……哦。”小姑娘卻有些心不在焉,心裏想得是那幾個男人走了才好,她才不想再去麵對那些審視挑剔不喜的目光,也根本沒想過要去討好他們,不見麵最好。
跟著風雲烈走進餐廳,卻意外發現雲澈早已坐在餐桌旁等著了,俞團團眨了眨眼,心裏有些不爽,卻隻能走過去坐下,朝對麵的雲澈假笑了一下。
“雲澈學長。”她捏著嗓音招呼了一聲。
雲澈卻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愛理不理。
俞團團咬了咬小嘴,心裏越加不爽,黑眼珠滴溜溜一轉:“那個……雲澈學長,在家裏,我是不是也該叫你一聲表弟啊?澈表弟?小弟?弟弟?”
噗——
站在一旁的祁伯繃不住地噴了。
雲澈一張俊顏頓時黑透,看著對麵女孩那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理所當然的可惡表情,抿著唇忍了忍,忽然起身,打算離開餐桌。
“澈……”風雲烈淡淡向他看去。
雲澈回身,瞥了風雲烈一眼,垂眸想了想,最終還是安靜坐下,隻是一直垂著眼眸,再懶得看對麵的女孩一眼。
俞團團得意洋洋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在座椅上搖頭晃腦的,風雲烈一貫清冷的容顏,此時也忍不住莞爾。
“澈的年紀比你大很多,你還是叫他學長吧。”他看著女孩那副可愛又可惡的小模樣,心裏溫軟,清冷的語聲也溫潤柔和了許多,聽得雲澈不由眉頭一皺。
小丫頭卻得理不饒人,小嘴裏嘟囔著:“話雖如此,但輩分也還是不能忘啊……”聲音雖細,卻剛好能讓對麵聽見。
眼看著雲澈烏霾壓頂又快要翻臉,祁伯連忙忍笑上前來,端起茶壺為雲澈倒了一杯茶。
“澈少爺,先喝杯茶,飯菜馬上就來,我再去催催。”
風雲烈有些無奈地看向俞團團,眸光裏卻是柔軟又縱容的,小姑娘感覺到,烏溜溜的大眼睛朝他看了一眼,又趕緊躲閃開,小臉卻浮上一層淡淡的霞暈。
來到這裏那麽多天,這是第一次餐桌上有了第三個人一起吃飯,俞團團的目光自然而然就往第三者那邊多打量了幾遭,一頓飯下來,小姑娘撇了好幾次小嘴。
真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吃個飯還那麽挑剔,蔥花不要,蒜末挑開,薑絲扔出老遠,偏偏他又不拒絕薑蔥蒜都有的菜,就是拒絕吃這些佐料本尊,害得祁伯在一旁弓著腰伺候不停,一直在幫忙挑出那些細碎的佐料,生怕這個表少爺吃得不高興。
俞團團撇了撇嘴,又撇了撇嘴,對麵像是若有所覺,抬眸向她看來,她連忙眼珠一轉,看向了風雲烈那邊。
同樣是大少爺,人家風雲烈就從不挑剔,給什麽吃什麽,來者不拒,從來不會麻煩別人。
切!對麵那個,一看就是從小嬌生慣養出來的。
抱著挑刺的心理,小姑娘早已自動忽略掉自己挑肉挑得很厲害的臭毛病,一門心思地暗懟他人。
“菜不合胃口嗎?”身旁的風雲烈忽然問道,“你怎麽吃得這麽少?”
