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身不由己
俞團團終於全身放鬆,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他那句問話,撅了撅小嘴,不滿地說道:“我們說好了暫時保密的。”
那邊沉默不言,大熊擋住了視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俞團團還是感覺到,他似乎不太高興。
想了想,他畢竟是她的金主呢,無論怎樣,他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地幫了她,她現在的態度似乎有些太傲嬌了,應該對人家友好一些,放尊重一點。
這樣一想,聲音都變小了些:“那個,我……我還在上學,不想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所以你能不能……”她忽然想起那份婚前約定,“對了,那個約定……你簽字了嗎?”
聲音漸弱,俞團團小臉微燙。
唉,看那些總裁小言時,覺得契約婚姻很有趣很刺激,可這一切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時,的確是很刺激,卻一點也不有趣不好玩,隻覺得很悲催很窘迫,且不知所措。
大熊的另一邊還是沉默不言,俞團團以為他一定是不想再理會她了,可是卻在呂大有坐進駕駛座時,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俞團團隻好猜測這個“嗯”字代表的意思,是同意保密,或者是已經簽字,總之,應該是已經與她達成共識。
不由撅了撅小嘴,什麽嘛,要不就出聲嚇人,要不就隻有兩個“嗯”,這樣的人,讓人怎麽能跟他好好相處?
一路無言,後座裏氣氛沉悶得讓人感到缺氧,俞團團滑下一點車窗,讓窗外初秋的風吹拂進來,轉換一下這沉悶的空氣。
前麵的呂大有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沉默,手把著方向盤,腦袋裏自得其樂。
少爺居然想開了,突然就結婚有少夫人了,還喜歡得不得了,這剛剛才馬不停蹄從國外趕回來,在門口下車時看見他要去接少夫人,立刻就上了他的車,一聲不吭地親自來接了。
呂大有從後視鏡裏悄悄瞅了眼後座裏的倆人兒,忍不住咧開了嘴傻笑,那兩人都側過臉看著各自的窗外,很有默契很般配啊,雖然小姑娘看起來太小了點兒,可怎麽就覺得兩個人待在一起很和諧呢,而且小姑娘一上車,大冰山明顯沒那麽冰冷了,車子裏簡直溫暖如春有木有?哈哈哈……
小姑娘望了一會兒窗外,本就不是憋悶的性子,耐不住這樣長久的沉默,撇了撇小嘴重新靠回座椅裏,大眼睛開始骨碌碌地東瞟西瞅。
身旁的大熊將那人幾乎遮去了一半,隻看到那雙大長腿靜靜不動地屈在座椅的前方,西褲下隱隱的肌理線條,筆直而又有力。
小姑娘小臉忽然一紅,收回來眸光,抿了抿小嘴,隻是看腿都這麽誘惑人,這男人簡直禍國殃民,還叫人怎麽活?
看了看前麵呂大有的後腦勺,忽然才後知後覺想起,這男人如此這般,其實就是來接她放學的吧,他工作不忙嗎,還有時間來接她?
又抿了抿小嘴,實在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去國外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大熊的另一邊仍然沉默,就在俞團團以為這人今天可能不打算再理會她時,那人忽然反問:“你不希望我這麽快回來?”
“……”俞團團噎了一下,“沒有,我可沒這麽說!”
“那就是希望我盡快趕回來?”
