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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朝堂舉都尉

  夜幕降臨,支就塞城頭之上,多了一顆人頭,麵向北麵。


  那是鮮卑西部大人置鞬落羅,檀石槐心腹之人,被支就塞吏卒用水凍於城頭之上。


  “真搞不懂,表兄為何不拿置鞬落羅虜首請功?”


  魏續有些不解,問起身邊楊彪。呂布殺督瓚,定會上至朝堂,正是邀功之時,以防小人從中作梗。


  “敵甚多智,奉先是在未雨綢繆啊!”


  楊彪知道,呂布留下置鞬落羅這顆人頭,與父楊賜扣下臧旻為呂布表功的文書一樣,都是留以大用。


  十日之後,押鹽的張郝等百人,與督瓚的死訊一齊傳到劉宏處。


  督瓚的死訊是楊賜設法押下的。


  ……


  兩日後,常朝。


  滿朝公卿,手持笏(hu),綬帶飄與前,官印收於囊。


  冗長的繁文縟節過後,大長秋曹節出列。


  大長秋掌皇後所居長秋宮,這曹節自是竇皇後親近之人。又有奉迎劉宏之功,曹節在宦官中的地位,要比王甫還勝一籌。


  這一點,從官職上亦可看出。


  王甫為中常侍、黃門令,宦官之長。而大長秋曹節與執掌北軍保衛京城、宮城的執金吾(yu),以及掌管宮室修建的將作大匠,位同九卿。


  看了一眼手中笏,笏的作用本來就是書寫上朝內容、記錄陛下詔令的。


  曹節施禮開口:“陛下,臣啟奏。支就鄣尉呂布,搗邊軍私鹽出塞,擒押鹽之戍卒百人,交與五原太守王甫……”


  曹節話說一半,劉宏勃然大怒:“邊軍居然有資敵之事,呂布可有查明?”


  一聽這話,司徒楊賜嘴角輕微扯起一個抑製的笑容,朝堂一爭,時隔數月,想不到陛下對呂布仍有念想。


  王甫在屏風之後,倒是沒有曹節那麽詫異。呂布朝堂上話說一個惹人憐惜的保兒,劉宏至今還每每問他保兒的近況。


  “陛下,呂布一鄣之尉,查案、審訊非其職責所在。此番捕得來人,已經糟至瘋狂報複。五原中部都尉督瓚,與私鹽處在難脫幹係,此役領頭曼城守軍五千,幾殺呂布……“


  曹節話說一半,劉宏噗通一下站起來了,剛要開口詢問,但聞殿內一聲高喝:“皇帝為邊軍將領起。”


  瞪了一眼侍中,劉宏暴怒,大吼一聲:“這督瓚可惡,傳詔夷滅三族。”


  重新坐下來,劉宏盛怒難消。


  部都尉,那是僅次於太守的高官,居然資敵鮮卑:“那王智是否查明,還有何人與其有幹係?”


  “押鹽的是滿夷穀屯長張郝,此人手中有督瓚的往來文書,上言私鹽出塞所得鮮卑牛羊,售賣之後,所得錢財都換做美玉、金銀借裘皮之名,送到了平氏君處。”


  曹節說完,緊張的看著劉宏。


  劉宏對於平氏君趙嬈的感情,就像是待母親一樣。


  果然,劉宏沉默了,眉頭緊鎖,問道:“查明了嗎?”


  楊賜適時出列,施禮開口說道:“陛下,平氏君身在宮闈之中,五原郡又兩千裏不止,此事蹊蹺,小心受了小人的蒙蔽。”


  “對!”


  劉宏聲色俱厲:“查,這督瓚到底何人舉薦,又與何人有所過從。”


  “押鹽的一百將士,交由延尉處理。”劉宏補充完,開口問道:“劉寬,這新任五原中部都尉可有人選?”


