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父子談心
楚國,京城,墨王府。
與屋外靜謐幽然的夜色不同,屋內,一眾太醫焦頭爛額的跪在冰涼的地板上,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迅速滾落,落在地上發出「啪嗒」聲。
「你們到底有沒有方法?朝廷給你們每月發的奉銀都是白拿的嗎?!」一聲爆呵響徹整個屋子,墨王生氣的看著這幾個太醫,忍不住帶上了一些在戰場上的煞氣。
地上的一眾太醫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們雖然阻止了蠱毒的繼續蔓延,但實在阻止不了它的發作啊,如果沒有那三樣藥材,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不錯,只要有百年的龍延香,極寒之地的天山雪蓮和禪花,我們定能清除黎世子身上所有的蠱毒,恢復健康,且不會損傷身體一分一毫。」
「不錯,不錯。」
周圍的幾個太醫也忍不住低聲附和。
墨王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下去吧。」
「是,是。」
幾位太醫如蒙大赦,趕緊顫巍巍的走了。
「青衣。」
「在。」
「還有多久能到?」
「墨衣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最多,最多還有三天就到了。」
墨王沉默片刻,「好。」
緩步走至床前,他凝眉看著疼的臉上青筋爆出,卻始終不坑一聲的兒子,轉過臉,不忍再看。
「咬這個吧。」拿過一旁的筷子,墨王替墨枕寒死勁塞進嘴裡,然後緩緩地仔細的擦乾嘴角被他自己咬出的血跡。
墨枕寒現在疼的別說嘴了,連眼睛都沒力氣睜開。
他不是吃不起苦,挨不起疼,只是如果有一千隻一萬隻螞蟻來啃食你的骨頭,你會有什麼反應?
那種疼入骨髓的痛,實在無法忍受,若是毅力差的,只怕第一次發作就尋死了,而他,加上這次,已經第十次了。
一炷香過後,墨枕寒漸漸平復下來,整個人猶如剛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渾身被冷汗濕透。
微微抬眸,就看見那個立在床邊和他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的人。
啞著嗓子:「還沒走?」
「難得看到你狼狽的樣子,還真是不容易,現在有機會當然不能浪費。」墨王像來嘴硬心軟,對親生的兒子更是如此。
「嗤。」墨枕寒不屑的笑了聲。
幼稚。
轉頭看向墨王身後的青衣,問:「南疆那有消息了嗎?」
說完有些緊張的捏了捏被角。
墨王自然沒有遺漏這個動作,眸光暗了暗,搶在青衣開口之前開口:「消息?有消息又如何?怎麼?你還想推著你這破敗的身子去南疆把那姑娘帶回來?」
「也不怕死在半路。」墨王嘲諷的扯了扯嘴角。
「呵,死也不關你的事。」墨枕寒同樣的嘲諷回去。
這說話的語氣,簡直就一模一樣,要不然怎麼說是父子呢……
一旁的青衣嘴角一抽,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見墨王還打算說些什麼,墨枕寒搶先道:「青衣你說,別管這老傢伙。」
「是。」青衣想到那些從南疆傳來的消息,內心就有些躊躇,在他看來那些消息里沒一個好的……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 「世子妃和前段日子和南疆的淑夫人對上了,結果淑夫人慘敗還丟了性命,不過她那兒子不是好相與的,估計記恨上了世子妃,然後……」後面就是些斷斷續續的瑣事,可就算是在平常的瑣事,墨枕寒也
聽的津津有味,直到——
「你說,中毒了?」墨枕寒雖然仍然虛弱的躺在床上,但眼底的凌厲不減分毫。
「是。」
「什麼毒?誰幹的?解了嗎?」一下子三個問題就拋了出來。
青衣暗自苦笑,這三個問題他還真不是很清楚。
「屬下只得到消息說有人四處在尋花溪草,看樣子是解毒的藥材之一,至於是什麼毒,屬下無能,並未查出。」
「不過雖然派了很多人去找,但他們似乎並不慌亂,想來世子妃性命無虞,另外,傳來的消息里並未提及世子妃中毒這事是何人所干。」
青衣低著頭,有些慚愧。
「查,繼續去查,直到查到水落石出。」墨枕寒眼裡閃著殺氣,等他知道這是誰幹的,一定讓對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是。」青衣領命轉身就想走,可剛走了一步就又被自家主子叫停。
「主子請吩咐。」青衣恭敬的轉身低頭。
「派人一起找花溪草,找到了,就想辦法送去。」
「是。」
青衣退出房門趕緊去安排人手。
「嘖,你和那江姑娘倒是挺有夫妻命的,還沒成婚就共患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情比金堅呢。」現在屋裡只有墨王一人和墨枕寒,便又開始使勁的嘲諷。
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而是他每次看到自家兒子跟磚頭沒兩樣的臉,就想要打破他的沉寂,雖然,他沒一次成功的。「
墨枕寒斜睨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我現在已經好了,你也沒啥戲好看了,還不回去?」墨枕寒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還不準備離開的墨王,皺了皺眉。
他不認為自己和他有什麼好談的。
「呵。」墨王被氣笑了。
在自己還是第一次看到兒子趕老子離開的,他當自己稀罕?
「有正事。」墨王見差不多了,就收起嘲諷的笑容,正了正神色,才繼續開口:「你與江家大小姐是有婚約,但人家現在的身份已經變了,變成了南疆的公主,這婚約……你還打算繼續嗎?」
墨枕寒掙扎的坐了起來,虛靠在床頭,「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會在意身份的改變?」
他這輩子只認她為妻。
「是,你不在乎,但楚國在乎,墨王府在乎,你父親我,在乎!」墨王站著,陰影投在了墨枕寒的頭上。
「你母妃死在誰人手裡,你不是不知道。」墨王目光沉沉的望向自己的兒子。
靠在床頭的身體一僵,但過了幾秒就完全恢復。
「與她無關。」 「是,是與她無關,但她是南疆人這一點,可無從反駁,跟何況,她現在是南疆最高貴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