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如泣如訴
她皺著眉努力地想了想,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於是主動打破了沉默。
“那個……其實我今晚是為了水清哥的事才去酒吧的,”烈酒的後勁一陣陣地往頭上湧,她努力壓製著那種暈眩,努力清晰地解釋,“有個服務生敲詐水清哥,隻有……隻有那位龍先生可以幫忙解決,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就去陪他喝酒?”風雲烈沉著聲音,抑著某種情緒。
俞團團揉了揉發暈的腦袋,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這是他幫忙的……條件。”
車子裏忽然一陣沉默,俞團團酒勁上湧,沒精神再去察言觀色,眼皮耷拉著,直犯困意。
良久,風雲烈的聲音忽然又響起,如厚沉的冰石相擊,深沉的冷寒:“你該求助的人是誰,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
俞團團昏昏沉沉地要睡,被他冷沉的聲音驚醒,心裏已有些不舒服,再聽到他這樣一問,腦袋裏不高興地想了一會兒,隨口答道:“該求助的人……你嗎?可你不在啊,我隻能……”
“我已經在你手機上留了我的電話號碼。”風雲烈冷冷說道。
一提到這個,俞團團忽然就有些冒火:“你都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我憑什麽要打給你?對我來說,那個號碼形同虛設,誰知道你願不願意接我的電話呢?”
火氣一起來,便有些壓不下去,小姑娘也鬱悶了好些天了,此時於是很有骨氣地擺了擺手:“我的事自己會解決,不需要求助你,也不需要你插手,你就當不知道好了。”
油門忽然轟的一聲踩到了底,車子如箭一般飆射了出去,俞團團被那突如其來的推背感驚嚇到,連忙一手抓緊安全帶,一手握住了車門把手。
她一時驚恐莫名,好半天才轉過頭去看向風雲烈,想要質問他,卻被那黑沉的麵孔難掩的怒意給震懾住,小嘴張了張,又趕緊閉上,不敢再說話,醉意仍存的小腦袋裏卻有些糊塗,她到底哪句話惹到他了?
祁伯接到大門處的電話,得知少爺的車已經開進山莊,於是以一如既往的腳步速度走向門口,耳邊卻已聽到由遠及近的汽車轟鳴聲,祁伯心覺不對,連忙幾步走出去,還沒在門廊下站穩,就被闖過來的車燈光晃花了眼。
耳邊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疾馳而來的黑色車子幾乎是以一個甩尾漂移的姿態,在門廊下驟然刹住。
祁伯吃驚地眨了眨眼,忽然覺得是不是大門那邊搞錯了,來的應該是藺傲少爺吧,幾個少爺裏,隻有他才會這樣疾風驟雨般飆車到來。
可是看到駕駛座那邊下車的,的確是自家少爺時,祁伯驚愕地瞪大了眼,一時有些錯亂了,直到風雲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將那個嚇得臉色蒼白的女孩抱下車來時,祁伯才回過神來,可是一轉目間,風雲烈已經一陣風般地從他身邊刮了過去。
“呃,少爺,少夫人……”祁伯連忙跟了上去,卻隻來得及看到他家少爺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的一點影子。
這是怎麽了?
祁伯呆站了半晌,忽然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剛才少爺的樣子似乎怒氣衝衝,難道小兩口鬧別扭了?
又站了一會兒,他忽然更後知後覺地想起一件事,好像少爺不該這麽早回來的?難道,他昨晚在電話裏給少爺打的小報告……
祁伯猛地吸了口氣,自己……該不會好心辦壞事了吧?
