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起凡間 第八十二章 天地契約
“我出生於藥家，一個修士家族。”
聽到藥辰歎氣之後說出的話語，甄凡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訝與奇怪，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他對這方麵早有猜測，此時平靜問道
“那你來雁北幹什麽？這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藥辰沒有抬頭，那彎曲嚴重的後背讓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地麵，苦笑道
“我沒有靈根……”
說著，他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般瘋癲大笑
“哈哈，一個藥族的族人竟然沒有靈根！兩個天賦異稟的修士生出的孩子竟然沒有靈根！”
甄凡微微皺了皺眉
“這種情況很少見嗎？”
藥辰瘋癲的笑容如同被烏雲遮擋的太陽，瞬間消失無蹤，他微不可及的搖了搖頭，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不少見，擁有靈根的人本就是萬裏五一，一點也不少見……但，但我們藥族卻從沒發生過……”
甄凡眉毛皺的更緊，脫口而出道
“你是你們家族第一個沒有靈根的人？所以他們把你趕出來了？”
藥辰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隻是由於他始終低著腦袋的原因，甄凡看不見他是否掉下了眼淚。
最後，他還是強行擠出了一絲笑意，讓聲音聽起來沒那麽哽咽
“不是，藥族對我很好，況且他們家大業大，也不在乎我一個小小的無靈根族人的去留。”
“我是自己離開的，有些家夥看我的眼神實在是讓人想把他們殺了，我父母本身過的還算幸福，在生出了我這麽個一無是處的孩子後，身邊的人對他們也翻盡了白眼，不再願意與他們相處。”
說到這裏，他語氣裏強擠出的那一絲笑意也消失無蹤，情緒激動的咆哮道
“我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還有什麽臉待在這個家族！”
“我不僅讓自己過的不舒心，還讓父母跟著我受盡連累！我這個廢物還不如死了算了！”
甄凡沒有直接回話，他沉默了片刻，微微點頭道
“你說的對，你就是個廢物，你當初為什麽不死了算了，還能為我們這種正常人節省點空氣。”
藥辰被甄凡的話驚的目瞪口呆，一時啞然，他本以為甄凡能安慰安慰他，沒想到竟然勸他自殺！
他自說話後第一次抬起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那張臉上老淚縱橫，甄凡還能明顯看出那張臉上的驚愕與不敢置信。
甄凡看他沒有回話，又輕笑著重複了一遍
“你當初為什麽不死了算了？還能為我們節省點空氣。”
藥辰被甄凡的‘二次傷害’叫回了思緒，他搖了搖頭，苦笑道
“當初年少輕狂，總想著會有奇跡發生，畢竟遇到奇遇的廢物有很多，也不差我一個。”
甄凡搖了搖頭，哈哈大笑道“現在接受現實了？”
“接受了。”藥辰苦笑點頭。
甄凡看了他一眼，收斂了笑意，道
“你來找我夫人幹什麽？”
藥辰從地上站了起來，深深鞠了一躬，道
“當初見尊夫人的手中長劍最少也是在寶兵以上，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普通散修，應該是背靠宗門或者幫派的有潛力修士。”
甄凡沒有否認他的猜測，挑了挑眉道
“所以？”
藥辰有些忐忑地又鞠了一躬
“所以尊夫人是有機會進入藥族所在的隱秘洞天的。我，我想請她有機會的話能夠給我父母帶個話，就說辰兒平安無事，還請二老不用擔心。”
甄凡點了點頭
“這種事我不能代她答應，不過我會告訴她，去不去還是看她自己的意願。”
藥辰眼圈還有些發紅的臉上浮現了掩飾不住的失望神色，不過他還是擠出笑容，鞠了一躬
“多謝甄館主費心，在下感激不盡。”
甄凡也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說道
“你不用害怕我夫人不同意。”
“因為我已經同意了，就算她不去藥族傳話，我也會去。”
藥辰那雙渾濁的老眼又有些濕潤，他苦笑道
“藥族的洞天處在東方神州最南麵，無時無刻不在移動，除非是重要客人上門，否則普通人一輩子也尋找不到，這也是我為什麽非要找大派弟子的原因。”
“不過我還是謝謝甄館主了，謝謝你為我費心。”
甄凡越過他走向房門，聲音平靜中蘊含著濃濃的自信
“我過幾天就會離開這裏，前往元德宗，正式開始修行生涯。”
“我會超過我夫人，憑自己的實力去藥族一趟，告訴你的父母，他們的兒子過的很好。”
藥辰看著那道挺拔的少年背影，怔怔出神。
