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起凡間 第十八章 一片塵埃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大龍猛地扭頭看向大門方向，微微眯了眯獨眼。
以左樂誌和另兩位一品武者為首，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大步走來，手上或多或少都拿著家夥。
朱聰甚至已經把弓弩藏在袖子裏了，隨時可以瞄準目標射擊。
劉全和宮裏的烏太醫沒來參合，留下了兩位二品武者在衙門保護他們。
看著聲勢浩大的甄凡等人，大龍閉上了僅剩的一隻眼睛。
片刻後再次睜開，已經換了一副麵孔，從憤怒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掐媚的喜悅。
他在虎弟疑惑的眼神裏，殷勤地走上前作迎接裝。
“左哥，還記得我嗎？我是小龍啊，我的三品武者證書，當初就是您發給我的啊。”
走到了左樂誌對麵，大龍搓著手一邊撓頭一邊殷勤地套近乎。
“小龍……哦，獨眼龍啊。你小子隻有一個眼睛給我留下的印象挺深的。怎麽，現在在這個小地方當土皇帝？”
左樂誌沉吟片刻就想起了對麵一臉殷勤裝的男人是誰，當初他來參加高品武者的科舉，正好是自己考核並頒發給他的證書。
“左哥說笑了，小的就是在這開個武館收些徒弟，可絕對沒有當土皇帝的想法啊，這裏的土皇帝不是董亭長和林老爺嘛。”獨眼龍嬉笑道。
後麵懵逼狀態中的大虎此時也反應了過來，走到大龍身邊跟著低頭哈要，更是殷勤。
早就驚呆了的董倩此刻反應過來，正好看到大虎頂著禿頂獻殷勤的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在他身邊的李正打了她的手一下，示意她不要出聲。
董倩被他摸了一下手，臉蛋再次通紅，低著頭不再發出聲音。
甄凡再次抽搐嘴角，他是真沒想到，一個小太監也能把小姑娘迷的嬌羞捂臉。
而自己卻隻能騙一下僅僅六歲的朱葉蟬，這差距一下子拉開了啊。
“哦？我不管你們誰是土皇帝，我就想知道是誰包庇無心人軍隊，將他們給藏起來了？”
左樂誌臉色玩味，一動不動的盯著大龍。
大龍一聽這話，慌忙解釋“左哥，這可和我們龍虎武館沒半點關係，我們還幫著控製他們搗亂呢，這事，這事董亭長可以證明啊。”
說完他手指著董成，一臉無辜。
董成點頭，在左樂誌耳邊輕聲說道“他們前幾天確實幫我們控製無心人引起的騷亂了，但搜查的時候也確實沒搜他們這裏。”
“嗯，小直，帶著兄弟們去搜一下。”左樂誌回頭對一直沉默寡言的李直說道。
“是。”李直回答的簡潔明了，當即帶著甄凡等人繞過殷勤的大龍和大虎，往裏麵挨個屋子搜查。
他們六扇門對查房這種事情熟的不能再熟了。
幹脆利落快，也不管屋子裏或午睡或鍛煉或解決生理問題的武館學徒們如何尖叫驚訝。甄凡等人很快就搜完了一半。
在路過敞開門的內臥時，甄凡眼前一亮。屋裏的床榻上側躺著一個女人，隻穿了一件肚兜，此刻將潔白的後背對著甄凡等人，窩在床角瑟瑟發抖。
甄凡隻看了一眼就挪開眼睛，駝背加贅肉，整個後背除了白沒有別的優點。對於在夢中收藏過128個g種子的甄凡來說，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當然，就算提起興趣，甄凡最多也隻會光明正大的多看幾眼，然後目不斜視的接著搜查，畢竟他心理年齡可不是不經世事的小夥子，已經活過一輩子的人對這種事情反應沒那麽激烈。
讓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同事查這間房，他和同樣沒什麽興趣的李正搜查往下一間房。
一炷香過後，眾人紛紛回到左樂誌身邊，全都搖頭表示沒有異常之人。
左樂誌滿意點頭，雖然沒找到無心人，但也把範圍縮小到了隻有林老爺一處地方。
