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定要淡定
顧南汐問:「你怎麼會沒有名字呢？」
「我是個孤兒，自記事開始，就在一個殺手營生活。那個殺手營的殺手都是從小開始培養，跟我一樣的還有很多人，我們都沒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
「不需要名字？」顧南汐愈發對這少女的來歷好奇了。
「我們每天都有固定的事做，誰也不跟誰接觸，不會互相說話，所以我們都沒有名字。」
「那後來你怎麼到了奴隸市場？」 「殺手營會給我們進行考核，通過的留下，繼續接受培養，不通過的則要被殺死。我命大，沒死透，在亂葬崗醒了過來。當時腦子不太清楚，只想著拚命往外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爬到了哪裡，我被
那個販賣奴隸的人撿了回去。他本意是試著醫治我，如果活了就拉去賣，活不了就再扔回去。再往後，就被小姐買回來了。」
不通過便殺，只此一點都可想而知那個殺手營是怎樣的血腥殘忍。
眼前的少女明明是從地獄里爬出來才得了生還的，卻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講述這一切。
顧南汐彷彿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前世的顧南汐，不也是如此這般嗎，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小就接受殘酷的傭兵訓練。
顧南汐厲害，她通過了所有的考核，成了雇傭兵排行榜的第一名，堂堂傭兵王，手下一眾為她生為她死的手下。
風光無比，很多人羨慕她。
除了從來不能放鬆，時時繃緊一根弦，幾乎每天穿梭在死亡線邊緣，手上沾滿了鮮血，仇人無數以外……她是挺風光的。
而眼前這個少女，像極了剛開始習慣那一切的她。
平靜而冷漠。
顧南汐走神兒時，少女已經幫她解完了衣服，示意她可以開始沐浴了。
顧南汐坐進大木桶里，愣了會兒神，然後跟少女說道:「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少女點點頭:「好啊。」
顧南汐低頭思量著，良久，抬頭問她:「華染二字，你覺得怎麼樣？」
「華染？」少女明亮的眸子盯著顧南汐看。
顧南汐想了一下，拉過她的手來在她的手心寫下華染:「是這兩個字。」
少女捧著手心反反覆復回憶這兩個字的筆畫，露出了一個明媚無比的笑容，美好而燦爛，嘴裡喃喃地念著:「華染，華染……」
顧南汐看著她的笑容，不禁也上揚了嘴角。
院子里有了旁人的第一晚，顧南汐沒有失眠，一覺睡到天明，特別踏實。
可事實上，顧南汐在翌日醒來時，是樂醒的。
為什麼樂啊，今天就可以吃第三粒解藥啦！
顧南汐把小傢伙叫出來在窗戶守著，然後讓華染和青屏守著卧房門口，明玉明初則被派去守在外廳門口。
雖然華染四人不知其中原由，但看顧南汐一臉嚴肅，想必是什麼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四人都很認真地守在自己的位置。
就連小傢伙都特別正經地蹲坐在窗台上。
確認外頭寧靜而安全之後，顧南汐恭敬嚴肅地把小藥瓶從柜子里請了出來，捧在手心，一步一步十分莊重地走向桌子。
她將小藥瓶緩緩放在桌子上，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
然後她把面紗摘下來放在一旁，接著打開了小藥瓶，十分謹慎地將葯粒倒在手心。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淡定！
吃！
顧南汐把葯粒捂進嘴裡，一仰頭就咽了進去。
葯粒下肚，顧南汐的心臟止不住地噗通直跳！她的毒解了沒解了沒！
顧南汐「騰」地站起身來，一個箭步沖向梳妝台，卻又在看到鏡子的前一秒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摸索著坐了下去，盡量讓自己淡定，然後緩緩地移開遮住眼睛的手——
鏡子里映出了一個……
半邊臉布滿膿瘡的女子。
顧南汐立刻懵逼了。
難道是她看的方式不對？
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顧南汐又上手捂住了眼睛，然後，猛地移開！
……
還是不對？要不再試一次？
在顧南汐不厭其煩地試了十幾次之後，她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她的毒解沒解她不知道，反正這個臉是沒有好。
奶奶的，難道是君玄煜那個王八蛋騙了她？
不是說吃三次就能好嗎！
還讓她給他辦事，還一件兩件三件，媽了個巴子，下次別讓她碰到他！否則一鞋拔子拍死他！
顧南汐氣得雙手環抱在胸前，怒火朝天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生氣，太生氣了！顧南汐感覺自己快自燃了！
正在氣頭上，不知怎麼的，她的臉突然癢了起來。
實在太癢，惹得顧南汐忍不住上手去撓，可沒想到的是，她還沒有真的用力撓，只是輕輕碰到了膿瘡，竟然就破了！
破了就不止癢了，還疼。可疼也就算了，顧南汐還能忍，居然還流、膿、水……
流膿水……
嗚嗚嗚，她好想哭啊怎麼辦，這張臉算是徹底毀了！
可還沒得時間留給顧南汐去悲傷，膿瘡流膿水流的根本止不住。
顧南汐緊皺著眉頭，起身匆忙找東西擦掉那些膿水。
顧南汐手裡拿了條毛巾，捂住那有膿瘡還止不住流膿水的半邊臉。
顧南汐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短短時間裡經歷了大起大落，最終歸於平靜。
冷靜下來的顧南汐不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可愈發地覺得不甘。
若這具身體，本就是醜陋不堪，還則罷了，可分明就是中了毒，是有人故意害她。
如今希望破滅了，徹底叫那人得逞，想想就覺得憋屈。
顧南汐漸漸覺得臉上不是那麼癢了，便將毛巾拿了下來。
她瞥了一眼那條毛巾，沾滿了噁心的膿水。
她蹙著眉將毛巾丟在地上，等著待會兒叫青屏過來收走拿去扔掉。
顧南汐有些頹廢地坐回椅子上，她很少會這麼喪。
小傢伙也是聽著裡邊的動靜小了，慵懶地轉了毛茸茸地身子朝顧南汐看去。
而這一看，小傢伙情不自禁地「嘰」了一聲！ 顧南汐疲憊一半疑惑一半地抬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