俞團團還沒答話,祁伯已經幫她說了:“少夫人十點鍾才吃了早飯,估計這會兒是不太吃得下。”
俞團團一聽,小臉有些紅了,身旁的男人卻不以為意,將一碗魚露肉糜燴豆腐往她麵前推了推。
“那就別吃米飯了,多吃點兒菜吧。”他低聲說道,體貼又溫柔。
俞團團心中一動,剛要轉頭向風雲烈看去,就聽到對麵傳來一聲冷嗤,小姑娘立即一記眼刀飛過去。
哼!她好歹也是表嫂,才不怕他這個小表弟呢……
俞團團的確不餓,實在吃不下太多東西,早早地就離了桌走出餐廳,留下那兩兄弟不受打擾地慢慢吃。
風雲烈看著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才眸光一轉,看向雲澈。
“她年紀還小,你別跟她計較。”他唇邊微軟,一線薄紅淺淺淡淡,一抹絕美的弧度。
雲澈忽然也沒了繼續吃下去的胃口,推開碗站起身來,朝他那個性情大變的表哥淡淡一哂。
“原來你也知道她年紀還小啊。”他轉身而去,頭也不回地說道。
風雲烈默了默,心裏暗暗歎了口氣,看了站在一旁的祁伯一眼,不再說話,默默吃飯……
俞團團站在客廳的大落地窗前向外張望,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竟然是她帥帥的學長兼表弟,兩人目光一撞,頓時相看兩生厭地各自挪開。
雲澈冷冰冰烏沉沉地上樓去了,俞團團眉眼彎彎地繼續向客廳窗外四處張望,一副興趣越來越濃厚的樣子,終於一轉身,就想向外跑去。
“去哪兒?”小姑娘再次被她家夫君揪住。
麵對雲澈時可以理直氣壯厚臉皮,可小姑娘莫名的,麵對她家夫君時麵皮薄得不行,動不動就會臉紅。
小丫頭紅著小臉,明明沒啥可遮掩的打算,卻說得吞吞吐吐:“那個……我……我想在山莊裏……到處逛逛。”
這樣一說,小丫頭頓覺有些慚愧,已經在山莊裏住了些日子了,可除了這座主宅,其它地方她一次也未曾踏足過,依舊如初來時那般陌生,她這個少夫人,的確很不稱職。
風雲烈看著他的小妻子,頃刻便洞察到她的小心思,那對藏山納海雲水長天般的深深瞳眸裏,隱隱蕩漾著欣慰與愉悅的波光雲影。
“我陪你去。”他說,伸出手來,自然而然便牽住了她的小手。
俞團團心裏怦怦一跳,小臉更紅了,小手在他的大掌裏掙了一下,卻被他握得更緊。
隻是這一晃神間,她人已經被他牽著走出了主宅大門外,悠涼幹爽的秋風撲麵而來,山裏的空氣清新得讓人精神一振。
她放棄了掙紮,由著他牢牢牽著,隻是目光忍不住便落在十指緊扣的雙手上,一看便是一陣怦怦的心跳。
她不是沒被男生牽過手,從小到大,水清不知牽了她多少回,偶爾的雙人舞表演與練習,也會和別的男生有比較親近的肢體接觸,可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臉紅不褪,心跳不靜。
因為害羞,她始終滯後他半步,不好意思跟他並肩走在一起,此時她抬眸看向他的背影,那般高大完美的身形,像是自帶光華一般,又一次晃花了她的眼。
閑居在家,他不再西裝革履,隻是一件墨綠的薄針織開衫,內搭著一件深藍格紋的棉質襯衫,卻越發顯出那寬闊平直的肩,結實有力的臂,線條硬朗的背……
某些不小心窺見的畫麵,仿佛帶著潮濕的沐浴香氣,險險地又要闖入腦海中來,俞團團連忙眨了眨眼,垂下眼簾。
她心跳怦怦地想,這些異樣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太完美太耀眼,被這樣絕世無雙的男子牽著手,換成是誰,都會如此心動心跳吧,這應該是很正常的心理反應……
這樣想著,她微微放鬆下來,漸漸有心思注意到周遭的景致。
雖然幽居於楓林山中,但山莊裏卻無一株楓槭,整個山莊的布局簡單大氣,既符合北地的豪闊疏朗,又不失名門世家的厚蘊雅意,以主宅為中心,圍繞著東南西北四個花園,分別賦予春夏秋冬四個主題。
東園裏桃樹櫻花,玉蘭杏李,小橋流水深處,竟有傍山飛瀑水花,隻是秋冬枯水之際,水瀑緩緩潺潺,想必春夏盛景之時,必定盎然動人。
南園裏自有一方荷池,曲徑涼亭,湖石花台,古槐森森裏,掩藏著一排車庫,因為隱蔽巧妙,竟一點也沒敗壞景致,如果不是時不時有車輛進出,任誰也看不出這裏還藏著車庫。
北園中丹桂金桂,密植於主宅窗下,之外便是一片碧草如絲四季永翠的茸茸草地,一直延伸到青磚碧瓦的院牆處,草坪中栽種著數株花樹,高矮不一,錯落有致,看似隨意,卻別具匠心,與院牆外探進的古榕,相映成趣。
俞團團對這北園特別留意了一些,是因為這北園就在他們臥室的窗下,她每天早上起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開闊又清新養眼的園景。
綠草茵茵裏,有大小奇石星羅棋布,遠遠便聽到淙淙水聲,一潭碧泉半隱於假山石後,走近細細瞧去,竟是鑿石開渠,引來天然流泉,琤琤落落,如碧珠撞入深玉,趣致天成,頓時活泛了這一園的幽寂。
這樣的奇思巧心,讓俞團團大為驚歎,她忍不住轉頭看向風雲烈,好奇地問道:“這座山莊,一定是請了園林設計大師專門設計的吧?看起來簡單,卻處處有匠心,很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