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混血么?
離她的臉不到十公分,有一張臉。
一隻眼珠是黑色的,一隻則是灰藍色的。
什麼鬼?她嚇得半死,跳起來卻砸到了那張臉,兩個人捂著腦袋哀嚎。
等等,哀嚎的聲音特別熟悉。
何小荷定睛一看,是王子熏。
難道她睡了一夜過去了?她看看外面,還是黑的,看看手錶,才八點鐘。
她七點半到家,也就是說才過了半個小時。
何小荷的臉上漸漸挪上不懷好意的笑容:「王子殿下,你也太快了,要不要我燉點補品給你補補身體?」
「小女孩,你敢甩了我?」
「我哪裡敢甩你?你不是和陳一果去共度良宵了?」
「她是個騙子,淘汰她!」王子熏打開雙臂:「更衣。」
架子拿的夠大的,每次脫衣穿衣都要何小荷幫忙。
她累的半死還要從地板上爬起來幫他脫衣服:「她為什麼是個騙子?」
「她說去喝咖啡,結果進了客房。」
「然後呢?」
「不但沒有人送咖啡上來,她還進了洗手間洗澡。」
「再然後呢?」
「她圍著毛巾走出來。」
「然後呢?」再然後就少兒不宜了。
「我問她咖啡呢?」
「她怎麼說?」
「她打開了毛巾,說,我難道不比咖啡更誘人么?」
何小荷瞪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說你又不能喝,然後我就走了,她在我的身後叫,聲音像鴨子一樣,好難聽。」
何小荷呆立半晌:「這是個段子么?」
「什麼叫段子?」
「那個陳一果身材很辣啊!」
「你嘗過嗎?」王子熏表示不懂。
「什麼意思?」
「你沒嘗過怎麼知道她辣不辣?」
何小荷終於意識到他是一個外國人,她頹然地嘆口氣:「我的意思是,她的身材很好。」
「她一打開毛巾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硅膠的味道。」
「這都能聞的出?」
「因為你身上沒有那股味道。」
「流氓。」何小荷跳的遠遠的,捏住自己的領口:「你想怎樣?」
「明天,下一個。」
何小荷重新倒在地上。
突然她又跳起來:「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嗯?」他去照鏡子:「隱形眼鏡掉了一隻。」
「像波斯貓一樣。」何小荷小聲嘀咕了聲,不知道陳一果看到了沒有,如果看到了藍色眼睛的王子熏,肯定整個人鋪上拉都拉不走。
生個混血就那麼好么?何小荷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今天的這個,叫做蕾西,才十九歲,是個行為藝術者。
見面之前,何小荷叮囑過她,把身上的所有環環都拿下來。
結果今天一見,身上所有的環環是不見了,但是多了很多花花綠綠的紋身。
今天很熱,蕾西穿的很清涼。
露腰的短上衣,基本看不到皮膚,全都是紋身。
何小荷忍不住問她:「畫的是什麼?」
蕾西非常不屑:「拜託,這是紋上去的好不好?」
「那,紋的是什麼?」
「一個牛奶盒。」
「為什麼要紋一個牛奶盒?」
蕾西都懶得和她多說一句:「這是藝術好不好?」
在何小荷的意識里,牛奶盒是印在超市推廣海報上的,紋在身上實在是太草率了。
不過別人的皮膚又不是她的,她管不著。
王子熏去洗手間了,半天都不出來。
自從昨天的隱形眼鏡掉了一隻,他就再也不肯戴第二副了,說美瞳會讓他的眼睛變瞎。
王子熏要多難搞有多難搞,何小荷好說歹說才給他配了一副眼鏡,鏡片上有點顏色,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眼睛的顏色,何小荷就說那是鏡片的顏色。
可是王子熏不喜歡,何小荷和他搏鬥了快一個小時他才肯出門。
剛到咖啡店,他就進了洗手間,半天也不出來。
蕾西喝完了一杯冰咖啡,有些不耐煩:「金主呢?」
「什麼金主?」
「又是租場地,又是發紅包,看來這個尋找真愛的人很壕啊!」
「是啊,很壕。」何小荷看著她:「如果對方是個老頭子呢?」說真的,何小荷蠻佩服這些女孩子的,一次都沒有見過,竟然能一次又一次地來複試。
「有錢就行啊,老頭子算什麼?」藝術家就是藝術家,蕾西滿不在乎的樣子:「我不在乎人的樣貌,都是一副皮囊而已。」
她說了一半,王子熏從洗手間里終於走了出來,不在乎長相的蕾西的眼睛就一直長在王子熏的臉上。
直到何小荷用胳膊肘搗她,她才幡然醒悟:「這位就是金主?」
