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衝突乍起
對此,王小十也並未真的放在心上。在他想來,世間哪裏就有這麽巧的事!偏偏徐壽輝所要的人,就出現在了朱元璋的地界上,還好巧不巧的與常遇春在那中情況下碰了麵。
不過,紀綱能夠將兩件事情聯想到一起思考,其工作時的認真態度還是值得表揚的。
紀綱接著道:“還有。最近軍中的將領們陸續都將家眷接到了城中,一些路途遠的,家眷也已經在路上。大帥聽說之後,特準派軍士接送。”
“這是自然。日後應天府將是我們的根基之地。將家眷都接到城中,也能使將軍們出征時後顧無憂。”
同樣的,這也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手段。若是將領在外一但有變,這些家眷自然成了朱元璋的人質。
王小十不曾想到這點。而至於朱元璋是否也有這一層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隨後的一段時間仍舊是相對安定。將軍們的家眷都接入到應天府中,自然需要妥善安置。而這一項任務,卻又派到了劉伯溫的頭上。
先前幫著朱元璋清點錢糧,這番又幫著安置家眷,劉伯溫這位大才子卻實實在在成了朱元璋的大管家。
不過對此,劉伯溫沒有分毫怨言,反而是每日樂在其中一般。他不單是安置了這些將軍的家眷,隻要是職位在千總以上,哪怕是孤身一人,劉伯溫也為其安排了宅院。
當然,這些宅院不過是普通住戶的人家一般。城中的豪宅雖多,卻也不能都搶來吧!就隻能是大小有別了。
這也體現了劉伯溫與李善長的不同,也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他照比起李善長來更為安於現狀。
若是換了李善長,隻怕就不會這麽幹勁十足了。當初在滁州,朱元璋雖然倚仗他處理政事,卻對其有所冷落,才使得李善長和郭天敘兩人勾勾搭搭,險些釀成大禍。可見,李善長天生就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他希望得到更多的關注和表現的機會。
而劉伯溫卻不同。他或許自負才學,對於朱元璋是否重用自己並不擔心。連續數月裏,每每朱元璋召集眾將議事時,李善長往往是侃侃而言,大談時局。反觀劉伯溫竟都如老僧入定一般,最多也就是點點頭而已。
久而久之,旁人都已不將其當做一回事。唯獨兩個人例外!
一個,自然是王小十。他可與旁人不同,有著後來人的“遠見”,又親眼見過劉伯溫的過人之處,哪裏敢於輕視。
而另外一個,則就是李善長。這段日子裏,李善長在眾人麵前每每都壓過劉伯溫一頭。可實際上在他心底,卻是萬分的敬佩劉伯溫的“大智慧”。
正因為心中有所忌憚,李善長才會處處顯示自己的強勢、顯示自己的才華。這同樣也是性格使然,並非是誰為了誰去刻意的改變。
這一日,朱元璋又一次召集眾將。
朱元璋自稱吳國公之後,眾人仍舊稱之為“大帥”。而私下裏,軍士們也稱徐達為“徐帥”。至於其餘眾人,仍舊是被稱作將軍。
徐達被稱為大帥無可厚非,他的確是一位帥才,這幾年的功績也是無人可比。
今日王小十自然也在。他觀廳上的眾將確是少了幾位。年後,各地駐守的將領都已各自返程。耿炳用駐守在和州,陸仲亨奉命駐守滁州。而花雲那個愣頭青最近長進了不少,被朱元璋派往了太平。
常遇春也不在,他此刻正在鎮江駐軍。
鎮江雖然地方不大,卻是一處緊要之地,位處在應天以東,與太平一樣,可算是應天的門戶,大意不得,因此才派常遇春這員虎將去了那裏。
議事的時候,一種將領們也沒有什麽規矩,各自圍攏在一處聊天。和往常一樣,直到朱元璋露麵,這笑聲、說話聲才有所收斂。
“哈哈!”朱元璋先是一陣大笑。“這個年關一過,你們一個個可都是舒服的不行啊。瞧瞧,這一個個都胖了不少,隻怕再過些日子都騎不上馬了吧!”
“哈哈……”
朱元璋這番“開場白”,引得眾人一陣大笑。李善長也如這些軍中粗魯的漢子們一般跟著附和。唯獨是劉伯溫,兩眼微微含笑不語,顯得和義軍中的兄弟們有些格格不入之感。不過他素來如此,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好。非常好!”朱元璋壓下了笑聲。“看你們一個個養的膘肥體壯,我這心底就放心了。大軍歇息了這麽久,兵員充足,也是該有所動作的時候了。今兒個叫你們來,就是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人堆裏不知誰說了一句。“大帥叫打誰就打誰,弟兄們絕不含糊!”
