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將軍,我們這樣找下去如何才能尋到璃世子他們的蹤跡?」陳一一邊砍倒前面的雜草和樹枝,一邊粗聲的說道。
經過半天的時間,江冉冉他們已經漸漸深入密林,馬匹也被棄在了外圍,他們現在完全是徒步行進。
儘管他們一刻不停,但密林大而無邊,彷彿永遠走不到頭,更何況找人?
「繼續往前。」江林抬眼透過層層鬱鬱蔥蔥的樹葉,太陽刺的他眯了眯眼。
的確,這樣沒頭沒腦的找下去,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黎世子他們的蹤跡。
密林里的自然危險先不說,燕國的私兵也不知道隱匿在其中哪一個角落。
危險不斷,不管碰到哪一個,都能讓他們頭疼不已。
「啊!」前方傳來短促的急呼。
「陳一!快拉他!快!」
耳邊突然嘈雜,聲音不停的刺激著他的耳膜,視線往前,卻令江林大吃一驚。
「去拿根長一點粗一點的樹榦,別自己過去拉!陳一,你也別亂動!越動下陷的越快!」
只見前方十米處,陳一一個不慎就踩進了沼澤,因為剛開始的掙扎,雙腿基本上已經陷下去了一大半。
一下子人心慌慌,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不一樣的緊張。
「大家小心!此處不要亂走!」看著大家慌張的四處找可以拉人的樹榦,江冉冉不由出聲提醒。
「恐四處多有沼澤。」
環顧四周,到處雜草叢生,若是真有沼澤,豈是肉眼能一下子分辨的?
稍有不慎……
「啊!」
江冉冉快速朝聲音發出的位置看去,瞬間嘴角緊抿。
只見一個人一腳陷在了草地,好在另一隻腳還在地上站著。
那人緊抱著旁邊的樹榦,臉色微白。
雖然都是上過戰場的戰士,但害怕死亡,是人的天性,何況是要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我這沒事,先把樹榦拿去救陳一。」那人深呼一口氣,扯著嗓子喊道。
「只見他旁邊地上靜靜躺了一根樹榦。
朱鴒正好在一旁,見此,咬了咬牙,拿起樹榦就朝陳一那邊跑去。
救人如救火,多一秒都不行。
卻沒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江冉冉,目光盯著他手裡的樹榦若有所思。
在朱鴒跑過去的同時,江冉冉分明看到他跑到一半時,樹榦的尾端有那麼一瞬間陷入土地。
仔細觀察,就發現那是一小塊沼澤。
但隨著朱鴒快速的移動,很快樹榦就脫離那塊沼澤,並沒有將樹榦束縛在沼澤中。
有了!
江冉冉眼睛一亮。
迅速撿起一旁地上的樹榦,像盲人走路一樣,用樹枝代替拐杖探向自己前方將要走過的地方。
直到看到樹枝沒有下陷,才邁出下一步。
「上來了,上來了!」
陳一被眾人齊心協力用那根樹榦給拉了上來。
滿身狼狽。
「嚇死俺了!」陳一后怕的拍著胸口,額頭早就汗水淋漓。「簡直比打仗還要命!」
「陳兄,沒事吧?」只見剛剛一腳陷入沼澤的男子,此時也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手裡也如江冉冉一般拿著一根枯樹枝,在前面探路。
一路安全的走到了陳一他們面前。
江林回頭看向這邊,突然眼神一亮。
「啪!」江林懊惱的伸手拍向額頭,他現在居然連他女兒也不如了。
用枯樹榦探路,這麼簡單的事情他居然沒想到? 「看來光之前的訓練還是不夠啊。」江林找了塊安全的地方,整頓休息,見大家也都坐下了之後,便開口說道:「且先不說之後我們還會遇到什麼,但如今只是一個沼澤就讓我們如此手足無措,實屬不該
。」
瞬間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顯然都意識到了今天他們的表現可以說是十分糟糕。
「就連用樹榦探路查看前方是否有沼澤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可見我們的懈怠,還因此差點讓我們損失了一員大將。」江林眉頭緊皺,聲音越說越嚴厲。
陳一這個本來大大咧咧的糙漢,此時也愧疚的低下頭,聽到江林的話更是將頭再次壓低。
「要照這樣子,我們別說找到黎世子的蹤跡了,連能不能安全離開這片密林都難說!」 江林此時有些後悔,自己帶出來的都是在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好士兵,可因為他們一直負責楚國和北地的戰事,所以所有的訓練幾乎都是針對北地的地形和環境,而這西南密林……別說訓練了,連見怕都
是沒見過。
他該是帶一些熟悉密林的人來的。
眾人顯然都看到了江林臉上糾結的表情,紛紛自責。
而江冉冉卻注視著眾人一旁角落裡的陰影處。
一個纖細的身影正獨自一人在角落裡坐著,臉埋在陰影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那是朱鴒。
江冉冉環顧四周,再次將實現落在了朱鴒身上。
父親帶來的這些人基本都來自北地的軍營,但也不是全部。
就比如,朱鴒。
南疆近一半的國土都是密林,雖然這幾年人為的砍掉不少,但面積仍然不容小覷,而朱鴒的父親,朱將軍,之所以當時在南疆頗有名號,就是因為十分擅於在密林深處打伏擊戰,才一舉得名。
