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五雷轟頂
一改以往洗過澡後放鬆全身的習慣,俞團團毫不猶豫地把那件嫩黃色的小可愛又綁了在裏麵,一想到昨晚曾被扒得光光的,她就咬牙切齒,惱羞成怒。
穿上那件過於寬大的男式家居服,又裹上他那件大睡袍,下擺都拖到了地上,俞團團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願沾染上他的味道,現在卻滿身都被他的味道包裹住,剛剛下的決心,現在看起來就是個笑話。
女孩不滿地對自己撅了撅嘴,裹緊那身不自在的衣服,提溜著過長的下擺,吸了口氣,打開門走出去。
臥室裏意外的十分安靜,俞團團環視了一圈,沒人?!
剛要鬆一口氣,就聽見臥室門一響,高大冷峻的男人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俞團團心裏哀嚎一聲,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吃點東西吧。”男人走近,手裏端了一個托盤。
俞團團愣了一下,注意到他手中的那個木質托盤上放著的碗碟,玲瓏瓷的青花小碗,碗肚上雕鏤著一個個的玲瓏眼,被頭頂的燈光通透,呈現一朵朵碧青的剔透雲紋,十分精致典雅。
旁邊擺著一個同款的青花小碟,碟上一把玲瓏小勺,都是一樣的雲紋玲瓏瓷,在燈光下晶瑩透明。
至於小碗中盛著的……一縷淡淡的醇香酸甜已撲鼻而來,俞團團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酒釀圓子?”
風雲烈輕輕嗯了一聲,端著托盤走到窗邊的茶桌前。
“過來。”他放下托盤,扭頭看向站在那裏發呆的女孩。
能抵抗住男色誘惑,卻永遠對美食毫無抵抗力的小吃貨,乖乖地就走了過去坐下,看著那雙如玉般的大手將那個精致小碗端來放在她麵前,修長手指又撚了那把小勺放進碗裏。
“吃吧。”安靜的室內,男子清涼的語聲伴著小勺與碗邊相碰的琅璫輕響,好聽得不行。
俞團團已經很沒誌氣地捏住了小勺,無法抗拒地被碗中的甜品誘惑去了目光。
這份酒釀圓子明顯加了紅糖,紅亮誘人的色澤裏浮沉著渾圓可愛的小丸子,濃稠的湯羹中點綴著紅紅的枸杞、白白的酒米,隻是看著都讓人食欲大增。
忍不住就一勺下去,卻頓了頓,抬頭望向對麵的男人。
“你不吃嗎?”小姑娘忍著饞,禮貌地問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一雙比夜還深邃幽謐的眼眸,那裏麵藏著一些很深的東西,俞團團不敢去仔細琢磨,忙將眸光移向麵前那個小碗裏。
“那我自己吃咯……”她含糊地咕噥著,已經舀起一勺小圓子,她是真的餓了,晚飯沒吃多少,這會兒已經餓得心慌。
“小心燙。”對麵的男人及時提醒道。
“……哦。”女孩有些羞窘地應了一聲,對著小勺吹了幾下,粉嫩嫩的小嘴圓嘟嘟的,可愛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勺下去,小姑娘就顧不得形象了。
真的……太好吃了!
酸甜可口,軟糯粘滑,味道口感都恰到好處,滋潤又不膩,做這道簡單甜品的人,看來是個高手呢。
急切地又挖了一勺下去,卻意外地撈起一個水煮荷包蛋,圓圓白白的蛋白包裹著淺淺嫩嫩的蛋黃,這荷包蛋也煮得很有水準呐。
俞團團忍不住抬頭又看向對麵:“這是誰做的?”
風雲烈長睫微微一掀,不答反問:“好吃嗎?”
小姑娘連連點頭:“嗯嗯!好好吃!”
“那就多吃點。”男人的聲音意外的溫淳,配合著甜香撲鼻的酒釀圓子,平添一股暖意。
那個問題被忽略掉了,小丫頭也沒在意,美美地吃著荷包蛋,再喝上一口酸甜的羹湯,這微涼的秋夜,簡直美妙極了。
一小碗酒釀圓子,份量剛剛好,俞團團吃得幹幹淨淨,心滿意足。
“要不要再喝杯熱牛奶?”見她放下碗,風雲烈輕聲問道。
俞團團搖搖頭,悄悄摸摸小肚皮:“不要了,喝不下了。”
“那就睡吧。”男人站起身來,收拾碗碟。
俞團團一窘,連忙起身,伸手搶著收拾:“……我來吧。”
“你知道廚房在哪兒?”