他沒有浪費時間的和熟人小龍道別，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往南昌街趕去。
——
半個時辰後，此時天上飛舞的小雪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甄凡等人頭發上，衣服上全都沾滿了雪花。
南昌街，林府。
這是一個五進的大院，這種院子哪怕是京城也是不常見的。
要知道，將軍府和總兵府也不過才四進，聖上親封的‘五星醫館’天仁醫館更是隻有三進。在朝京隻有王公貴族的身份才配住五進的宅院，就算是大土豪王萬金家的宅子也不過三進，隻不過每一進都比整個天仁醫館大上許多就是了。
所以，由此可見，在清河鎮林老爺是個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同樣一刀嚇破了守門家丁的膽之後，左樂誌帶著眾人再次踏著碎裂的木門走進院子，隻不過這次多了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看熱鬧的大龍和大虎。
一路上無人敢於阻止，眾人直接來到了宅院的最後一進。
兩人和抱粗的大樟樹下，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子躺在太師椅上，身上隻著一件絲綢睡衣，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高品武者，不拒嚴寒。此時正半閉眼睛，享受著丫鬟嫻熟的捏腳。
小丫鬟看樣子不過金釵之年，身上隻穿了一件棉衣，雪白的小臉和小手已經凍成了紫紅色。（金釵之年古稱女子十二歲。）
“嘿，老林，又在這享受呢？也不起來看看是誰來了。”隻穿了一個大褲衩子就死皮賴臉非要跟來的大龍囂張叫喊。
睡衣男子微微張開雙眼，眼裏沒有絲毫的震驚或驚慌，隻是不鹹不淡道
“各位不請自來，甚至還私闖民宅。難道還要本老爺起身迎接不成？”
左樂誌這個暴脾氣剛要一刀把他斬成兩半就被朱聰拉住胳膊，焦急地在他耳邊悄聲勸阻
“左大人，我們私闖民宅是有些過分，現在要是再無辜殺人回去怕也不好跟聖上交代吧，等查出他私藏反賊的證據再殺他也不遲。”
甄凡撇了撇嘴，師傅還是太醫者仁心了。要是我是欽差大臣，被一個土皇帝這麽對待，不把他屎打出來算他拉的幹淨。
朱聰聲音雖然小但對已經開了耳竅的睡衣男子林懷生來說還是聽的得清清楚楚，頓時底氣大生，輕晃起了腦袋，那樣子仿佛再說“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左樂誌被勸住了，深呼吸兩口後揮揮手讓李直等人再次去查房。
睡衣男子沒有阻止，甚至連眼睛都沒再抬起來。
這次院子大，足足搜了一刻鍾，眾人才紛紛回到左樂誌身邊。
在左樂誌期待的眼神裏，眾人尷尬搖頭。
眾人就差沒掀房頂了，這個林宅裏確實沒有可疑之人。
林懷生睜開眼睛，冷冷道“諸位，可否給本老爺一個交代？”
左樂誌氣的火冒三丈，右手顫抖著拔出佩刀，頓時變得心靜如水，不起一絲波瀾。
遙遙一刀把兩人和抱粗的樟樹斜斜切成兩半，刀氣又一次把林懷生的頭發削成了反光的禿頂。
這讓甄凡想起了夢裏的演員葛優，他這個躺姿和《我愛我家》裏的葛優躺實在是太像了。導致甄凡沒有忍住，噗呲笑出聲來。
好在此時氣氛揎拳捋袖，壓根沒人注意到他。
左樂誌收刀歸鞘，雖然身心舒服了許多，不過聲音依然冰冷
“以你對待朝廷命官的態度。不殺你，就是對你最好的交代。”
隨著聲音響起，睡衣男子身後的樟樹上半部分“砰”地落在了院裏地上。
眾人甚至感覺院子不堪重負般顫抖了兩下然後激起一片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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