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明太子 1
從兩人嚴肅對視的那一刻起,這一戰便開始了。首先誰也不曾動手,而是互相彼此在觀望,通過眼神在刺探對方。而最終,是白不信忍不住了,率先動起手。
王十真正與白不信動手僅有一次,就是在安豐的那一次。當日,兩人不過短短對碰了一招,就被亂哄哄的人群所打斷。也是白不信逃了。
而今日,兩人誰也不會逃。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的較量已經不再執著於勝負,而是透露的是一種對於彼此的敬畏。
雖如此,可白不信這一劍卻同樣是又快又急。靈蛇劍在他手中刺的筆直,直奔王十的咽喉而來。
在當年,白不信出手時,靈蛇劍必定彎轉如蛇,好似透露著靈蛇劍法的真諦。
而經過這二十年的沉澱,他的心更沉穩,眼也更透徹。白不信才真正認識道,這靈蛇劍法的真諦,並不是見劍鋒舞動的如蛇一般,而是要令其附有一種如“蛇”的靈氣,一種如蛇般的靈動。
一劍筆直,卻賦予了靈蛇劍以生氣。這一劍真的如蛇,似一條在暗處潛伏,即將發出死亡一擊的靈蛇。
劍鋒筆直,王十便不知它下一刻會擺動向何處,也當不知該如何閃躲、該如何防禦。
令對方無從防備,甚至無法做出反應,這才是靈蛇劍的真諦。
眼瞧著靈蛇劍就到了眼前,王十還是忍住不動。
忽而,劍鋒已經襲向了王十的咽喉,而白不信也沒有任何收手的意思。劍鋒上的冷光,真的如靈蛇吐信,好似拂過人的皮膚,令人遍體生寒。
王十這時才動。看似是晚了一些,卻是在他感受到了劍鋒上的寒冷,在確定這寒冷的意味是襲向自己的咽喉時,他才動身。
如此近的距離,無論是向左右躲閃,隻怕都不會奏效。於是,王十腳下後退,一步、兩步,連退了三步,他又與劍鋒拉開了一臂的距離。
突然間,王十探臂出來,手臂抬起,剛好彌補了這一臂的距離。他的手指,都已經觸及到了劍鋒上。
雙指乍分又合,手指剛好撚住了劍鋒!
兩人開始較力。王十不鬆手,白不信則是用力扭動手腕,靈蛇劍打了一道彎,又被兩人拉直。若非是上等的鑄劍師傅,是不會鑄成如此寶劍的。
“好劍!這柄劍,隻怕是比白將軍當年所用的寶劍還要高出一籌啊!”王十開口道,並且撤去了手中的力道。兩人心照不宣,這一場比鬥已經結束了。
“當年的也是好劍,可還不是被蒙赤行所斷。當年若非劍斷了,我也不會活到今天。”白不信也鬆了手。非但是撤去了手臂上的力道,就連寶劍都扔在了地上。
“王將軍,請!我再請你嚐一嚐好東西。嚐一杯好茶。”
“好啊!”他們兩個人,對吃、對喝,可比要對劍感興趣多了。
“嗚……”這時候,湖麵上傳來陣陣的聲響,似是沙場上征戰的號角。這號角聲從郎康山上傳出,怕是足以傳遍整個鄱陽湖。至少王十他們身在湖心島上,能將這聲音聽的個清清楚楚。
“有大事發生了!”白不信突然道。“島上一但出了大事,或是有什麽大人物到來,都會吹響這樣的號角。”白不信對著王十。“王將軍,請你在這裏稍後,我要去看看出了什麽事。”
他本已不管島上的事物,可奈何他擔心這些後生鬧出什麽大事情來。或是怕他們把官兵招惹來!畢竟,吳奇最近的動作實在是多了些。
“好!”王十點頭答應。
白不信剛要走,卻又怕冷落了老朋友。於是,他轉身在屋子裏取出了一包茶葉。
湖上水汽甚重,這茶葉被包裹的很嚴實。“王將軍,您請自便。”
“好!”王十又答應了一聲。
而白不信離開,到了湖邊,遠遠瞧著,郎康山方向又有數條快船劃來。
白不信雖老了,可眼力還好。當下便看出,船頭上為首一人是自己的兒子,也是這湖中的寨主,吳奇!
船近了,白不信道:“奇兒,你搞的什麽鬼啊?”
“父親,島上來了一位貴客。”
“既然是貴客,在寨中好好招待就是了,何必帶到湖心島來?”白不信不快。來的是兒子的客人,可王十豈非也是自己的客人?