俞團團更窘:“……”
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房門處,俞團團囧囧地抓了抓頭,轉身走去衛生間,刷了牙出來剛想往大床上撲去,就聽到房門一響,風雲烈又回來了,朝她看了一眼,眸光平靜,但很明顯,他也準備要休息了。
俞團團:“……!”
“半夜了,還不睡嗎?”男人神態自若地走到床邊,問。
小姑娘頓時手足無措,磕磕巴巴:“你……那個……我……這裏……有客房嗎?”
“你想睡客房?”風雲烈微微蹙了眉。
“我……其實……那個……”
“你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幽邃的瞳眸淡淡投過來,平靜,沉凝。
俞團團小嘴張了又張,終於發出聲音:“……可是,我們現在還不是……”
“客房需要收拾準備,傭人們都睡了。”
俞團團眨了眨眼,呆立了一會兒,眼角餘光掃到牆角的那組休閑沙發,烏溜溜的黑眼珠轉了轉。
“我其實還不困,”她邊說著,邊往沙發那兒移動,“我想玩會兒手機再睡。”
在沙發裏坐下,看到男人仍立在那裏靜靜看著她,小臉一窘,趕緊說道:“你先睡吧,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趕緊睡吧,晚安,嗬嗬,晚安!”
小嘴微抿,好尷尬啊有木有?
埋頭玩手機,心思卻完全不在手機裏,感覺到風雲烈繼續在原地默默站了一會兒,視線像網一樣將她覆住,她頓時緊張,小手握緊了手機,一身嚴密防備,隨時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然而一會兒之後,那網忽然一鬆,緊逼的壓力散去,輕微的聲響之後,室內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俞團團實在忍不住抬眸……嗯?
人呢?
她有些驚訝地站起身來,大眼睛睃巡了一番,又滿屋子找了一圈,確定以及肯定,這屋子裏隻有她一人了。
這意思,是把這房間讓給她了?
呆呆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到沙發裏,沒敢去碰那張大床,萬一他一會兒想通又回來了呢,豈不是更尷尬?
這沙發寬大舒適,其實完全可以當床睡,俞團團將小腳蜷在了沙發上,整個人放鬆下來,找了個舒舒服服的位置半躺著,寬心地玩起手機來,隻不過一會兒,眼皮就有些抬不起來了。
吃飽喝足的小丫頭,心一寬,自然就來了困意,勉強堅持了一會兒,手機終於從小手裏滑落到沙發縫裏,小腦袋一歪,靠在寬大的靠墊裏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身體忽然一輕,像是浮上了雲端,那感覺很舒服,像是開始了一場美夢之旅。
夢裏芳草鮮美,夢裏春風沉醉,鬆香柏綠,融融暖意,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放鬆了整個身心,在這無限的溫暖與清香裏深深沉溺……
清晨,風臨山莊在晨光裏初醒。
祁伯一邊挽著衣袖,一邊匆匆向廚房走去,剛才碰到大廚陶叔,竟然蹲在花園裏一邊啃著肉包子,一邊拿麵屑喂鳥。
早餐時間不做早飯,居然閑得發慌肉包子喂野鳥,祁伯當即就黑了臉開口訓斥,這一訓才知道,原來陶叔是被趕了出來,因為少爺要用廚房,且不準人幫忙和圍觀。
反常啊十分反常!
祁伯匆匆走著,一邊壓製著心裏的詫異。
抱著女孩回來睡了兩晚,某冰山少爺就立馬沾上人間煙火氣了?雖說很清楚少爺是會做飯的人,但這麽多年,他幾時下過廚房?最近的那次還是在十二年前……
祁伯在廚房門口頓住了腳步。
整潔明亮又寬敞的廚房裏,一道高大的身影沐著窗外熹微的晨光,修長挺拔地站在爐灶前,傲岸孤高的背影看起來與這廚房簡直格格不入,卻在他揭開鍋蓋,微微俯身的那一瞬間,祁伯都看得不由怔住。
淺白的蒸汽氤氳繚繞,明明是最俗的人間煙火氣,卻因為他而蒸蔚出幾分仙氣嫋嫋,他俯身查看鍋中的食物,那份認真與用心,即使是背影,都能讓人明顯感覺得到。
祁伯看得有些呆了,慢慢的,眼圈也有點紅了。
十幾年來,如同極地冰山般冰冷遙遠又孤寂的少爺,在這一刻裏,竟倏忽間返回了塵世,分明得薰染了一縷人間暖意,這非比尋常不可思議的改變,隻是因為樓上的那個女孩嗎?
