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一切成空

  「在想什麼呢？」

  突然，陳虹的聲音出現在臉側上，柔柔的，很溫馨。

  「哦，我是在……」

  唐起轉頭看向陳虹，突然不小心把嘴，吻到了陳虹那張素臉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在唐起剛才鑽入牛角尖的時候，陳虹已經燒好了一道菜，端了上桌，見唐起在飯桌邊上一個勁地發獃，於是湊上前來問他。

  結果這麼一回頭，他的嘴就吐著男生的陽剛之氣，烙印在她那張粉藕般白嫩的臉頤上了……

  不施胭脂水粉的臉頤上，多了兩道濕浸浸的口水。

  「對不起，弄髒你的臉了。」

  唐起回過神來，看著那兩道口水，心想一定很招她噁心吧？

  於是順手抽起桌上的餐巾，就給陳虹擦臉：

  「是不是覺得很噁心？」

  就這麼近距離的對視，兩人都臉紅似火，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了。

  「是挺噁心的。」

  陳虹突然含情脈脈地頎長著脖子，凝望著唐起：

  「你還可以更噁心一點。」

  就是這麼純凈而誘人的凝望，讓唐起忍不住把他的嘴，再次蓋向了陳虹。

  這次，不是臉，而是她的唇。

  兩片柔軟的香唇，給他吸吮住了。

  「再噁心一點……」

  「我可以接受……」

  「……」

  ……

  月上西斜。

  窗戶外，車聲來了，又去了，始終沒有斷過。

  而套間公寓內，靜謐，安詳，還洋溢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看著身邊陳虹熟睡的身姿，耳朵里聽著她那勻稱的呼吸聲，唐起有一種空虛的心靈得到踏實的滿足感。

  ……好像單身久了，床邊突然多了一個人，有那麼一點點突兀感，又有那麼一點點興奮、和期待感。

  唐起這樣想著的時候，目光看到了窗外那輪西斜的月亮，突然意識到它是那麼的圓，那麼的亮。

  ……圓月，又是一輪圓月。

  此時此刻的東林國，一定是人咬人的人間悲劇，在輪番上演。

  聯想到這樣的一幕，唐起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

  那些紅眼之徒，經過這樣一個又一個的月圓之夜，這會應該將整個東林國人，都咬得差不多了吧，都把他們變成了同類了吧？

  想到舉國上下，都成了紅眼之徒，那該是多麼嚇人的一個國度？

  如果他們漫延到唐國來，該怎麼辦？

  「不，不能讓他們漫延到唐國來。絕對不能！」

  這時，陳虹伸了個腰，蘇醒了過來。她轉過身，恰好看到了陷入沉思中的唐起：

  「想什麼？」

  她貼上來，一身軟綿綿的，關切地問道。

  「想到外星人要是打來唐國，我該怎麼保護你。」

  唐起突然有了一種擔當感，很實在的擔當感，倘若那些紅眼之徒漫延到唐國來，他絕對不會讓他們碰到陳虹，傷到陳虹，絕對！！！

  「別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陳虹勾勾地看著唐起，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紅暈：

  「外星人真打到來，我不需要你保護，我會保護好自已。你儘管為咱們的國家向前沖……」

  ……

  山城。

  第一次進劉幫的新家，唐起有點羨慕：

  「全款，還是按揭？」

  「全款。」

  劉幫一臉成就感地道。

  唐起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付款方式，簡單粗暴還很直接，售樓員和銀行要哭死了。」

  「那當然，別給我整那一套『啊，現在還一萬塊的銀行款會有壓力，可到了十年後就變成了還七八千塊而已』。我不信真能佔到通貨膨脹的利頭。本來就碰得頭破血流，才湊足了買房的錢，再給中間商變相額外抽多點去，我才不幹。我的錢，沒有一分是多餘的。」

  作為從農村小伙一路打拚上來，沒有唐起那樣可以拼的爹，也沒有秦燦那麼好的運氣，抓住了跳娛樂圈的機遇，一發不可收拾……

  劉幫是靠自已打拚出來的。

  「能在山城這樣的一級城市，買上一套房，很不容易了。」

  唐起肯定了劉幫的成就，沖他伸出大姆指道。

  說完，唐起四下走動，打量著這套四五百萬的房子，最後被書房的布置，和書房裡一面牆都是書架的書，給吸引住了。

  「唐叔也是科學家，是哪門子科學家？」

  劉幫的女兒、兒子都在書房裡寫作業，見了唐起進來，上幼兒園大班的兒子問道。

  「理論物理學家。」

  唐起沒有去看他倆的作業，而是從書架上扳下了一本《雲氏猜想》，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聽說這是一名網路撲街作者寫的，韓賓竟然會看這種書，真不知道這種書，有啥好看的。

