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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章 祁縣王允

  五原魏氏田莊,月光下的塢堡,牛羊、馬匹、雞狗,趴在各自的窩裏,伴隨著粗重的呼吸,進入夢鄉。


  魏薑送客,出宅子一路步行,走過屋舍儼然,送至塢堡門前。


  一眾下人的簇擁下,魏薑與來客作別口中說道:“今日得王縣令父子相助,我這心裏又有了幾分把握。”


  “有上黨陳氏相助,王某也不過湊個熱鬧罷了。”


  說話的是九原令王濤,身邊站著王濤之子王琦。


  就是那個自來熟,令呂布不厭其煩。校場送弓,又令呂布刮目相看的王琦。


  “上黨陳氏有威名在,你祁縣王氏,世仕州郡為冠蓋。”


  魏薑執手王濤,繼續說道:“子師兄倒是許久沒有消息了,當年晉陽捕殺巨貪趙津,某恰在晉陽訪友

  。說起有二十年沒見了,那時晉陽百姓拍手稱快,奔走相告。某雖不是晉陽人,卻也有感同身受之感。”


  魏薑說得是王濤族兄王允,表字子師。永壽二年(156年)舉為郡吏。時晉陽有小黃門趙津,在晉陽貪橫放恣。


  晉陽訪友,魏薑眼見王允東市斬趙津,百姓拍手稱快。魏薑本與王氏有故,便去王允官署拜會,沒想到官署之中,前來感謝的百姓早就擠破門檻了。


  魏薑與人通傳,沒想到這王允,一一將晉陽百姓送走,才來見魏薑。


  想當年,魏薑也是年少,對此事還頗有微詞。在回首想來,這王子師令人肅然起敬。


  “我這族弟,為人太過剛烈。宦官不知他王子師何人,這筆賬算在了時任太守劉使君頭上。”


  王濤搖了搖頭,王允揚名,死得卻是劉瓆(音質古字,輸入法都沒翻到。有些地方不負責任的記為劉王質)。時任尚書令陳蕃、司徒劉矩、司空劉茂聯名上書,都未保下這劉瓆。


  “聽說子師辭官,為這劉使君還喪三年,當得起有情有義了。”


  魏薑說完,心中就後悔了,這王濤似乎對王允,沒有什麽感情。


  果不其然,王濤搖了搖頭:“趙津之事,嚐到了甜頭。複揭發晉陽路佛行賄時任太守王球,並與那王球太守府對峙。若不是時任刺史鄧盛,子師恐怕早已遇害。”


  “你王氏一門,也是沒少為子師之事奔波啊!”


  魏薑歎了一口氣,話題轉到王氏一門上。王允入獄,說是刺史鄧盛久聞其名,遂來救之。


  明眼人都看得出,定是王氏有人,具秉鄧盛,不然一郡刺史,怎會知道以郡裏小吏下獄之事。


  “此事也算因禍得福,如今鄧盛為太仆,官居九卿。子師在其下為掾屬,搏得了仕途暢達。”


  王濤歎了一口氣,口氣裏有些酸酸的味道:“世人隻知王子師意氣不凡、不畏強權、誌向高遠,卻不知大父(爺爺)為其操了多少心,個中又牽連了多少人。”


  魏薑聽得出,時任太守劉瓆死後,劉氏應該是慘淡得很,王濤方才有此一歎。


  送王濤上馬,魏薑曆數可以聯合的勢力:上黨陳氏、上黨鮑氏、上黨楊氏、西河牛氏、祁縣王氏、朔方孫氏。


  為了這兩個小子,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豪族聯合,雖不足以製衡皇權,但可從中斡旋。退一萬步講,若那平氏君讒言誅呂布,執行的不還是並州人?

  斡旋之下,也就把二人在家中關幾天,上報遠走亡命了事。

  歎了一口氣,魏薑臉上有掛起一絲笑容。


  今日那王琦說到呂布、魏續,顧不得禮數,口若懸河的講起:魏續力勝匈奴神箭手黑奴、呂布射、斬匈奴四力士,假以時日,此二子必成大器。


  尤其是呂布,魏薑對他視如己出。如今邊關混出些名堂,居然也查起了私鹽事。


  十二年,剛好是一個輪回。


  妹婿,你也算後繼有人了。


  “許久未看看文生了,也不知身體養得怎麽樣了?”


  魏薑緩緩走回宅子,東跨院魏權住所。


  ……


  郎伯當策馬北上,既然呂布能請陰山匪首楊敢當相助,恐怕還能請到其他人,阻止軍糧出塞。


  軍糧至宿虜塞,至少需要十日。真是等不及,再與呂布鬥上一番,也等不及看看,呂布到底能請何人來援?

  十二年,剛好是一個輪回。


  你父呂良,便是死在私鹽之上。爾如今也要死在私鹽之上了,也隻有我郎伯當能救你。


  “這呂布真乃神人也,此番軍糧出塞,我看沒有那麽容易。”


  陳促眉頭緊鎖,他比郎伯當,更擔心這軍糧能否出塞。


  “軍糧之勝負,無關緊要。”


  郎伯當嘴角微微上揚,他已經不是鮮卑人了,至少暫時不是。這個冬天,西部鮮卑的日子怎麽過,與他無關。


  軍糧能夠出塞最好,出塞事敗,也便多給王甫、曹節一個誅殺呂布的理由了。


  此役勝負不論,朝堂、並州豪強、邊軍之中突然同時發難。


  爾不投我?


  ……


  魏宅,東跨院,東廂。


  魏薑輕叩房門:“咚咚咚……咚咚咚!”


  嘎吱,虛掩的門被敲開了。魏薑緩緩走入,空無一人。


  “這小子,這是身體稍好些了吧!”


  再回頭,眼見管家魏權聞聲出門:“族兄,這幾日不見文生,時夜至,不見文生,可是業已痊愈?”


  “有勞家主掛懷,文生詐病,此時已不知所蹤。”


  魏權眉頭緊鎖,欲言又止,想一想也沒必要瞞魏薑:“吾與幺妹問話,文生懷抱陶壺詐病,某猜他在奉先公子那,得了托付。”


  “哦?”


  魏薑眉頭深鎖,眼神遊移:“既有托付,應當說開,你我共同為他參詳。”


  “某猜想,恐文生知府中有對奉先公子不利之人。”


  魏權說到這,猶豫了一下,對魏薑說道:“那幾日,剛好陳氏家主,在我魏氏小住。”


  “誒!”


  魏薑擺了擺手,而後細細思量了一下,還真有可能是為了瞞過陳促。又想到幾日與陳促相交,笑道:


  “定是弄錯了,陳氏累世邊將,陳龜更是曆任度遼將軍、匈奴中郎將,重足震栗,省息經用,幽、並、涼三州,至今思之。”


  “家主,小心無大錯。我看近日熱絡之人,皆為陳氏舊故。不如這幾日勞累些,赴雁門拜會郭氏、董氏,再赴上郡樊氏處。”


  魏權一臉擔憂,尤其是今日聽過王琦曆數呂布從軍功績。奉先公子長大了,除了好勇鬥狠,也知謀為上策。


  “誒,雁門郭氏與上黨陳氏素有不和。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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