風雲烈早就察覺到祁伯的出現,卻仍不急不緩地蓋上鍋蓋,關掉爐火,這才轉過身來看向門口的老管家。
“少爺,你這是……”祁伯回過神來,連忙眨了眨眼,問道。
“鍋裏的糕點,還有砂煲裏的粥,等她醒了之後,你熱一下再給她端去,別太燙,她吃東西心急,會燙到她。”
祁伯睜大了眼睛,幾乎要傻愣在那裏,這麽絮絮叨叨的,還是他家少言寡語的少爺嗎?
“嗯?”風雲烈沒聽到回應,微微蹙了眉。
“啊……是!”祁伯吸了口氣,連忙答應,“我記住了,等團團小姐睡醒了,我稍稍熱一下就給她端去,一定不會燙到她的。”
聽著祁伯的回應,風雲烈向廚房外走去,經過他身邊時,忽然又頓住了腳步,微微側頭。
“以後,叫她少夫人吧。”
祁伯如遭雷擊:“!!!”
就……就睡了兩晚,立馬就升級為少夫人了?!
祁伯僵立當場,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看著不做任何解釋的少爺已漸漸走遠,簡直要質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怎麽就成了少夫人了?!
嗯?這麽說來,少爺要結婚了?!
啊?!家裏要辦喜事了?!
不對不對……夫人知道這事嗎?她同意了嗎?
祁伯猶如五雷轟頂,簡直方寸大亂,無法置信,不可思議。
少爺,你要不要這麽雷人呐!
……
俞團團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那張大床上,大吃一驚,趕緊檢查自己的衣著,發覺小可愛還好好地穿在裏麵,不由舒了一口氣。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臥室裏很明顯隻有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她揉了揉已經睡亂了的頭發,有些氣悶。
昨晚明明在沙發裏睡著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悄悄偷渡到大床上來的,神不知鬼不覺,那人總是喜歡趁她不備,搞這種讓人心驚肉跳的事。
鬱悶了一會兒,肚子餓得難受,看了看時間,又是十點過了,趕緊起床,洗漱。
衛生間裏專門為她準備了一套洗漱用具,一派禁欲係的灰藍色調裏,那個嫩黃色的漱口杯和鴨黃色的電動牙刷以及奶黃色的毛巾,看起來就非常的搶眼醒目,像是一道明亮的陽光照進這灰暗的房間裏,平添一縷愉悅的氣氛。
沒有別的衣物可換,俞團團隻好還是穿上昨天的那套衣服,低頭看著那件鵝黃色的雪紡衫,她咬了咬小嘴,還是沒想通,他到底是怎麽知道她喜歡黃色的?
走出門去,這一次她已經熟門熟路,穿過走廊,徑直就往樓梯口走去。
正在樓下客廳裏接電話的祁伯,看到樓梯上那抹嬌黃的影子跳動著出現時,他有一刻的恍惚,仿佛不經意瞥到一抹格外燦爛活潑的陽光,照進了這經年灰冷的老宅,驅散開陳年的灰霾,注入一股極其新鮮又幹淨的空氣。
心中莫名地就升起一縷喜悅,仿佛蒼老的心都年輕了幾許,再定睛看去時,才回過神來。
那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一臉的稚氣未脫,大大的眼睛微微露怯,在樓梯上停了下來,還有些窘迫不安的樣子。
祁伯連忙迎了過去,仰頭看向樓梯上的小姑娘:“團……少夫人,早上好!”
俞團團:“!”
祁伯其實也有些別扭,幹幹地笑著:“早餐早就準備好了,少夫人請到餐廳那邊稍坐一會兒,我去吩咐人熱一下,馬上給你端過來。”
俞團團呆站在樓梯上,對“少夫人”這個驚悚的稱呼好半天都消化不下去,最終抵不過肚餓的難受,還是乖乖地下樓,朝著剛才祁伯指引過的餐廳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