“這位便是白將軍吧!將軍威名,王當年便有所聽聞,卻今日才有緣得與一見。”船上站著的,王十會很眼熟,就是那晚請他飲酒的蒙人。
吳奇道:“父親,這位是北元大殿下。”
“王方夜雨!”來人跳下了船,與白不信打招呼。
“蒙人?”白不信當年投身白蓮教,後又投降了張士誠,可他打從心底沒有瞧得起元廷,更對這些蒙人沒有好感。“湖水潮濕陰寒,閣下若無事,還請回吧,免得傷了身子。”
吳奇在當中麵色一時間也不好看。“父親,殿下是來找王十的!”
白不信瞪著自己的兒子。
方夜雨道:“白將軍,王十的事情,並不是令公子告訴給我的。實不相瞞,本王早知王十的下落,也曾與他見過麵。我們之間,可還有一樁交易未完,所以本王想要借貴寶地與王將軍一會兒。”
師爺也跟著道:“是啊!老島主,我們身為地主,不能拒客於外呀。”
“哼!”白不信不過哼了一聲。他已經不願意去想太多的事情了。
當方夜雨進到屋中時,王十已經喝上了茶。他萬沒想到,此人如此的神通廣大,竟會在此處找上自己。
而同時,王十也越發覺得,自己上湖心島來是正確的。若不到此,他哪裏會發現這其中的聯係。元廷稱霸中原的野望,始終未絕。
“王將軍,前番不知將軍身份,多有得罪,還請將軍見諒!”他躬身施禮。“本王自我介紹一下。王方夜雨!”他有這樣一個漢人的名字。他也很喜歡這樣簡潔又帶著詩意的名字。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還敢來找我?”
“當然!”
“你不怕我將你們截殺太子的消息告訴給朝廷嗎?”
方夜雨道:“朝廷?朝廷認為你王將軍死了,還賜了你一個三奇王的稱號。其餘還給過你什麽?或許王將軍還不知道,關於尊夫人和令郎……”
“他們怎麽了?”王十心中,畢竟還有牽掛的人。他牽掛自己的妻子,也牽掛著自己的孩子。隻不過,他還沒想好如何麵對他們,如何讓他們相信,自己二十年後仍舊保留著當年樣貌的事。所以他不敢回去。
但他心中的掛念一絲不少。
今天,乍聽方夜雨提起,王十難免想到會是令一方麵。“你想用他們母子來威脅我?”
“王將軍息怒,我可從未想過。隻不過,我想將他們母子的消息告訴給你而已。”方夜雨道:“當年,王將軍在鄱陽湖一戰後生死不知,朝廷多次尋找也無結果,便認定你已經死了。而尊夫人……”
“她怎麽樣?”
方夜雨道:“而尊夫人憂思過度,在數月之後隻身離開金陵,意在尋找王將軍的下落。可最後,卻同樣失去了蹤跡。”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王十強做鎮定。同時他也知道,方夜雨沒必要騙自己。因為這樣的謊話,豈非很容易就能被揭穿?他甚至想到,當日彭將軍在提到自己妻兒時,那種不自然的目光,如今也能解釋的通了。
“羽,你怎麽這麽傻呢?”他心裏念著。
方夜雨又道:“而今,天可見憐,令王將軍大難不死,又有這般奇遇。可王將軍當年為朱元璋效力,可最後呢?家人在金陵尚且不保,難道將軍還看不透嗎?”
“你是說,這些都是陛下做的?”
方夜雨道:“朱元璋登基之後,連自己的親侄子朱文正也被免職囚禁,而當初跟隨其的將領,乃至是朱元璋自己的女婿都被他殺了。這天下間,還有什麽人是他真正在意的嗎?”
王十心中一寒。早知朱元璋會如此,但他並未想到這天來的這麽快。他雖未親身經曆,但聽起來便是如此之慘烈。
“說了這麽多,你還是想讓我去幫你們做事?”
“這一切全憑王將軍自己做主!”
“好,我答應了。”王十竟然答應了。
“痛快!”方夜雨也不囉嗦。“下月初七之前,請王將軍務必到信州城中相會!”
走出門外,方夜雨臉上的笑容不見。
“大殿下,這王十真的答應了。”
“答應了!”
軍士道:“殿下不怕他有詐嗎?”
“這個自然!他之所以會答應,就是想貼近我們身邊,好知道刺殺的具體細節。”
“那麽殿下還要招攬他?”
“當然!無論什麽樣的人,無論是否心向與我,卻都可為我所用!”
“殿下高明!”
“七月初七?”王十喃喃自語。七月初七,時間已經又過去了幾日,而王十也始終未曾想到阻止這一切的辦法。或者,他該早些到信州城去,知道了行動的具體細節,才好動手!
而信州城,還另有老朋友等著他!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