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還命成憐

  顧南汐從鳳槃山開始就一直尾隨著成憐,最後看他在一處大宅門口停下,徘徊了一會兒才上前去扣門。


  顧南汐懷裡抱著長耳兔,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著成憐。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幹嘛要跟著他,就是總感覺成憐就算平安回來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成憐扣了幾下門之後,便從裡邊出來了一個家僕。


  顧南汐雖然離著遠,卻也能看到那家僕十分不屑地將成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嫌惡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進來吧。」


  成憐朝那家僕微微彎了彎上身,算是給他鞠了個躬,然後跟著他進去了。


  長耳兔又長耳朵撞顧南汐的小胸口,然後問她:「汐汐,你為何要跟著他?」


  顧南汐低頭看了看長耳兔,道:「我總覺得他接下來會沒有地方去……想帶他回客棧暫住。」


  君玄煜沒再多說什麼,靜靜陪著她一起等。


  兩人也沒等多一會兒,那大宅的大門便重新開了。


  顧南汐先是看到成憐被兩個兇巴巴的漢子推了出來,緊接著又把一包袱東西狠狠地砸到他身上。


  「滾!滾遠點,再敢迴文家看我不打死你!」


  成憐踉蹌了幾步才站穩了身子,待他的目光重新投到大門的時候,已經被那兩人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彎腰將自己的包袱撿了起來。


  成憐把包袱拿好后就邁開步子要走,顧南汐見狀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請留步!」


  成憐沒想到會有人叫住自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身朝聲源處看去,見是方才救了自己的那個紅衣姑娘,便扯出來一個笑容朝她作了一揖。


  「姑娘。方才過於倉促,還不曾向姑娘道謝。多謝姑娘相救。」


  顧南汐頓了頓,道:「舉手之勞,無妨。」


  成憐低了低頭,道:「姑娘方才叫住我,可是有什麼事?」


  顧南汐搖了搖頭。


  「既然無事,成憐告退。姑娘,後會有期。」


  說罷,成憐便轉身便要走。


  顧南汐追上幾步與他同行,然後問道:「你要去哪兒?」


  成憐:「不知道。」


  「文家呢?」


  成憐扭頭看了顧南汐一眼,笑道:「姑娘若是真的不知道答案,此時也不會來找我了吧。」


  莊主他們把成憐帶走,必須要經過文家,文家既然同意他們帶走成憐,想必也是存著僥倖心理,盼著成憐代替鳳槃庄其他人承受下這份苦難。


  既然如此輕易就將成憐推了出去,那由此可見,成憐對於文家來說,基本算是可有可無。


  這樣一個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的人,當眾駁了一庄之主的面子,便是間接性地打了文家的臉,文家會認為,因為成憐,而得罪了莊主。


  莊主重要,還是成憐重要,不言而喻。


  那麼文家為了對鳳槃庄的百姓還有莊主證明自己是跟他們一條心的,就勢必會將成憐作為犧牲品。


  討好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成憐趕出去。


  顧南汐當時幫成憐出頭的時候其實就想到了這一步,但是相較於他被文家趕出來,像個無頭蒼蠅一樣莽撞闖進鳳槃山去送死顯然更加不可取。


  顧南汐道:「你會離開鳳槃庄嗎?」


  成憐沉思了一會兒,與顧南汐說道:「姑娘,你可知鳳槃庄這麼危險,莊裡的百姓卻始終不願意離開,是為什麼嗎?」


  成憐說這話之前,顧南汐就想過這個問題。


  既然鳳槃庄如此危險,隨時面臨著天大的災難,莊裡的人既然想保命,乾脆就拖家帶口的離開鳳槃庄就是了。


  可是直到顧南汐他們來,那麼多人都在無止盡地害怕鳳槃山裡那個讓那麼多人死於非命的鎮山之靈,卻始終沒有看到有人要走。


  這又是為什麼?

  顧南汐搖了搖頭,道:「我不明白。」  成憐道:「起初我以為,人們是捨不得鳳槃山給他們帶來的利益,後來才漸漸的明白,鳳槃庄地處偏僻,莊裡的百姓很少去外地,人們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鳳槃人,他們的根都在這裡,即使他們害怕,

  即使他們隨時面臨著死亡,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會輕易起,離開鳳槃庄的念頭。」


  顧南汐從未有過這樣的信念,對一個地方如此的留戀,甚至於自己的安全被威脅,也要堅定不移地留下來,哪怕帶著那一份害怕,也要跟她共同進退。


  沒有一個地方值得顧南汐這樣的忠誠守護,所以成憐的話,她無法體會。但是卻可以理解。


  顧南汐道:「所以你是要告訴我,即使鳳槃庄的人,對你這般無情,你還是要留下來,守護鳳槃庄直到最後一刻嗎?」


  成憐:「我留下,不是為了鳳槃庄的人,而是為了鳳槃庄這個地方。」


  顧南汐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成憐笑了一下:「其實沒有什麼情懷。只不過我自小在這裡生長,對故地到底是有些情感的。雖然人們對我並不好,但我這條命,也確實,是他們給的。」


  顧南汐輕聲說道:「這些年來,你過得很不好吧。」


  「好與不好都過去了,等我陪著鳳槃庄,度過這一劫后,我便離開了。」


  「那你可想過,也許這一劫,鳳槃庄度不過去呢?」


  「若真的度不過去,我便陪她一起隕落。只當我還她一條命罷了。」


  顧南汐其實有些好奇成憐的過往,但終究覺得將人的傷疤撕開是件十分殘忍的事,於是便也沒再多問。


  顧南汐道:「眼下你沒有地方去吧。不如跟我去客棧,暫住一陣子。」


  成憐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告訴顧南汐些什麼實情,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顧南汐覺得自己大概能猜到他的窘迫,於是道:「你只跟我過去,剩下的一切我來安排,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成憐抿了抿嘴唇,突然停下給顧南汐作揖:  「姑娘的大恩大德,成憐無以為報,願來世做牛做馬,還了姑娘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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