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請我喝點東西？
該怎麼回答？說實話？說假話？
何小荷費了好半天勁才把牛肉丸嚼碎吞下去，大腦里急速運轉：「是這樣，王先生在本市沒有住處，暫時住在我這裡。」
「哦，我還以為他住賓館。」
「沒有錢，住不了賓館。」王子熏說：「我很窮很窮，很窮很窮。」
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大富翁也不必重複這麼多遍很窮很窮吧！
何小荷咧了咧嘴，就算在笑了。
她埋下頭繼續吃，偶爾抬頭夾菜的時候，看到桑尼在含情脈脈地看著王子熏。
她是不是有病？
王子熏都丑成這個樣子了，還窮的連賓館都住不起，桑尼居然還喜歡他？
這事情太邪門了，怎麼都想不通。
「熏。」桑尼的聲音好好聽，又軟又動聽：「你嘗嘗看這個，很好吃的。」
「是什麼？」他嘗了一口：「很好吃。」
何小荷伸頭一看，不過是豆腐花而已，有什麼好吃的？
她大嚼特嚼大腸，王子熏見她吃得歡就問她：「你吃的是什麼？」
「豬大腸。」
一個外國人當然不知道豬大腸到底是豬的哪一個部位：「那是什麼？」
「豬大腸！豬的腸子，就是豬的糞便從肚子排出去的必經之路！」
有的國家是不吃動物內髒的，王子熏的表情是無法接受：「何小荷，你的口味好重。」
她低下頭依然大吃，他不喜歡不代表她就不能吃。
何小荷就喜歡這麼重口的東西，下次他們約會他還要拉她過來的話，她就表演吃兔頭給他看。
桑尼雖然是中國人，但是在美國待了多年，也吃不了何小荷吃的這些東西。
相比之下，人家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則像，像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吃完火鍋，桑尼提出去看歌劇，剛好一個很有名的義大利歌劇團來演出。
何小荷立刻拒絕：「我不去，你們去吧，我回家看韓劇。」
王子熏很不屑她的品味：「車禍，癌症，死不了，還天天哭的像個傻子。」
真是了不起的外國人，連韓劇的三大要素都知道。
何小荷翻翻眼皮：「我樂意，我就這個品味，我回家看韓劇了，車留給你們用，我打車回家。」
她拔腳就走，王子熏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帽子：「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不堪其擾：「我回家為什麼不可以？」
王子熏的藍眼睛像深邃的海，每次一注視著何小荷，她就感到自己變成了大海里的小帆船，在隨波蕩漾。
「小女孩，你是我的僱員，僱主沒說讓你離開，你就不能走。」
居然拿僱主壓她，不過事實如此何小荷也沒辦法。
她跟著他們一起去看歌劇，圖蘭朵。
開演前，王子熏和桑尼一直熱聊，還沒有開始何小荷就哈欠連天。
「喂，小女孩，你看過歌劇么？」王子熏用胳膊肘戳戳她。
她清醒過來：「我要吃爆米花喝可樂。」
桑尼優雅地微笑：「看歌劇不是看電影，不可以吃零食的。」
「那我出去買，吃完了再進來。」
王子熏拽住她：「你是不是搞事情？」
「我真的好渴嘛，火鍋好咸。」
「火鍋一點都不咸，是你吃的太多。」
「反正我就是要喝汽水！」何小荷忍無可忍，她本來就看不懂歌劇，現在連水都不讓喝：「我在外面等你們好不好，義大利語我又聽不懂。」
王子熏忍耐地瞪著她，最後妥協：「桑尼，我帶她先出去，你等一下。」
他提著何小荷走出歌劇廳，在門口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可樂。
何小荷插了根吸管，站在門口直接就喝，真的太渴了。
王子熏突然也往瓶子里插了根吸管，腦袋就埋下去了。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同時嘬著瓶里的可樂。
何小荷嘬了一口，因為瓶子太小，兩個人要把臉貼在一起才能喝到。
四目相接，他看著她，她看著他。
王子熏的睫毛好長，好像差點都要戳到何小荷了，他的眼睛遠看已經很好看了，近距離地看才發現，自己在藍顏色的眼波中，好像置身於湖底，浪漫的一塌糊塗。
她光顧著看王子熏的眼睛，王子熏已經把可樂喝的快見底了。
她趕緊拚命嘬，一瓶可樂不到兩分鐘就喝的底朝天。
王子熏把瓶子丟進垃圾桶：「喝完了。」他拖著何小荷的手：「走，進去看歌劇。」
「都給你喝了，我還渴著。」何小荷胡攪蠻纏的就是不想再進去，做他和桑尼的電燈泡，不知道多難受。
「那再買一瓶。」他說著就要掏錢。
實在是喝不下了，何小荷不肯買可樂也不肯進去，抱著柱子不放手：「我不要進去。」
王子熏掰她的胳膊，壓根掰不動。
「那。」他皺著好看的眉毛：「我允許你進去睡覺。」
「我還不如回家睡。」
「何小荷，你不要太過分！」
「大不了今天的工資給你扣光，反正我不要看歌劇！」她一屁股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怎麼都不肯動。
王子熏俯身看她：「小女孩，你鬧什麼彆扭？」