  唐起之所以知道這本書，還是韓賓告訴他的。

  當時唐起在破解「日全食事件」，對於東林國首相和那些失狂病毒患者，以及藤原不娶，為什麼會在天文奇觀——日全食發生后變了一個人？

  唐起是毫無頭緒。

  還是韓賓借用了這本《雲氏猜想》里的「意識孤子」，成功給唐起指明了方向，然後從氣象台那裡要到了「日全食事件」當天的氣象數據，從而破解了首相、失狂病毒患者及藤原不娶中招的原理。

  正是這個忙，讓唐起對這本書上了心。

  在海外「逃亡」的時候，他一直都想找來看一看。但因為後來被「賣」到了混合國的必州，關在那座地下研究所里，連電話都打不了，更別說能上網找書看了。

  後來回到唐國，又因為事務繁忙，始終不得空閑去找來看，這就擱置下來了。

  沒想到啊，劉幫竟然會收藏了這本書。

  這會，唐起一看到有這本書，馬上就從書架上扳了下來，然後沖著劉幫揚了揚，示意要借走。

  「理論物理學家，賺錢嗎？能買到我家這樣的大房子嗎？」

  劉幫的兒子好奇地問道。

  「你唐叔不需要自己賺錢，他爸爸現在可有錢了，隨便給一筆零花錢，都能買好幾套咱家這樣的大房子。」

  劉幫調侃地替唐起回答道。

  「別聽你爸胡說。」

  唐起皺起了眉頭，訓話道：

  「做學生要有正確的價值觀，價值觀不是以錢來衡量的。」

  「不是以錢衡量，那以什麼來衡量？」

  劉幫的兒子追問道。

  「學校的老師沒教你們嗎？」

  唐起一臉震驚的表情。

  「小唐，你別教壞我兒子。」

  劉幫打哈哈道：

  「他爸可不比你爸，要有你爸那樣的財富，他有那樣的價值觀，我一點也不擔心他會餓死啊！」

  聽到劉幫這麼說，唐起一臉無語的表情，只好拿手上那本《雲氏猜想》，拍了拍劉幫的肩膀：

  「老劉，我很好奇，你不是有拖延症嗎？什麼事情都能拖上好一陣子，怎麼娶老婆、生孩子這些事情，沒見你拖啊？你看，你就沒我拖得厲害！你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我連老婆在哪都不知道呢！」

  「金錢決定辦事效率啊！」

  劉幫哈哈笑了起來：

  「在結婚生子方面，剛好跟金錢形成反比關係。越窮越早當家，越富越會享受單身帶來的快樂。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窮則兼濟天下，富則獨善其身，這得感謝我前三十年，一直窮光蛋一個；不是窮光蛋我還沒兼濟天下的雄心，當上這科學家的命呢！」

  劉幫這番話，明顯是在挖苦當科學家沒出路，也分明是在損唐起不識時務，還堅守在基礎科學上不懂變通，才導致今天「既混不出前途」「又沒娶妻生子」。更嘲諷他有那麼有錢的爹，卻不懂得利用起來，白浪費了這麼一個好資源。

  唐起氣得差點翻起了白眼。

  劉幫笑著笑著，突然把唐起拉出了書房，拉回到了客廳上，一臉神秘兮兮地問唐起道：

  「那事是真的嗎？」

  唐起聽得一臉糊塗：

  「那事，是什麼事？」

  「就是陳虹告訴我的事！」

  劉幫一副較真的臉。

  「陳虹告訴你的事？」

  唐起不由得臉紅了起來，暗想陳虹怎麼把昨晚兩人的事，告訴劉幫了？

  「對啊，陳虹告訴我了，說你去了國際聯合機構，當起了智囊團成員，給新成立的地衛軍出謀劃策，去攻打東林國。東林國的事，是真的嗎？」

  劉幫一個勁地追問道。

  「哦，原來你是問這個啊！瞧把我嚇得——」

  唐起鬆了一口氣，心想我還怪陳虹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把這麼親密的事情都告訴你呢。