  “臣日前整理奏章,發現有兩奏章遺漏。“


  劉寬上前一言,開口說道:“匈奴呼征單於上書,呂布殺他部將,奪其牛羊。此其一。”


  “使匈奴中郎將臧旻上書,為呂布表奏功績。十月秋射,匈奴單於呼征攜射雕人十數人,與我兵卒校場比試。呂布連殺無人,揚我大漢國威。“

  “殺得好!”


  劉宏高喝一聲:“奏章何在?”


  “在這。”


  劉寬將奏書交由侍中,再由侍中,轉呈劉宏。


  “好!”


  劉宏讀臧旻奏章,來龍去脈寫得甚為詳細:“朕待這呼征單於不薄,居然出塞放牧,將我大漢國威置於何地?”


  “臣奏請支就鄣尉呂布,為中部都尉。”


  尚書令陽球出言。


  “臣附議。”


  光祿勳袁滂、太仆袁逢、司空劉逸,齊聲附議。


  屏風之後,王甫老臉一黑。這滿朝士人,居然奏請呂布為中部都尉,這是要行拉攏之事啊!

  而且今日,近來劉宏大不同。屢屢問他,呂布說為天子定江山,卻一直沒有音訊,不知這江山定得如何了。


  皇帝是動心思了,繼位八年了,也是時候應該親政了。


  如今呂布又有捷報,陛下更要動心思了。


  ……


  罷朝之後,楊賜修書兩封,一封急傳楊彪,一封修給平氏君。


  呂布為五原中部都尉,邊關必有大作為。宦官、平氏君內鬥,兩敗俱傷之下,大漢的清明政事要來了。


  而且今日,陛下行事果敢,是動了親政的心思了。


  竇太後無心朝堂爭鬥,竇氏外戚勢微,宦官一除,陛下親政便沒了阻力。


  屆時,我楊賜輔政,中興我大漢,必能名垂青史!

  ……


  三日後,郵人行書,送至楊彪手中。


  楊彪接書,大喜過望,直奔鄣尉府。


  鄣尉府中,呂布剛剛送走了皇甫嵩,同樣接到了一封書信。那是宿虜塞鄣尉來書,上言明押糧的一千戍卒,是稒陽塞戍卒。


  那日大戰之後,呂布無暇顧及這些押軍糧的漢人。歸途上隻有糧車,這些人亦無處去尋。


  想不到宿虜鄣尉,悄悄跟蹤這些人的去向,得知這些人就是稒陽塞守軍。


  信上還有其他內容,洋洋灑灑數千字,寫了十卷木簡,皆是這宿虜鄣尉的悔悟。


  軍糧至宿虜塞出塞,自他這任鄣尉開始便有。每年十月底開始,他數次想要報於官家,可惜不知應該報於誰人,為了自保,隻好隱忍不發。


  忍來忍去,也就聽之任之了。


  呂布看信歎息一聲,宿虜塞鄣尉做法無可厚非,因為呂布上一世,也是這麽做的。


  區別就是,當時有人來行賄,呂布拒而不受。軍糧出塞也便換了去處,呂布知道舅父魏薑發動五原豪強,將自己保下了。


  不然,難免殺身之禍。


  楊彪來了一會了,見呂布木簡讀得入神,便一直在一旁等待。看著呂布臉上,時而眉頭輕蹙,時而嘴角上揚,似乎是在回憶往事。


  “你這腐儒,看夠了沒有?”


  呂布忽而抬頭,問起楊彪。


  “今日不與你呈這口舌之利,家父來書,曹節朝堂之上參了平氏君一本。滿夷穀屯長郝紹已經交由延尉審問。


  陛下還下令,徹查督瓚由何人舉薦升遷,與何人過從甚密,恐怕不久平氏君便辯無可辯,直接拉曹節、王甫下水。”


  “腐儒,若是你與對謀全局,會如何反擊呢?”


  呂布眉頭緊鎖,事情順利得超乎想象。就像誅殺董卓,封侯拜將;又像陳宮獻城,收服兗州。


  太順利了,結果都是差強人意:“今日,你我好好推演一下,對方會如何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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