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呂氏往事
二十餘歲,身長七尺有五,高鼻、細眼。
俊美的少年,白皙的手臂上,枕著香汗淋淋的美婦,美婦實在是太美了,二十歲的年級差距,看起來毫無違和。
眉黛含春,膚如玉脂,纖纖玉手在少年胸膛上畫圈。
“你說讓本夫人……哎呀!”
白夫人說道本夫人的時候,被少年掐了一下,一聲嬌呼,立刻改口道:“真是怕了你這個冤家,要奴家赴五原求證什麽事啊?”
“此一行,遠走遼東,收獲頗豐。桓帝延熹七年(164年),有一邊軍候官名喚呂良,這呂良暗查軍糧克扣之事,查到了朝中高官。”
說到這,少年頓了一下,賣個關子。白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才說道:“有一天,呂良在軍中消失了,再沒人提起。”
“區區六百石候官,如此不知死活。”
白夫人知道,無緣無故消失,再未見此人,這侯官定在軍營中被刺殺了:“這呂良遠在遼東,難道和那呂布還有什麽瓜葛?”
這一問,明知故問,她喜歡看這少年胸有成竹的樣子。
“呂良先為光祿城渠水候候長,後遷遼東侯官。有妻魏氏,五原人士。”
少年臉上漏出得意神色:“我是順著魏氏這根線,查到了十七年前,魏氏女出嫁,魏老爺不允,亦沒有三媒六聘。
之後魏家對此事諱莫至深。無人知曉,魏氏女婿究竟何人?隻知十二年前,魏薑備車馬親赴遼東接回魏氏,和四歲的呂布。”
“哦?那倒是有趣了。魏薑給這孤兒寡母一個七科謫的身份,反倒掩人耳目,躲避朝中高官斬草除根。“
白夫人何其聰明,一下就聯想到了少年的猜想。那朝中高官是誰,跑不出那幾個人,恐怕他也想過斬草除根,隻是再也尋不到那孤兒寡母了。
誰又能想到,軍中候官,變成了有市籍的賈人。
“這魏薑膽子也夠大的,你知道當初下令殺這候官的是什麽人嗎?”
少年嘴角上揚,一臉的得意,沒有人想得到,此事是何人下令。
“誰?”
白夫人嗔怪的推了他一下:“總賣關子。”
“劉誌!”
少年話音未落,白夫人一聲驚呼:“先帝?”
“當年這候官呂良之所以敢查,便是上書司馬門,得到了劉誌的應允。隻可惜,他未曾想過,幾句讒言劉誌便對他起了殺心……”
少年話又說一半,剛要又讓白夫人猜,就見白夫人輕拍他肚皮“啪”的一聲,嬌嗔道:“別賣關子。”
“好好好!”
少年一把將白夫人緊緊攬在懷中,對他說道:“當年進這讒言的,便是中常侍曹節。”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這曹節為高官在先帝身邊的眼線,新帝繼位,王甫、曹節居奉迎新帝之功,此人倒成了宦官徒附。”
白夫人已經確定,那高官究竟是誰了。當時曹節雖未如今日權傾朝野,卻也是先帝近臣,能用動他的,滿朝也隻有那麽幾人。
“明日啟程,去魏氏求證,如果印證呂布確實是呂良之子,不用我教你怎麽做了吧!”
少年臉上掛起一絲孤傲的笑容,這個女人每自比女中陳平,智慮過人。在自己麵前,不過像個女娃子一般。
翻身而上。
……
翌日一早,郵人行書支就塞,直接交到楊彪手中。
上次一封家書,挨了呂布一通訓斥。
楊彪給父親回書,講明邊關局勢以及呂布的處境。並拒絕了父親的提議,講到謀誅宦官之前,先要韜光養晦,誅其於不備之時。
打開父親的回書,內容倒是深明大義,也很欣慰楊彪能有,韜光養晦、誅其於不備之時這種見識。言明,楊彪、呂布在邊關需要怎樣的支持,他在朝堂上必然鼎力相助。
讀過木簡,還有一片帛,這是一封暗書:楊賜提醒楊彪,呂布與王甫屢有書信往來,叫他盯緊呂布,看看他到底是誰的人?
楊彪先回過父親書信,再次強調呂布退宇文、斬拓跋、殺匈奴這些事跡,思前想後又問了父親:黨錮之禍,誰之過?
書信交給郵人,楊彪過府來尋呂布。
楊阿若之後,楊彪估計督瓚一夥再也找不到更強的刺客了,接下來要在官場上做文章了。
關中四劍直到今日,都未有消息傳回,楊彪有些引引擔憂,這四個不靠譜的會不會投敵了。
呂布不在鄣尉府,去城頭尋成廉了。
昨晚陳治在呂布處,眼看冬節將至,依禮俗冬節應祭祖、祭神、飲宴、訪友。他來詢問呂布,呂布是要鄣中吏卒自行過節,還是齊聚在一處,眾人豪飲。
這些事呂布不問,他一般都自己決定。
呂布知道,這支就塞侯成、魏續、宋憲、唐琳年紀相仿,金甲、童環二人私交甚篤,陳治定是覺得軍中無友,有些煩悶了。
與他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些事,又建議他軍中有事不覺,可以找元節公商議。一塞之地,味有陳治這個尉丞公事最為繁忙,鮮有時間赴元節公處。
一塞軍吏皆為元節公學生,唯獨少了他陳治,怎能不感到孤寂。
送走了陳治,呂布想到了寡言少語的成廉,是否也如陳治般孤獨,尋到了城頭處。見成廉舉目北望,一臉的剛毅,呂布知道自己多慮了。
成廉與陳治完全不同,內心強大的人,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贏得大家的尊重,在那之前隻要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即可。
成廉看過來了,呂布向成廉揮了揮手。成廉近日蓄須,倒是有些成果,遠遠的依稀可見,有些將領的模樣了。
回到鄣尉府,楊彪正坐在一院偏廳等候,手中一卷《歐陽尚書》,讀得入神。
呂布入內,與楊彪對塌而坐,隨手拿起幾案上楊賜的回書。
木簡之後,還有絲帛。
讀完之後,呂布微微一笑,這楊彪如今已經完全是自己人了。遙想楊彪初來之時,居然拉攏一塞吏卒,結果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如今,經過數月邊關之苦的磨礪,看透了這邊軍糜爛,看透了這大漢官家的嘴臉,這楊彪心智越發成熟了。
與這並州男兒相處多了,整個人胸懷更是坦蕩了不少。
隻可惜,這漢之忠良,不知日後逐鹿中原之時,能否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