  現在整明白不是那回事，唐起這才回過神來，告訴劉幫道：

  「是真的。」

  「這麼說，真有外星人了？」

  劉幫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上次你不是跟我一起，去了一趟龍拳寺嗎？」

  唐起一臉納悶地看著劉幫：

  「關於外星人的事情，你不是早有心理準備了嗎？」

  去年這個時候，劉幫用EVP方法解析出「外星人要入侵地球」的信息。為此，唐起、陳虹和劉幫，三人還特地跑了一趟龍拳寺，找智禪大師幫了忙。

  「屁話，我當時壓根不當一回事。不信有外星人，也不信真會來入侵地球。」

  劉幫有點泄憤地道：

  「這下好了，現在真有外星人，還控制了東林國那樣一個小國。而且咱們人類的地衛軍，還干不過它們。那咱們人類不就要玩完了？」

  劉幫說到後面，還有點激動起來。

  「不見得一定會玩完。」

  唐起替劉幫分析道：

  「就目前出現的外星人，不管是東林國的紅眼之徒，還是炎國的蜥蜴人，都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種，駕駛著UFO來，一道光就能攝走地球人類和動物，有著違反物理常識的黑科技之類。就我接觸到的、親眼見到的，它們都不是原身而來，壓根就沒現成的黑科技帶到地球上，就跟光屁股出生的嬰兒差不多，沒開外掛來的。」

  「你親自接觸到？親眼見到？」

  劉幫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唐起道。

  「陳虹沒告訴你嗎？」

  這下輪到唐起有點詫異了。

  「她只告訴過我，你去了一趟炎國，回來卻陰差陽錯跑到了東林國，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轉去了混合國，像環遊世界一樣繞了一圈，最後花了一年工夫才回到唐國。」

  劉幫粗枝大葉地陳述道。

  ……哦，這不正是我告訴陳虹的嗎？

  唐起聽到這裡，差點沒笑起來。

  當初怕陳虹擔心，所以唐起沒主動聯繫陳虹。後來陳虹主動聯繫了他，他就把這些經歷的艱險困苦，都省略了沒說。

  「是的，在炎國看到了蜥蜴人，又在東林國目睹了紅眼之徒。哦，還有混合國……」

  想到混合國那架飛行器，以及那具外星人屍體，唐起臉色凝重了起來：

  「是有外星人駕著UFO來到地球，發生了空難，墜落在混合國的必州，那名外星人還遇難了。」

  「天啊，你剛才不還說，這外星人沒開外掛的嗎？現在，怎麼又說有外星人駕駛著UFO來地球？」

  劉幫更加激動了起來，一個勁地埋怨唐起道。

  「怪我沒想清楚，沒講全，讓你一驚一乍的了。」

  唐起看著這個莫名激動的劉幫，試圖開導他道：

  「混合國那架UFO，還有那個外星人，那都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你想想，那玩意砸在混合國，可是混合國半個世紀以來，也沒見他們大驚小怪、大呼小叫的啊！你慌什麼慌？」

  「我這不剛奮鬥了新房子嗎？」

  劉幫一臉難堪地道：

  「才買沒多久，正要好好享用，結果就來外星人了。要是真跟外星人干大架，所有的奮鬥成果不都廢了嗎？」

  「哦，原來你這麼害怕外星人，是因為你這新房子啊？」

  唐起差點沒吐血了。

  不過轉念一想，像劉幫這樣心態的國民，何其少啊！

  櫛風沐雨、省吃儉用，甚至是舉家借債，才在城裡買了房安了家，結果外星人就打到來了。

  這外星人一打來，別說是房子了，就是地球，也得丟開去逃命要緊。

  「你這樣子，讓我不得不感慨啊。想想我們國家老一輩的年代，多麼艱苦？不管是生活方面，還是創業方面，要錢沒錢，要機遇沒機遇，老一輩都沒那條件去創造自已的美好家園。現在咱們國家發展起來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只要肯奮鬥，抓得住機遇，就有機會創造自已美好的家園——結果就有外星人打來了。這真是佛學上說的：一切成空！一切成空啊！就是不讓你活得滋潤，活得舒服，這人活著就是一個苦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