而朱鴒身為朱將軍唯一的兒子,言傳身教自然不會少。
如果現在有朱鴒的幫助,他們應該會如虎添翼。
只是朱鴒的身份……大概會令他有所猶豫。
雖然現在南疆和楚國已經三年未曾有大的戰事,但在邊境小打小鬧也從未停過。
楚國人始終對南疆人懷著警惕和排斥。
朱鴒自然十分了解,但他並未因此選擇退縮。
「我……」經過幾秒鐘的天人交戰,朱鴒「刷」的一聲從陰影中站了起來,嚇了眾人一跳,剛準備開口,突然旁邊的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往身後的大樹拽去。
三秒鐘的時間內,剛剛圍成一圈的人,此刻都瞬間消失無蹤。
江冉冉則被江林一把拽到旁邊的土坡后。
江林看著身旁女兒一臉錯愕的表情,悄無聲息的把手指放在嘴間,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怕她害怕,江林還安慰的拍拍她的肩。
江冉冉哭笑不得,只好小動作的點點頭,更加小心的把自己躲藏好。
是什麼能讓父親如此緊張?
江冉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側耳傾聽前方的動靜。
「唰,唰。」前方傳來輕響。
是腳步踩在樹葉上的聲音,由遠及近,若不是現在極其安靜,這微弱的聲音,絲毫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彷彿空氣都已經凝固住。
有人靠近了,江冉冉連大氣都不敢喘,將頭埋進衣袖。
是一隊人,地上的枯樹葉被人不停的踩住發出聲響,過了好久,直到江冉冉都快呼吸不暢時,腳步聲才漸漸消失。
就在大家想要鬆一口氣時,隊伍尾端突然有一人停下了腳步。
「誰在那!」停下來的那人厲聲對著一處地方吼道。
聽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像是之前陳一和朱鴒躲藏的大樹旁。
整個隊伍瞬間都停了下來。
江冉冉身旁的江林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呼吸,連她自己也不由得替朱鴒他們捏了把冷汗。
怎麼回事?
以陳一的本事,不應該被發現啊,還是他們那邊發生了什麼?
江冉冉尾梢微蹙,腦海里飛快的想著要是被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逃?逃不過。
打?打不過。
江冉冉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快跳出胸膛了。
「撲通。」突然一聲輕響,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響起。
只見那人馬上就要靠近那棵陳一他們藏身的大樹,突然,那棵大樹旁的草堆里,跳出一隻野兔。
嘴裡還含著草,就這麼搖搖擺擺的快速朝對面的草叢飛奔而去。
原來是野兔。
那人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隊伍,又看了眼樹后,想來是在糾結自己該不該繼續往前查看一番。
就在他猶豫不前的時候,身後的隊伍中傳來聲音。
「阿武,回來了!別掉隊!」身後傳來催促聲,讓原本就猶豫的人瞬間就堅定了回去的信念。
隨著那叫阿武的人回歸隊伍,再到隊伍的遠去,到最後空氣重新恢復之前的安靜,江冉冉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下。
江林緩緩抬起頭,環顧四周,見四下安全,趕緊打了個手勢。
緊接著,四周就傳來了「唏唏索索」的聲音。
「按著他們來時的腳印走。」江林低聲吩咐眾人,「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停下。」
「是。」眾人低聲應道。
眾人皆不發一言的快速向前趕。
果然被人踏過的路,要好走不少,眾人在趕路時,心中默默感嘆。
「父親。」江冉冉打破沉默的局面,出聲問道:「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自然是指剛剛路過的那一支隊伍。
看人數,估計有上百人,每人還都配有兵器。
「是燕國的軍隊。」江林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軍隊?」江冉冉挑眉反問。
軍隊和私軍一詞,雖然只差了一個字眼,但卻相差甚遠。
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是私人的,一個是國家的。雖然一般有私軍的再差,身份也會是王爺,但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一個王爺的力量終究敵不過一個國家的力量。
而且這其中的性質,也大大的不同。 而現在父親卻說,剛剛那一隊人,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