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相得益彰
翌日,午後暖陽驅趕了魏氏田莊中的涼意。
魏薑坐在正堂當中,焦急的等待著。白夫人如雷貫耳,打探他的身份,隻需在幾家豪強中問問,定有人知道。
昨日,管家魏權派出一十二匹快馬,修書的都是五原郡各地豪強、士族家中管家、親信。
這種下人對下人的打探,反而更方便一些。
“家主!”
魏權十二封書信收全了,書信間反複確認,才來回報魏薑:“那白夫人原是平氏君婢女,後被平氏君認為義妹。這幾年在五原風生水起,與中部都尉督瓚過從甚密。”
“還有嗎?”
魏薑眉頭深索,居然是平氏君的人。督瓚應該是她手下了,這兩個孩兒,莫不是開罪了督瓚?
“還有……”
魏權猶豫了一下,又開口說道:“這白夫人住在成宜。”
“啊?”
魏薑倒吸一口涼氣,重重的一拍桌子:“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豎,居然敢打邊關私鹽的主意!”
成宜產言,白夫人以平氏君義妹之貴,久居成宜,魏薑斷定她就是邊關私鹽出塞的幕後之人。
“此事還需調查一番。”
魏權擺擺手,示意家主稍安。
“不用查了,讓魏越去邊關把那兩個小豎給我叫回來!”
平氏君義妹,有這名號在,再加上昨日一麵白夫人顯現出來的能力。她在五原的影響力,恐怕超過魏薑的想象。
“本想在家安安穩穩過個冬節,恐怕是不行了。”
魏薑歎了一口氣,好在冬節將至,正是訪友時節。四處去探探口風,如果魏氏與這白夫人交惡,會有多少人站在自己這邊。
……
魏氏田莊,一騎快馬,備了金銀細軟,策馬直奔塞外。
他是魏越,管家魏權之子,魏續的族弟。
魏氏田莊,魏氏族人聚族而居。管家魏權,與魏薑同輩人,大父(爺爺)輩是兄弟。
……
支就塞,稍早些時候。
呂布在城頭上,遠望金甲、童環兩屯士兵在校場蹴鞠,嘴角掛起盈盈笑意。
楊彪站在呂布身邊,問呂布:“這幾日我總覺風雨欲來,你倒是呆得安穩啊。”
“不是等你關中四劍消息回來嗎?”
呂布微微一笑,這是在挖苦楊彪。
“元節公讓你我共同謀事,你這匹夫多與我有口舌之爭。這支就塞聞聽野獸嚎叫之聲都少了,可見四周都是眼線,你為何不急呢?”
楊彪眉頭緊鎖,不知呂布這幾日不知為何按兵不動。想想日前,侯成被擒,呂布慷慨豪言,不禁挖苦呂布:“你不說日後當破牢斷銬、主動出擊、殺伐果斷,讓這一眾宵小知道,誰是塞外之主嗎?”
“你這腐儒怎麽知道,某沒有主動出擊?”
呂布反問楊彪,問得楊彪一愣。
“支就塞終日緊閉塞門,連日跡都免了,哪裏來的主動出擊?”
楊彪眉頭深鎖,細細想來,魏續、宋憲他們一個都沒少,呂布根本沒派人出去。
“李肅走馬上任候官,在邊關大肆斂財,你猜會怎樣?“
“楊阿若出走數日,定是去陳促處討那錢萬貫,你猜又會怎樣?”
“五原出塞,有兩條路走,稒陽道與滿夷穀。滿夷穀張君遊駐守,稒陽道出石門鄣盡在我支就塞眼皮底下。你猜五原以北,西部鮮卑,多久沒有鹽了?”
呂布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楊彪直懵。有時候按兵不動,已經是在擊敵了。
楊彪這才發覺,他對邊關的了解還是太少了,這麽多問題,都沒有想到。
“你是在等張君遊調任,或者是邊軍撥糧。”
楊彪明白了呂布的意圖,恐怕修書督瓚爭張君遊為掾屬之時,呂布便已定下閉門不出的大策。
張君遊若走,必先修書呂布,訴一訴感激之情。張君遊不走,督瓚要麽動張君遊,要不就得把私鹽藏在軍糧中出塞。
“還在等邊關誅吏聲討李肅。”
楊彪又一想到了一點,李肅以一亭長,直接任石門候官,邊軍之中定有人對都瓚不滿。
如今李肅大肆斂財,早晚有人借此攻擊都瓚。比兩千石高官,多少人等著呢?
“哪有你想的那麽多,等冬節過了,恢複日跡。朝堂之上,有你楊氏與平氏君對抗,王甫大體會出言相幫,以示交好,我們就順著私鹽這條線一直查。”
呂布微微一笑,早已成竹在胸。
“私鹽查到了,還可以通過王甫,進言陛下。引王甫、平氏君內鬥,這不正是王甫拉攏你的意圖嗎?”
楊彪若有所思,繼續說道:“屆時,你我突查軍糧、互市,將證據再交至平氏君處,讓他們鬥得個兩敗俱傷。”
“你這腐儒,還真是一肚子壞水啊!”
呂布嘴角掛起笑容,楊彪出自高官世家,對朝堂上的爭鬥非常敏銳。這幾日還有些不知軍糧互市如何下手,讓楊賜在朝堂上去搬到宦官,搞不好又一次黨錮之禍。
讓平氏君與王甫鬥,倒是一個可行之法。
“不與爾這匹夫做口舌之爭。”
楊彪白了呂布一眼,忽而眉頭輕蹙:“就怕這平氏君鬥不過王甫,最後妥協邊地私鹽之利。畢竟當年陳蕃、竇武謀誅宦官之時,平氏君是站在宦官一邊的。”
“那就讓楊司徒擇一合適人選,結交那平氏君。必要的時候,幫平氏君撐撐腰。”
呂布說完,與楊彪相視而笑。
肚子裏的壞水,誰都不少。
風越發的大了,呂布迎風傲立。
遙想半年前,鮮卑寇邊,與那拓跋匹孤小兒幾番鬥智。身邊若有一楊彪相謀事,互補不足,恐怕在宇文大營便誆來了那拓跋匹孤。
如此一來,以匹孤相要挾,退拓拔大軍,恐怕趙三兄就不會死。
“哎!也不知保兒過得怎麽樣了。”
……
稒陽別館,督瓚耷拉著腦袋,走了出去。怨恨了的看了一眼別館大門,恨透了裏麵那對狗男女。
督瓚故作清廉,都尉府中甚為簡陋。平日裏就在別館度日,時至冬日,都尉府的宅子四處漏風,可怎麽住啊?
掃地出門也就算了,居然把別館中那些嬌滴滴的侍女都照單全收了,這對狗男女,氣煞我也。
別館正房,如今變成了白夫人的閨房,置一鼎,有辟寒香燃。
整個房間煙霧繚繞,白夫人身邊的少年,曾經的拓拔匹孤,如今的郎伯當,與白夫人共浴。
懷抱中的美人眉黛含春的扒開他的手:“冤家,別鬧了。我還得修書趙嬈,具秉這呂布身世。”
“讓趙嬈告知王甫,呂布、王甫心生嫌隙,然後再禍水東引,引呂布去查軍糧?”
郎伯當嘴角掛著孤傲的笑容,對平氏君說道:“就你還女中陳平呢?那呂布小兒若是這麽好對付,某至於改名換姓,流入漢地嗎?”
“此事應該如此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