「對,這位王子熏,這位是蕾西。」何小荷介紹完,又準備腳底板抹油。
被王子熏一把拉住書包帶子:「這個身上是花花綠綠的什麼人?」
「你的真心人啊!」何小荷訕笑:「人家不在乎長相的,不像陳一果,你放心吧,她不會著急給你生猴子的。」
「你回來,我是人,生不了猴子。」
「沒有幽默感真是很難相處。」何小荷搖搖腦袋:「我不走,我只是到街對面去吃碗拉麵,你和行為藝術家好好聊聊。」
「番茄長麥粉條?」他一聽拉麵眼睛發亮。
「是牛肉長麥粉條。」
「怎麼做的?」
「大牛骨頭扔進鍋里咕嘟咕嘟煮上幾個小時,然後大塊牛肉切薄片,拉麵煮熟放進牛肉湯里,撒上一把蔥花和香菜,再加一勺辣椒油,味道棒呆!」說著說著,何小荷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那我也要去吃牛肉長麥粉條。」他說著就跟何小荷往外走。
「你相你的親,我吃的我的牛肉拉麵。」何小荷攔住他的去路。
「我不喜歡身上紋的像地圖一樣的女孩。」
「誰讓你選的人家?」
「她面試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那些身體上的環環很有意思的。」他一臉很無辜的模樣,居然喜歡環環,何小荷覺得自己欣賞無能。
「不行,你在這裡相親。」
「她被淘汰了。」
「不行,你在這裡相親。」
「我要去吃牛肉長麥粉條。」
何小荷瞪著他,這個助理真不是好乾的,隨時都要被氣昏厥過去,她嘆口氣放棄了抵抗:「我不走了,坐邊上等你。」
蕾西一直直勾勾地看著王子熏:「你是外國人還是混血兒?」
「混血。」
「哪幾個國家的?」
「歐盟和中國。」
「哦。」蕾西拿起桌上的香煙:「你介意么?」
「介意。」他完全不懂的憐香惜玉,直接拒絕。
蕾西自顧自點燃香煙,煙霧裊裊。
嘩,一杯冰咖啡淋濕香煙燃燒的一端,蕾西傻傻地叼著煙,整個人呆住了。
何小荷才晃神了一會,一扭頭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急忙走過來喊來侍者擦桌子。
「你神經病啊?」何小荷忍不住罵她。
「咖啡館是禁煙區,不允許吸煙,如果有公示標識還公然吸煙的話會被監禁至少一個星期。」
何小荷遞給完全傻掉的蕾西一捲紙,沖王子熏低吼:「那是你們國家,我們國家不會這樣。」
「所以說法制不健全的國家很窮。」
「我們國家地大物博,哪像你們國家,估計都沒有我們一個省那麼大。」
「地大又什麼樣,我們國家有七個油田,你們有么?」
「我們的大慶油田比你們一整個國家都要大。」
蕾西擦乾身上的冰咖啡,倆人還在爭吵,她敲敲桌子:「是不是要我報警?你憑什麼用咖啡潑我?」
王子熏沖何小荷努努嘴。
何小荷立刻心領神會,掏出一疊美元放在蕾西的面前:「道歉有用么,還需要叫警察來嗎?」
蕾西的眼睛里冒出紅色的火花,立刻把美元收進長的跟狼牙棒一樣的包里。
「你們以為這樣就算了么?」
王子熏朝她伸出手:「美金還給我,你報警吧!」
蕾西立刻起身,展示她被王子熏潑的濕淋淋的胸口:「其實,我很喜歡你灑在我身上的咖啡印子,非常有FEEL,很特別。」
「不如紋在身上。」王子熏真不會聊天,分分鐘能把天給聊死。
蕾西的心情很顯然好了很多:「算了,我既往不咎,我叫蕾西,你叫什麼?」
「王子熏。」
「我猜,你姓王?」
何小荷憋笑出內傷,這還用猜?行為藝術者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她百無聊賴地用手機玩連連看,聽到蕾西問東問西:「你喜歡行為藝術么?」
「不喜歡。」
天又聊死了。
何小荷看得出來,蕾西在儘力忍耐王子熏,因為他是個帥哥,要不然蕾西分分鐘就發作走人。
王子熏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好看的手指敲著咖啡杯。
蕾西注意到他那雙漂亮修長的手:「這是一雙會彈鋼琴的手啊,你會彈鋼琴么?」
「會。」
「那。」蕾西終於做小女兒狀:「你能彈一曲給我聽聽么?」剛好咖啡館的角落裡有一架看上去很有質感的鋼琴。
王子熏藍灰色的眼睛里射出很不合作的光:「不能。」
何小荷在心裡哀嚎,照這樣下去,第二個也沒戲了。
他哪是來找真心人,簡直是來找仇人的。
她嘆息著:「哎,不知道何時能擺脫這個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