朱元璋道:“這些日子你們都吃的好、喝的好,可小十卻是沒有閑著啊。他將應天周邊的局勢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朱元璋手指著牆麵上的地圖。“西北方向,是韓林兒、劉福通的義軍。東北方向,是張名鑒的義軍。東南處平江一帶駐守著的是張士誠的義軍而西南則是徐壽輝的義軍。同為義軍兄弟,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打算和這幾方發生摩擦。”
“倒是南邊,和州及太平以南,直至ZJ路一帶,都在元廷手裏。”
李善長適時的站了起來。“大帥,如今您麾下將士數十萬,不似從前那般,隻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依學生看來,大帥不需顧忌太多。義軍也好,元廷也好,終歸都是我們的敵人。”
李善長這話很有遠見。雖然此時元廷仍舊勢大,可各路義軍也已經不容小視。既然走上了這天路,便沒有了“朋友”這個概念。朱元璋念及同為義軍,不願意下手,可這些人心底隻怕是沒有溫情脈脈可言。
“其他人怎麽看?”
徐達見朱元璋的目光瞧向了自己,這才道:“末將以為,李先生的話不無道理。不過,大帥年前才宣布不與韓林兒為敵,此是還不是要失言的好。”
“除去韓林兒,其餘幾方皆可。”這是徐達最終的答案。
這個時候,朱元璋的目光又瞧向了王小十。
王小十道:“就目前來看,數徐壽輝勢大。不可輕易為敵。”這下子好,王小十又給眾人排除了一個答案。
李善長補充道:“兩位將軍所言正是。大帥若要動手,萬不可選張名鑒。”
“為何?”
“張名鑒拉隊伍時間最短,兵將實力最弱,看似是最好的選擇。可實際上,若是大帥吞了張名鑒的地盤、隊伍,可就要直麵以北的元軍了。此時我們雖取了集慶,卻尚在弱小,還是不要硬悍北麵的元廷為好。”
說來說去,北麵的路已經堵死,唯有南下了!
“劉先生,你怎麽看?”
劉伯溫進來後一言不發,此刻朱元璋主動找上了他。
劉伯溫一拱手。“學生覺得,諸位將軍所說皆有道理。”
朱元璋被氣的一笑。這樣的話,他不是第一次在劉伯溫的口中聽到了。每次隻要議事,自己不問還好,隻要自己一問,他立馬就是這句話答複。
“不行。今天這話不算,你必須再說一句。”
底下的人也跟著起哄。“是啊劉老頭,你也得說句和往日不一樣的才好啊。”
劉伯溫年歲稍長,卻也不至於被稱作“老頭”。不過他這人行事做派都一副老氣,才有人開他的玩笑。
聽了這話,劉伯溫也不氣,倒是嘴角一笑。“既然大帥叫我說,學生不敢不說。依著學生看,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你是要咱按兵不動?”
劉伯溫道:“大帥,目前我軍的優勢何在?對比徐壽輝、張士誠兩人有多少勝算?”他這一句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對於這兩人,朱元璋並非是丁點不知。
“徐壽輝手下兵將眾多。而張士誠,這個私鹽販子出身的家夥,可是比咱們還有錢啊!”
“正是此禮。即便大帥放開這兩人去打南麵的元軍,即使大帥攻占下了ZJ一帶,到時兵力勞師以遠,受張士誠和徐壽輝兩向相夾,又如何能夠敵得過這兩人之力?”
“這麽說來,大軍真的就不能動了?”朱元璋一時興致索然,生怕今日議事就隻弄出這麽一個結果。
劉伯溫道:“大帥不動,可旁人未必耐得住性子。”
“先生是指……”
這是,門外有兵卒來報。“報大帥,鎮江傳來緊急軍情。”
劉伯溫微笑著看朱元璋接過書信,臉色逐漸變的難看起來。
眾將不知為何,皆是一臉茫然之色。
卻聽朱元璋緩緩開口道:“被劉先生說中了。昨日晚間,張士誠派人偷襲鎮江,常遇春正在同其交戰。”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齊齊看向劉伯溫,心想“這老家夥難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其實這也數必然。朱元璋攻下集慶,數月內平定周邊各地,發展勢頭奇快,必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離著應天最近的,便是剛剛所說的幾方勢力。
張名鑒太弱,韓林兒又和朱元璋在同一戰壕,而徐壽輝兵多將廣,隻怕還看不上朱元璋這小小的地方。加之其內部不穩,以及南麵元軍在側,也使得徐壽輝不會貿然北上。因此,朱元璋此時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於張士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