俞團團被嚇壞了,暈乎乎慘兮兮地窩在風雲烈懷裏,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人卻忽然被輕輕一拋,她又嚇了一跳,本能地縮了縮身體,卻已感覺到,自己是被拋在了床上。
猶自驚魂未定,卻又眼前一暗,男人高大堅實的身軀已覆了上來,似風雪凜冬裏一段冷杉寒涼,淡淡的冷香立刻就撲滿唇鼻,俞團團根本來不及躲閃,就已被牢牢捕捉住。
他如飛雪驟急,綿綿密密不可抗拒,裹著風雪夾著怒氣,鋪天蓋地而來,不容喘息。
她似奔逃小鹿,輾轉掙紮,倉惶四顧,卻逃不出這漫漫風雪,茫茫冰原,恐慌失措的心,漸漸與郵輪煙花之夜的記憶重疊,漸漸地,便心生懼意。
他焦躁急切,像是想要宣示什麽,想要證明什麽,毫無章法地擄掠她的蜜甜,卻又啜取到縷縷醪香,初吻的深刻印記,於心湖底分水破浪而來,明晃晃地蕩漾在眼前,他忽然就覺得灼灼燒心。
她明知自己酒量太淺,還敢跑去酒吧任人隨意灌酒,天知道她喝醉之後又會做出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怒火更熾,似灼熱岩漿衝破凍土冰層,某些壓抑已久的情緒傾覆一貫清冷的理智,想要毀滅性地占有她所有的領域。
快要窒息的俞團團,忽然感覺到呼吸一鬆,被碾磨得有些疼痛的唇瓣上驟然一輕,她連忙睜開眼睛,卻頓時一怔。
完美如神祇的玉顏,冰白又深寒,那雙能容納星辰大海的深眸,眸色卻幽暗得嚇人,像是冰火兩重天,寒意刺骨又熾烈灼膚。
俞團團驚怔住,想要去推抵的小手,僵在了他硬實的胸膛上,心跳不由一頓,這樣的風雲烈,陌生得讓她有些驚怯,她動了動小嘴剛想說話,卻又被他再次覆住。
這一次,他的氣息明顯灼熱,燙在她冰涼的小臉上,讓她忍不住地瑟縮顫栗,嬌嫩的唇瓣卻被他急切地吞噬,躲也躲不開,她想去推開他,小手卻被他一手掌控,困在頭頂上,陷於枕芯裏。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密灼的吻漸漸下移,滾燙地烙印在她纖柔的頸項裏,玲瓏的鎖骨上……
“不要!”俞團團驚呼,衣領被拉開,讓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小手下意識地掙紮,卻擺脫不掉他的掌控。
而他,卻像是充耳不聞,女孩的衣領被他拉得大開,盈盈雪白的細潤膚光,讓他的眸色更加沉暗,情不自禁地繼續向下,呼吸急促又粗沉,似烈烈風焰,拂掠過一捧盛雪未盡之處……
“不,不,別這樣……”女孩掙紮,卻無力,腰肢微弱扭動間,忽然感到男人身體的異樣,她驚嚇得倒吸一口冷氣,細弱的聲音都帶了哭腔,“不!不要!別……風雲烈,別這樣,我……我還沒準備好,你不要……我害怕,風雲烈你別這樣,我害怕……”
男人忽然頓住,猛地抬起身來,俯頭深凝身下的女孩,冰眸中烈焰灼灼:“你害怕?”
俞團團點頭,小嘴控製不住地微抖:“我怕……風雲烈,你不要……”
“你居然害怕我?”風雲烈搖頭,深冷的瞳眸裏像是微微裂開一道冰紋,牽扯得心深處一陣微痛。
“我……我其實……”俞團團驚怯地望著他,不知該如何解釋,莫名的,心裏也忽然一痛。
風雲烈長睫一垂,仿佛黑鳥受傷的羽翅,他忽然又俯頭下去,不由分說地封住了那傷人的小嘴,不想再聽她的解釋,不想接受這個涼薄的現實。
她居然怕他!
酒吧裏那個男人明顯居心不良來曆叵測,她坐在他身邊毫無懼色,卻害怕自己的丈夫?
