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七殺

  這一夜,七殺星入紫微宮。注定充滿了血腥和殺戮。


  源源不斷的鮮卑人,穿衣配甲,從穹廬中走出。


  新出來的鮮卑人,隻能望到駐足不前的部隊,看不到包圍圈內究竟是何許人也。


  “多少人闖營?”


  一個鮮卑人問道。


  “三人。”


  有人答道。


  “區區三人,為何弄出這麽大動靜?”


  鮮卑人揮舞著有力的臂膀,從人群中擠出,絲毫沒有留意到部隊之中,彌漫著一股駭人的恐懼。


  直到到了第二排,眼見血染的鮮卑帥旗之下,渾身赤紅的呂布用衣角擦拭刀上的鮮血。


  地上是喋血而亡的拓跋部僅存的勇士,拓跋亦洛瑰,帥旗穿胸而過,將他死死的釘在地上!


  衝殺中散亂的發髻,被呂布緩緩打開。風一吹,散亂的頭發隨風飄蕩,漏出一對嗜血的眼睛,殺氣逼人。


  “這…這是人?”


  這名鮮卑兵嚇得反身欲退,任他臂膀再有力,也擠不出這密密麻麻的軍陣。


  “幾人闖營?”


  隨軍薩滿也出來了,隨口問道。


  “回薩滿大人,三人。”


  回答的還是剛剛那鮮卑士兵,薩滿大人是神與人的中介者,他出言格外恭敬。


  “三人?三人鬧出這麽大動靜”


  薩滿眉頭緊鎖:“快,架起我來看看。”


  幾名鮮卑兵把薩滿高高架起,他一眼就在包圍圈中看到了血染的呂布。


  “啊?”


  薩滿倒吸一口涼氣,腿一軟,整個人掉了下去。“咚”的一聲,摔地上。


  薩滿卻不知道疼,指著呂布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七殺格…七殺格…我拓跋氏,怎麽惹到的這個煞星?”


  終於,最後一個鮮卑兵,投入了戰場。


  一千八百多人擠在軍營一隅,就連草原上的狂風,都吹不到呂布這裏。


  一戰至此,不到半個時辰,折損了近二百將士。


  拓跋鄰心中仿佛下起來大雪,眼看著鮮卑將士各個膽寒,又給這心中雪,加上了一片霜。


  呂布低頭俯視這支喪膽之軍,在人群中找到了拓拔詰汾:“降是不降,速速道來,某手中這杆大旗,等不及了。”


  “笑話。”


  拓拔詰汾邁步而出,直麵呂布:“你看我滿營甲士,像是要降的樣子嗎?”


  “我隻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呂布掏巾攏發,一手抓住大旗:“然你一意孤行,休怪我塗炭生靈!”


  “我倒要看看,你一人之力,如何屠我全軍?”


  拓拔詰汾拂袖上馬,接過一杆丈八的大鐵槍,直指呂布。


  上有鄰,老而彌堅。


  下有匹孤,少而多智。


  我便用我的鮮血,喚醒族人的鬥誌。


  “一人?”


  呂布冷冷一笑:“你敗就敗在,視我同生共死的弟兄如無物。”


  說罷,人群中的匹孤,後背升起一股涼意。同生共死的弟兄,是否還有他人?

  上風向是馬廄,靠在渠水邊上。鮮卑人出征,一人策戰馬二三。若是馬廄大火,五千戰馬衝入如此密集軍陣,後果不堪設想。


  匹孤後背的涼意直衝天靈蓋。


  “爾領一軍,速去馬廄護衛。”


  匹孤嘶吼著對親兵下令,嗓音都喊破了。


  話音未落,上風向,火光衝天。

  呂布吸引了所有鮮卑將士。


  趙老三這一支奇兵,從容自若的收了一個鮮卑人的穹廬,鋪開了放在馬廄的上風向。


  引火!


  大火席卷而來,戰馬嘶鳴不止。有的掙脫韁繩,有的扯斷拴馬樁,一齊奔向鮮卑大軍。


  嘶鳴的戰馬,宛如天災洪流,奔湧著,準備吞噬這些鮮卑人的生命。


  鮮卑人漏出驚恐的目光,想要逃,卻無處可逃。


  四周都是人,不等戰馬來,便已相互踩踏,互有死傷。


  嘶鳴的戰馬再來,宛如秋風掃落葉,踏過的地方,留下一片肉泥。


  呂布再次拔起鮮卑大旗,策馬逆風衝陣。手中的大旗,長丈五。雙膀較力,奮力一掃,成片的鮮卑騎兵墮馬。


  奔跑中嘶鳴的戰馬與呂布遙相輝映,區區四人打得拓跋部兩千精兵腹背受敵。


  慘叫聲、嘶鳴聲、哭嚎聲,不絕於耳。


  也隻有最外圍的士兵,能夠逃脫這悲慘的殺戮。


  拓跋鄰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這戰馬衝過,拓跋部的男兒,必然死傷過半。


  拓跋匹孤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終還是棋差一招,張良、陳平之謀可解,西楚霸王之勇怎敵?


  力拔山兮,氣蓋世。


  拓拔部的帥旗,就是那一杆霸王槍。


  拓跋詰汾咬碎了牙,緊了緊手中大鐵槍,誓要為我鮮卑男兒報仇。


  呂布呢?

  這戰馬呼嘯而入,他又如何逃出升天。


  放眼望去。


  拓拔詰汾怒發衝冠,大吼一聲:“居然堆我鮮卑將士的屍體,抵擋戰馬,真是氣煞我也!”


  “呂布豎子,接我一槍!”


  拓拔詰汾策馬,戰馬剛剛起步,就被對麵衝來的戰馬撞於馬下。


  眼見又一匹馬要踩到自己了,拓跋詰汾見到了一隻施救的援手。


  這隻手,再向上。


  袖口是漢軍的戎裝。


  拓拔詰汾翻身去躲這隻手,寧死不受這屈辱。


  魏續哪能讓他就這麽死了,一把把拓拔詰汾抓起,放到馬上,自己身前。


  一把血淋淋的環首刀,架在了拓拔詰汾的哽嗓咽喉。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戰場上隻剩下戰馬的哀鳴聲,和鮮卑人的慘叫。


  外圍逃出升天的鮮卑人,聚集在拓跋鄰那裏。他們想拔腿就跑,卻忘不了老王恩義。


  掀不起什麽波瀾了。


  趙老三看著自己的傑作,嘴角上揚。眼前浮現出保兒的笑容。


  “父親,母親養得這些土雞可真肥啊。到了秋後,給您換一身羊皮襖,今年冬天就不會再生凍瘡了。”


  “傻孩子,父親立此大功,冬日裏,全家都有裘皮穿。”


  趙老三沉寂在對妻女的思念之中,忽聞呂布大吼一聲:“三兄小心。”


  一支箭矢呼嘯而至,射穿了趙老三的胸膛。


  趙老三倒地,眼望一個鮮卑人:整個下半身都血肉模糊的,死死的攥著手中角端弓,微微一笑,含笑九泉。


  終究還是無福之人。


  趙老三也微笑著閉上了眼睛,能隨呂布大破拓跋鮮卑,死而無憾。他呂布亦不會虧待保兒母女。


  “拓拔詰汾!”


  呂布一聲暴吼:“我要你拓跋全族,為我三兄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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