俞團團:“……”
這人!居然拿話給她下套,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小姑娘氣悶,扭過頭將車窗開得更大,幹爽的風拂麵而來,將她鬆鬆的花苞頭吹散了幾縷,在那對玲瓏的小耳朵邊歡快地舞蹈。
這兩天晚上她都沒睡好覺,總是迷迷糊糊睡不踏實,她自己分析了一下原因,應該是因為大熊不在身邊。
從小到大,她都喜歡抱著一樣軟絨絨的毛絨玩偶睡覺,不習慣身旁空落落的感覺,這隻紫色的大毛絨熊,是十七歲時藍嫣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內裏填充了天然的薰衣草幹花,有很好的促眠效用,所以今天她回校,別的東西都可以不拿,大熊是一定要跟她走的。
車內如此安靜,秋風如此怡人,小姑娘靠在舒適的後座裏,沒一會兒就撐不住地閉上了眼睛,小嘴裏嚶嚀了一聲,翻個身就自然地撲進大熊的懷裏,抱著它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風雲烈:“……”
冰海一般深幽的眼眸微微一轉,凝到大熊懷裏那張白嫩嫩的小臉,那樣的安寧甜美,頓時驅散了那幽深雙瞳裏的一絲不悅,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修長的手指在座位旁的控製台上輕輕一按,那邊大開的車窗緩緩升起關閉。
心裏再是不悅,卻也不願她入睡時吹了冷風而受涼,即便在她心中,他還不如這隻大熊……
男人瞥了眼身旁這隻礙眼的大熊,就算此時一臉鬱色,俊美的容顏仍是傾世無雙,怎就不如這隻醜乎乎的大笨熊了?
位於市郊的楓林山,距離君城大學不遠,差不多半個小時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車子在主宅大門前停下,風雲烈看了眼那張熟睡中的小臉,不忍心叫醒她,想了想,隻好去輕輕掰開那緊抱著大熊的小手,打算把她抱下車。
女孩入睡尚淺,這一動,她立刻就醒了,睜開眼就看到那張放大到麵前的俊顏,不由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就抱緊了大熊,往後一縮,躲在大熊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瞪著那人。
“你要幹嘛?”她問。
風雲烈看著那雙警惕防備的眼睛,差點被氣笑,默了一默,才冷冷說道:“到家了,下車。”
俞團團扭頭看了眼車窗外,這麽快就到了?眨了眨仍困倦的雙眼,本想回應一聲,不悅的男人卻已轉身下車,不理會她了。
她趕緊乖乖地下車,抱著巨大的笨熊,跟在男人的身後。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子,身材比例完美得無懈可擊,這要是走在米蘭的t台上,一定會讓所有的超模黯然失色。
俞團團撇了撇小嘴,忍不住朝那俊朗挺拔的背影做了個怪相,這男人,生來就是為了讓別人感到自卑的,跟他走在一起,簡直壓力山大。
呂大有從後備箱裏取出那個小行李箱,樂嗬嗬地就要往樓上拎,俞團團連忙阻止。
“別往樓上搬,這個要放在客房裏,”說著,她騰出一隻小手去接,“還是我自己來吧。”
呂大有站在樓梯台階上,愣了一下,扭頭向他家少爺看去。
他家少爺此刻俊臉微沉:“拿去樓上衣帽間。”
“好嘞!”呂大有響亮地應了一聲,朝他家少夫人樂嗬嗬地咧了咧嘴,轉身拎著箱子就上樓去了。
俞團團:“!”
風雲烈不理會她,抬腳就朝樓上走去,留下一臉不可置信的小姑娘站在那裏,氣得鼓著眼睛想要瞪穿他的背影。
可是……居然就這樣被無視了?!
俞團團抿著小嘴站在樓梯下麵,忍不住來了小脾氣,捏著小拳頭噔噔噔地追上樓去。
雖然答應了跟他結婚,可是現在還沒有正式成婚,他們頂多隻能算是未婚夫妻,她當然不能就這樣沒皮沒臉地住到樓上去,所以住在客房於情於理都是正確的做法。
可是這男人……別看他一副平淡冷漠的樣子,其實完全霸道不講理,總是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這次她非得跟他理論出個對錯不可,她就是要住客房,沒結婚之前,堅決不進他的臥房!
這誓願發過之後不到一分鍾,就被小姑娘自己給打破了。
男人身高腿長,幾下就跨上樓梯,幾步就已走進自己的臥室,腿短的小丫頭追不上,氣衝衝地就一頭衝了進去,完全忘了剛才發的誓。
“風雲烈!……”
小丫頭一臉憤怒地正要義正辭嚴地指責他,卻見那人一轉身,變魔術般地拿出一份證書模樣的東西,遞到了她的麵前。
俞團團瞪著那證書上的一排排英文,眨了眨眼,又莫名其妙地看向風雲烈。
“這是啥?你給我看這個幹嘛?”