他還要怎麽做,才能讓她覺得足以信賴可以依靠,他還要做到什麽程度,才能讓她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他們是夫妻,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最親密無間不用設防的愛人。
心裏像是扭擰著,憋屈得難以伸展,他卯著一股勁想要打破這個窘境,牢牢困住她的雙手,不由分說地又拉開了她的衣領,俯頭下去……
“……不!不要,不要這樣!”俞團團真的被嚇到了,她明顯感覺到了男人的執拗,感覺到了他的不顧一切,“不,別……風雲烈,別這樣,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沒準備好,別這樣……”
女孩驚怯得渾身顫抖,無力抵抗的脆弱讓她恐慌得不知所措,她真的還沒準備好,她真的感到很害怕,這是相愛的男女才會有的最親密的行為,可是她還沒找到戀愛的感覺,她還不知道彼此相愛是一種什麽樣的甜蜜滋味,她無法就這樣將自己交給他,這讓她覺得真的像是一場交易和契約,他給錢,而她,給出她自己……
眼淚奪眶而出,小嘴顫得語不成聲:“不,別這樣……風雲烈,別這樣,求你了,別……別把這一切真的……真的當成了一場交易……求你了……”
男人衝動的身體忽然一僵,困住她小手的大掌驀地攥緊,粗沉急促的呼吸頓住,他緩緩抬起頭來,一眼便看到那張淚痕斑斑的小臉,心裏忽然揪住,緊得發疼。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掉眼淚,可他就是見不得她的眼淚,每一顆都仿佛最珍貴的深海明珠,落一顆都讓他心疼不已,更何況這樣斷線珍珠般,顆顆砸落在他的心窩裏,砸出細細密密的坑痕,心都像是要碎了。
女孩原本烏溜溜的黑眼珠,此刻被彌漫的水霧覆上了暗灰色的絕望與哀求,眼淚一顆顆地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小嘴顫著,張了張,嗓音卻暗啞,細弱得發不出聲,隻能用那雙汪汪的淚眼哀求著他。
風雲烈閉了閉眼,心疼又酸澀難言,緩緩鬆開困住她雙手的大掌,撐起身,深深凝視著身下的女孩。
“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別忘了,我是你的丈夫。”他說,語聲平靜,卻毋庸置疑,隻是深眸中隱隱浮出一層黯淡。
說完,他徹底鬆開她,翻身下床,離開了臥室,徒留女孩一人仰身躺在大床上,呆呆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大大的眼睛像永不枯竭的深潭,一顆顆珠淚順著臉龐靜靜地滾落,滑入發間,濕了枕芯……
黑夜過半,山林靜寂無聲,隻有山風徘徊嗚咽,在森森楓槭冷冷秋夜裏哀歎著,如泣如訴,仿佛試圖打動那個無動於衷漠然佇立的男人,卻不知他堅剛的胸腔裏,隻為她一人心動,心痛。
星光不忍,淡了影蹤,暗夜便如墨染,覆去了遠處山巒的綿延,黑夜般的黑眸無處可寄,隻得緩緩收回眸光,沉凝許久,終於離開書房那扇大落地窗,轉身走出了書房。
臥室的門,悄無聲息地推開,高大的身影逆著夜燈的微弱光亮,輕輕投落在臥室一角的沙發上。
女孩抱著她心愛的大熊,擠在窄窄的沙發裏,小小的身子有半邊都懸在沙發邊緣上,睡得很不舒服。
風雲烈眸光微微黯淡,凝視了她片刻,俯身將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從大熊身上挪開,將她抱起,轉身走向大床,將她輕輕放下,讓她的小腦袋舒舒服服地窩在了柔軟的枕頭上。
他又轉身去拿來那隻大熊放在了她的身邊,女孩似夢中有覺,翻了個身緊緊抱住大熊,蜷在它的懷裏,小臉上安心又甜美。
風雲烈眸光微閃,想起在郵輪上,他抱著她回到她的內艙房,要離開時,她無意識地想要依靠過來,在他的套房裏,他看到她抱著被子睡著的模樣,還有現在,她睡覺離不開的大熊……
聽人說,這樣的人是因為很缺乏安全感,總要抱著什麽東西,才能安心地入眠。
他微微俯身,凝著她嬌美可愛的小臉,注意到那微微紅腫的眼皮,心裏微微一疼,無奈,又無力。
他還要怎樣做,才能讓她有安全感,他需要怎樣表白,才能讓她信任與依靠,要到什麽時候,她才會在遇到事情時,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她需要他,要到什麽時候她才會知道,他早就為她展開遮天的羽翼,想要為她擋去這世間一切的風風雨雨……
俞團團一覺驚醒,一看天已大亮,心裏叫糟,翻身就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看,時間已是早上九點過。
完蛋了,已經遲到了!
她騰地一下彈起來,掀開被子就想下床,忽然眨了眨眼,再次拿起手機一看,頓時鬆了口氣。
今天是周六啊,不用去學校的,唉,早知道多睡一會兒了……
耷拉著眼皮,坐在床上歎了口氣,睡眠不足的小姑娘還想再躺下去睡一會兒,昨晚她失眠了,輾轉到大半夜才睡著……
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