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南巡 2
香車、美酒,夫複何求?
年輕貌美的姑娘一身白衣,更顯幾分高雅聖潔之感。而這樣的美人為自己抬轎,連空氣中都透露著脂粉的香氣,酒未入口中,便已經令人醉了。
可王十卻是清醒的。他分外的清醒。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可她們又要求自己什麽呢?她們又憑什麽覺得自己能答應呢?
或許,就憑周圍這些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吧。
王十自從那山上下來之後,便從未與人張揚過身份。如此算來,這些人也不知自己便是當年的王十。
所以,他們所求的,應該與當年的一切無關。而且,今夜自己初露身手,想必對方所求也應該在此處。
王十被抬出了城,被一路抬到了船上。
“公子,請!”
王十上了船,船上擺著酒席,伴著歌舞。跳舞的自然都是女人,奏樂的也同樣是女子,就連船上撐船的也都是女子。無一例外,她們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但在這美女群中,脂粉堆中,王十的目光卻盯在船上這唯一的男子身上。
他很好看,簡直就是世間的美男子,樣貌連王十都被比下去了。
“請入座!”這人道。
王十便坐,也不客氣,也不出聲。
“今日能與兄台一見,實在是有幸,我敬兄台一杯!”對麵的年輕公子舉杯道。而王十卻是不理。
“公子莫非是怕這酒中有毒?”陪其而來的那姑娘道。
王十搖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姑娘邀我來飲酒的,怎麽這裏會冒出一個男人來?”他這是在變相打聽這男子的身份。
“公子可介意嗎?多一個人飲酒,豈非就多了一份樂趣?”
王十道:“我看,是失了幾分的樂趣才對。”
“公子,又想要什麽樂趣呢?”
世間所能令人心動的人和物,都是樂趣。便隻看王十喜歡什麽了!
“隻要公子說的出,我這裏都有!”姑娘道:“當然,今夜在都督府中,公子瞧見了幾箱金銀珠寶,卻不為所動,妾身看的出公子不愛這黃白之物。所以……”
“你看錯了!我並非不愛錢的人,我也曾為錢而勞碌奔波。隻不過,那些錢財我還不放在眼裏。”王十盡力去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
“公子快人快語!”那男子道:“實話跟你說,今日請公子來,為的是請公子幫忙。隻要閣下點頭,萬兩黃金,珍寶美眷,隻要這世間人所能夠享受的,你盡可擁有。”
這話在尋常人聽來,隻會將這男子當做一個瘋子。他所說的一切,隻怕皇帝都不曾盡數擁有。可王十不是尋常人,不以尋常之態而對待事物。他所想要探知的,是這背後的一切。
“你憑什麽做如此保證?”
這公子道:“就因為這個!”他取出了一柄刀。若非這刀身太過的華麗,王十甚至認為他是要衝自己出手。
可事實卻不是。如此漂亮的一柄刀,若用來殺人,豈非是對工匠,對刀本身的一種玷汙!
黃金的刀鞘,刀柄鑲嵌著貓眼玉石。這時候,男子將刀身抽了出來,雪白、閃亮的刀身上勾畫著圖案,都是以金線鑲嵌,所描繪出的大好河山。好似將中原大地盡數搬挪到了這刀身上。
什麽人,才會用到如此華貴之物?而又是什麽人,會以如此奢華之物,來打造這樣的一柄短刀呢?
其結果不言而喻。
“閣下是蒙人?”王十問。而對方卻是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可我是漢人!”
“這有什麽關係呢?你我還不是坐在了一起?當初宋氏羸弱,我們蒙人才入住中原。可而今中原的皇帝如何?數次派兵遠征漠北,意在將我們消滅。漢人嘛,滿口仁義道德而已。”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下個月初七,太子南巡,會經過信州。我準備在信州動手,殺太子,以震聲威。”這可算作是機密大事,他竟說給了王十聽。“一切都準備妥當,不過還差了一個人!一個最終出手的人!”
“所以你們就選中了我?你們覺的我會同意嗎?”
“原本,我們選中的是那鐵疙瘩。可今夜你與他交手,卻輕而易舉的勝過了他。所以我才特地趕來見你!”