風雲烈垂眸看著她,一貫幽深難測的眸光裏忽然流轉著罕有的繾綣溫柔,似淡,卻又似極深。
“這是我們的結婚證書,當然要拿給你看看,”他說,聲音如冬水初融,有暖意暗流,“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合法夫妻,我們的婚姻受法律保護,你現在……已經正式成為我的妻子了。”
俞團團如遭雷擊,眼睛睜得老大,瞪了瞪風雲烈,又瞪向那張邊框印了花紋的紙,上麵的英文單詞她每一個都認得,但此時卻一個字也看不懂。
納尼?!
這張跟她舞蹈考級證書差不多的花花紙,是結婚證書?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大哥,結婚證不是紅本本嗎?你當姐沒見過結婚證?這個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好吧?
風雲烈看著女孩目瞪口呆的小模樣,她還抱著那隻大熊,顯得更加嬌小無辜,那張嬌憨的小臉,跟那隻大熊一樣,笨笨呆呆的,黑葡萄般水亮亮的大眼睛衝著他眨了又眨,看樣子,他可愛的小妻子心裏還有很多的疑問呢。
一貫冷凝的麵色都不知不覺柔和了些,極為難得地緩緩開口解釋道:“這是在a國辦理的結婚證書,a國的法律,年滿十八歲就可以登記結婚。”
俞團團鼓著眼睛望著他,簡直欲哭無淚。
她還以為自己沒到國內的法定結婚年齡,這個契約婚姻怎麽也要等到兩年之後才能成為事實,她還以為登記結婚一定需要自己到場才能辦理,她還以為他們隻能在國內登記,沒想到……
好吧,是貧窮限製了她的想象力,她竟然忘記了,眼前這位,是傳說中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超級大富豪,這些超出了她認知領域的事,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還以為他出國是因為工作,原來竟然是……
風雲烈低頭凝視著他的小妻子,深深的眸光幽若深潭,漸漸暈開莫名深切的漣漪,縱使女孩耷拉著哀怨的眼,一臉的生無可戀,他還是感到似乎有某些十分深刻的情愫,自靈魂深處穿掠而出,像是經了久遠的時光,一顆來自遙遠天際的璀璨星子,遙遙華光,終於穿越生生世世,迢遞而來。
他情不自禁地屏息,耐住胸腔裏泛開的莫名微痛,注視著眼前的人兒,忽然好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事實上,他的確身不由己地這樣做了,長臂一伸,就將女孩納入懷中,連同著那隻大熊一起……
“啊……”女孩猝不及防的一聲驚呼,和大熊一起,撞在那人堅硬的胸膛上,擁擠而窘迫。
一隻玉般精致修長的大手忽然揪住大熊,想要將它扯開,俞團團死死抱住不鬆。
“你……你幹嘛?”她緊緊抱住大熊,相對於那硬實寬厚的胸膛,她更喜歡大熊的柔軟,“你放開我,要喘不過氣了。”
“那你放開大熊不就好了?”男人沒有鬆手,反而將她擁得更緊。
“呃……我不放,”俞團團覺得自己的呼吸隻有出沒有進了,“你快放開我!”
意識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真的還不如那隻大熊,風雲烈咬了咬牙,伸手又想去扯開大熊。
俞團團:“你……”
門外忽然傳來篤篤敲門聲。
“少爺,晚餐準備好了。”是祁伯的聲音。
俞團團感到身體一鬆,終於透了口氣進去,忙抱著大熊退開一步,小腿肚卻撞到後麵的床沿,身體穩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床邊上,一時間沒有力氣起來,仰起小臉,怨念地向那男人瞪去。
風雲烈卻已一臉雲淡風輕,仍低頭凝注著她。
“嗯,知道了。”他出聲,卻是在應著門外的祁伯。
盯了眼那隻仍被女孩緊緊抱在懷裏的大笨熊,目光又移向那張憤憤難平的小臉。
“去洗手,下去吃飯。”
俞團團此刻已做了一番心理鬥爭,勉強接受了已迫到眼前的現實,小臉上雖仍沒有好臉色,但身體四肢卻已不由自主地聽話,乖乖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