甄凡推開房門，讓明媚的陽光照到了他的臉上，他迎著陽光，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藥辰沉默著跟甄凡走出了房門，剛想要告辭，卻突然聽甄凡輕笑道
“你口口聲聲的說要感謝我，難道就隻是口頭感謝？”
“啊？”藥辰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當即從懷裏掏出了幾張符籙，雙手送到甄凡麵前，恭恭敬敬道
“這是我以前在藥族時保留的幾張上好道符，各種類型的都有，使用起來非常方便，五十多年來一直都沒舍得用，今天就用來感謝甄館主了，還請甄館主收下。”
甄凡看都沒看他雙手遞過來的幾張符籙，隻是注視著他渾濁的雙眼，淡淡道
“藥老來自藥族，可會醫術？”
藥辰微微楞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
“別的不敢多說，在這小小的雁北，除了甄館主您外，還沒有人能在醫術上勝過我。”
甄凡平靜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關心問道
“不知藥老以後有何安排？”
藥辰歎了口氣，苦笑道
“沒有靈根，無法修煉，壽元不過數十載，之前利用符籙的功能唬住了肖總兵和他兒子肖焱，現在在總兵府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挺好。”
“不出什麽意外的話，我打算就在這朝京養老了。”
甄凡點了點頭，直接道
“不知藥老覺得天仁醫館如何？”
“自是極好的。”
藥辰不假思索的回答，旋即他反應過來了甄凡話語的不對，疑惑問道
“甄館主是什麽意思？”
甄凡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
“我馬上要走了，或許會在元德宗山腳下再開個天仁醫館，但朝京的這處畢竟是我師父留下的心血，我不想讓它黃了，想找一個既信得過、醫術又高明的人來繼續將他發揚光大。”
藥辰沉思片刻，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鄭重道
“不知甄館主覺得老夫如何。”
甄凡瞥了他一樣，好笑道
“我們剛認識沒幾天，何談信得過？”
“我從沒見你展示過醫術，又何知你醫術高不高明？”
藥辰愕然，有些失望的低下了腦袋，正想告辭，卻又聽見了甄凡帶著笑意的話語
“不過，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契約，以天地立誓，我幫你去藥族傳信，你幫我將天仁醫館做大做強。”
藥辰沉默了一下，然後重重點頭
“可以。”
以天地之力立誓為契約是修士們最常用的契約手段，也是最好用的。
因為一但有人違背了契約上的內容，那麽他就會遭受到天地間因果的反噬，輕則癡呆，重則身亡。
或許有修煉因果方麵功法的修士可以避免天地契約的反噬，但這種人最少也是能初步感悟天地之力的大能修士，境界最少也在化神境或元丹境以上。
中下層的修士一般都不用擔心對方不顧反噬的違背契約，甄凡這個新人修士和藥辰這個沒靈根的家族棄子更不會擔心。
藥辰道“那這幾個道符……”
甄凡一把將它們拿了起來，看也沒看就塞到了懷裏
“道符是你謝我的，和契約有什麽關係。”
藥辰苦笑點頭，隻好連聲道‘是’。
甄凡微微一笑，右手抬起，食指中指無名指並攏，朗聲說道
“我甄凡在此以皇天後土立誓，五年內必前往藥族幫藥辰傳話，否則甘願承受天地反噬。”
藥辰一愣，旋即道
“甄館主，五年有點太短了吧，從這裏走到東方神州最南部都得花三年左右的時間呢。”
甄凡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搐，你他娘不早說！
他強行壓製住了滿肚子的髒話，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道
“無所謂，正好給自己定個小目標。”
聞言藥辰也不再多說，當即右手舉起，做出了標準的發誓手勢，同樣朗聲道
“我藥辰在此以皇天後土立誓，必將朝京城內的天仁醫館做大做強！嗯……絕不會讓它關門！”
甄凡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強忍住了揍這個老頭子一頓的衝動。
藥辰又從懷裏掏出了兩本藍色封皮的書籍，恭敬道
“上麵那本是我個人在醫道上的一些感悟和理解，下麵那本是我們藥族書寫的修行界基本奇花異草大全。”
“前者可以讓甄館主對我的醫術有些基本的了解，也可以放心把醫館交給我。後者想必在甄館主進入修行界後會對您有所幫助。”
甄凡點了點頭，雙手接過，真心實意道
“多謝藥老。”
之後藥辰並未多留，甄凡在將他送走之後開始檢查起了藥辰送給他的符籙與書籍。
“玄級下品禦物符三張。”
“玄級中品防禦符籙兩張。”
“還有看不懂的符籙一張，嗯……這個等奕馨回來問問她吧。”
甄凡把符籙收好後才掏出了那兩本藍色封皮的書籍。
上麵那本是《藥老心經·珍藏版》
下麵那本是《百草大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