「你大可以把我開了。」
「我買爆米花給你吃？」
「不要。」
「加一桶薯片。」
「不要。」
「加一客冰激凌？不可以再多了，你的胃會痛。」
「成交。」
然後，何小荷抱著一大包薯片，一大桶爆米花，一盒冰激凌走進了歌劇廳。
桑尼看到了，嘴巴都張的老大：「看歌劇不可以吃東西的，這樣對台上的演員不尊敬。」
「我小聲一點吃，不給他們看見。」她往嘴裡丟了一顆爆米花。
桑尼驚奇地看向王子熏：「這樣也可以么？」
王子熏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又沒有法律規定不允許在歌劇院里吃零食，小女孩，」他按按何小荷的腦袋：「往下坐一點。」
何小荷半躺在座椅里吃爆米花，可是薯片吃起來比較響，王子熏悄悄在她耳邊說：「等台上的人唱的比較響的時候你就吃。」
「我怎麼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唱的比較大聲？」
「我會提前通知你。」
就這樣，每當劇情進行到比較激烈的地方，台上的演員引吭高歌的時候，王子熏就低下頭對她說：「吃薯片。」
她就咔吱一聲往嘴裡丟一片。
桑尼一旁看著，突然對王子熏說：「要不是你們長得不像，還以為何小荷是你的妹妹，把她當孩子這樣寵。」
王子熏揚揚眉毛：「什麼叫寵？」
桑尼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王子熏又回頭問何小荷：「什麼叫寵？」
「嗯？」她正在專心致志吃冰激凌：「什麼？」
「桑尼說我在寵你。」
一大口冰激凌滑進她的嗓子里，差點沒凍死她。
寵她？王子熏在寵她？才沒有咧！
王子熏還在問：「什麼叫寵？你不說我就百度了！」
「啊，寵就是，就是友愛，友誼，兄弟一般的情誼。」
「哦。」他點頭表示了解，然後轉頭對桑尼說：「對的，我很寵她。」一口薯片快噎死她。
看完歌劇，何小荷表示吃飽了，司機等在門外，先送桑尼回家。
可是她竟然說：「我能不能去你的家看看？」
「我家？」何小荷愣了：「我的家有什麼好看的？」
「可以么？」她抬頭看著王子熏：「聽說你們住在一起，我就特別想知道何小姐的家是什麼樣子的。」
「不行！」
「好呀！」
何小荷瞪著王子熏，把他拉到一邊：「你幹嘛要同意？」
「為什麼不能同意？你能不能好客一點？中國人不都是很好客的么？」
「你又不是中國人，你不需要好客，再說那是我的家！」
「小女孩。」王子熏唇邊升起飽含深意的微笑：「現在你的家裡除了牆和門，哦，牆和門也不是你的，是房東的，試問，還有哪裡是屬於你的，就連現在每天照耀在你身上的陽光都是從我找人裝的玻璃上射進來的。」
拿人的手短，何小荷無話可說了。
司機將他們送到了何小荷的家。
在很偏僻的城郊，有點荒郊野嶺的意思。
桑尼很不解的：「你們就住在這裡？」
「我只租得起這裡的房子。」走到了門口，何小荷打開房門：「喏，這就是我家，進來吧！」
一進來，桑尼更加驚奇了，這真是別有洞天。
別看外面就是很普通的民房，可是裡面真是和外面大不一樣。
三十平米很小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
卧室，餐廳都是打通的。
一張超級豪華的圓形大床就佔了不少的位置，在床邊放著一張真皮沙發，衣櫃和梳妝台也是大牌，就連餐廳的餐桌和冰箱，各種鍋具都價值不菲。
這哪裡像租不起好房子的人的家？
可是偏偏王子熏還要裝窮，何小荷只好信口開河：「這是我房東的，租來就是這樣。」
「你的房東可真壕。」除了這麼說，桑尼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室內唯一的大床上：「只有一張床。」
「我睡沙發。」
「我們睡在一起。」
倆人同時說，何小荷使勁擰王子熏的手，陪著笑臉：「我睡在沙發，暫時的。」
桑尼半信半疑地到處看，何小荷小聲質問王子熏：「你有毛病？為什麼要說實話？」
「為什麼要撒謊？小女孩，我發現你真是一個撒謊精。」
「廢話，難道要當著你的約會對象說你和一個女孩子睡在一起。」
「我們又沒有做什麼，為什麼不能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這句話都會。」
「桑尼教我的。」
「是啊，你是君子，我就是小人，我是小人。」何小荷憤憤不平地嘮叨。
桑尼看完了走過來：「你們在吵什麼？你們真是很投緣，一直在吵架。」
「吵架還投緣？」何小荷笑著說。
「有的吵，才叫真正投緣。」桑尼說的話，她聽不懂。
不過參觀完了，她應該走了吧。
「桑尼，我讓司機送你。」
「怎麼。到你們家裡來，不請我喝點東西么？」
「我們家沒有喝的，你也看到了，非常簡陋，簡陋到了極點。」
她還沒說完，王子熏拉開了冰箱門：「你要喝什麼？咖啡，牛奶，水？」
何小荷捂起臉，王子熏就是專門拆她台的。
「咖啡。」桑尼說。
王子熏拿了咖啡給她，順便給何小荷拿了瓶牛奶放到她面前：「喏，睡前牛奶。」
他微微笑：「快喝，我很寵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