“對不起!”王十站起了身。“我本逍遙自在,什麽蒙人、漢人,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王十這一走,本以為對方會阻攔自己,甚至兩方還會動起武來。不想,這人竟就讓王十這麽走了。
來時有美人為伴,回城時變為了孤零零一人。
王十走的很慢,時刻都防備著四周,生怕那些人會找上來。
可直到天色大亮,直到王十一路走回了信州城外,卻也不見有人追來。難道那些人就這麽放過了自己嗎?
那人將襲擊太子的計劃和盤托出,難道就不怕自己報告給官府知道嗎?
後來,王十想通了。他尚且連自己的身份都無法證明,又如何去到官府舉報呢?
更何況,連那位大都督都已經與這些人同流合汙,自己的話又如何有人肯信呢?
而且,這些人敢於趁太子南巡之際出手截殺,必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說不定,太子身邊也已經有了他們的人,少了王十這一個,所影響的也不大。
“這麽說來太子可就危險了!”王十可不能就這麽看下去。
忽而,朱標時候的笑容浮現在了王十的眼前。“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現在,也應該是個大夥子了,是不是也如大帥當年一樣?”
這時候從城中出來一人。便是昨日的彭將軍!
“公子,您到哪裏去了,我可是擔心了一夜呀!”
王十道:“還好,與那鐵疙瘩打了一架。”
“你沒事?”
“我當然沒事。不過,那鐵疙瘩也沒什麽事,不過胖了幾尺而已。”王十開玩笑道。突然他問道:“彭將軍,太子南巡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太子南巡?沒聽說啊!”彭將軍道:“不要說是太子,就連陛下都鮮少離開金陵。自從立國之初,到而今的十餘年間,從未聽說過陛下或是太子出宮南巡。”
“你確定?”
“確定。”
這可就是奇怪了。昨夜那人說的信誓旦旦,難道就隻是在騙自己?可這麽做對他們來說有什麽好處?
亦或者,是太子真有南巡之舉,隻不過尋常官吏、百姓並不知曉?
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這些人能夠打聽到如此機密之事,當說明朝廷官員有人與蒙人串通。這樣出其不意,說不準真的能夠刺殺成功。
王十要想辦法阻止他們!
“下月初七。”王十口中自言自語道。
“公子您說什麽?”
“沒什麽。”王十心底計算著。時間倒算是來得急。甚至於,他可以先去到鄱陽湖上走一趟,去見見白不信這個老朋友,而後再趕回來,時間上也來得及。
說走便走。這一次,王十是獨身一人。去往鄱陽湖水匪的老巢之中,彭將軍自然不好同行,所以這就變成了是王十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卻是望湖興歎。湖麵上幹淨的很,好似一張巨大的天然畫布,不經任何塗抹,保留著最原始的潔淨和美感。
但這未免也太幹淨了些,幹淨的連一支舟也沒有!
自從鄱陽湖水匪變的異常猖獗之後,這湖麵就好似成了一片禁地,連漁船也不見。
當然,王十或許可以從水下遊過去。可這樣一來,豈非是在這位“老朋友”的麵前失了麵子?
說來也巧。天過午後,王十在湖邊已經等候了半日。就瞧著湖麵上飄來了一艘船。就如江麵上尋常的漁船一樣,足以裝下幾十人的大型漁船,船上還揚著帆,可船行卻不急。
船行到岸邊,卻並不靠岸,而是離著岸邊數十丈的距離停住,隨後將帆降下。
他們好似是等什麽人。
這船在湖麵上等,而王十卻是在岸上等。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這才見到一行人趕著大車,滿載著貨物而來。
進而,卻是大船也靠在了岸邊,而船上下來十餘人,將岸邊車上的貨物一一搬運到船上去。
王十懂了!
湖心水匪,雖然占據著鄱陽湖,卻也並非完全與世隔絕。他們要活下去,就免不了要吃、要喝,病了也同樣要草藥醫治。
而在這群人中,王十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大胖子!
就在大都督府中,那個為“鐵疙瘩”送去了金銀的大胖子,如今又與水匪做起了生意。這人一麵通著官府,一麵通著水匪,難怪能夠將生意做的風生水起。
慕然間,王十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此人,是否也與那些蒙人有聯係呢?
官府、水匪、商人、蒙人,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卻是在王十的一路觀察之下,被一條線而巧妙的聯係到了一起。這當說明什麽呢?這條線上最關鍵的點是在哪裏呢?
是否就是太子的南巡?
王十起初不過隨心而為,想要去見一見白不信這個老朋友。可他現在卻越發覺得,此行是太有必要了!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