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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九方燮

  亙白1136孟夏, 瀾州,盜趾城。


  ??夷彭坐在一家食肆上瞧著街道摩肩擦踵的行人, 盜趾軍這些年擴張得是真的不錯, 一座新築的,現在都還沒築起城牆的城邑,不過十餘載便有了如此規模。


  ??從這方麵來看, 九方燮的管理水平還是挺高的, 不過有些事著實不是管理水平高就能解決的。


  ??夷彭看著街上一行鮮衣怒馬的少年人,那都是盜趾軍將軍們的子女, 但僅從外表已經很難將他們同奴隸的子女聯係起來。


  ??錦衣華服、高頭大馬、麵色紅潤身形高大一看就是天天吃肉營養充足、皮膚白皙一看就沒下地幹過農活且精心保養、張揚傲慢.……整個一群暴發戶。


  ??夷彭不想用暴發戶這麽不禮貌的詞來形容他們, 但也實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詞了。


  ??根據他的調查, 這些腿上泥都沒洗幹淨的家夥在發達後著實變化驚人, 但他們終究缺乏底蘊, 拿這些二代來舉例, 同樣是欺男霸女,吃人/血饅頭。那些累世貴族的孩子吃相就透著說不出的優雅高貴,透著高超的技術, 而這些暴發戶, 直白且粗俗。


  ??若非九方燮壓製, 再加上盜趾生前的宗旨, 搞不好這些暴發戶就重新恢複奴隸製了。


  ??哪怕不考慮吃相, 這些暴發戶也是不如累世貴族的。


  ??貴族哪怕最早的祖先長得歪瓜裂棗, 但貴族可以通過與美人通婚改良後代的容貌, 一代代下來,貴族子弟鮮有生得歪瓜裂棗的,一百個貴族至少九十九個半是美人。


  ??當然, 大部分僅限於年輕時候, 再美的皮相底子也禁不住成日大魚大肉、聲色犬馬,大部分貴族過了三十歲身材就會開始走形,而身材一旦走形,底子再美也沒用。


  ??夷彭有些慶幸自己將自己的幾個孩子都扔去了條邑,在辛箏那裏她可不會因為血緣這種因素放縱別人用她的名頭做什麽,更別提還不是什麽正經親戚,不隨手弄死都是考慮一邊用著別人一邊弄死別人的孩子不地道。


  ??辛箏對幾個孩子做了什麽夷彭不太清楚,但他去條邑看孩子時發現孩子們都跟換了個人似的,非常滿意。


  ??不求成龍成鳳,反正衝著他這些年為辛箏做的事,不會短了孩子們一口飯吃。但不能成禍害,若還是血統貴族的時代,當禍害也沒什麽,但未來是辛箏的天下,當禍害就是嫌棄家裏錢太多,人頭太多,想無償送給辛箏。


  ??飲了一口米酒,夷彭又等了一會,終於等來了自己要等的人。


  ??夑推門而入在食案的另一邊坐下。“夷彭乃盜趾城的好友,想見我,何須如此拐彎抹角,城主府又不會有人攔著你。”


  ??夷彭隨口道:“隻是感覺你的日子不太好過。”


  ??夷彭隨手指了指街上鮮衣怒馬的少年們,辨識度極高,都不用仔細找。這年頭顏料並不便宜,顏色越鮮豔的料子就越難染,也越貴。一身綢緞的彩衣,尋常人可穿不起。


  ??而且就算不看街上那些人,九方燮本身也能看出不少信息,九方燮是長生種,但他現在都有白發了,明明他還沒進入暮年期。


  ??夷彭道:“我覺得這些做派比貴族還貴族的家夥非你所願,更非盜趾所願。殺死怪物的人,最終成為了新的怪物。你們還不如殺死怪物後變成新的怪物的人呢,人至少殺死了上一任的怪物,而你們還沒能殺死怪物就已變成新的怪物。”


  ??夑沉默的看著夷彭,須臾,開口:“這番話是辛箏說的吧?”


  ??夷彭愣了下。“此話怎講?”


  ??“你說不出這樣的話。”夑道。“你心裏是渴望成為怪物的,但你頭上有個更可怕的怪物,你隻能臣服她的意誌。”


  ??“但這話並非大君所說。”夷彭道。


  ??夑訝異的看著夷彭。“除了辛箏,這世上還有誰能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這個話是對炎帝曾經說過的饕鬄食人,殺死了饕鬄的人卻成為了新的饕鬄的變形,但真正能夠理解,並且跳出自身局限認識到它意味著什麽的人太少了。


  ??他能想到的也隻有思維邏輯不走尋常路的辛箏。


  ??夷彭道:“是青婧子說的,她給大君上課時,告訴大君,勇者會在殺死怪物後變成新的怪物,但大部分的勇者還沒殺死怪物就先迫不及待的長出了怪物的鱗片與爪牙。”


  ??辛箏那會兒非常的缺可用之才,為了培養他,時不時會帶他去青婧那裏蹭課,這讓他認識到何謂災難君王的同時也明白為何災難君王能造成那樣的破壞力。


  ??不怕惡人作惡,就怕惡人博學多才,比誰都有文化。


  ??因為有文化,青婧很喜歡故意將別人的思維帶溝裏去。


  ??若非辛箏比較敏銳與警惕,每回都會與青婧打擂台,夷彭說不準就被青婧給帶歪了。


  ??夑好奇道:“那辛箏說了什麽?”


  ??“大君向青婧子確認了一個問題。”夷彭神色複雜的道。“怪物是否並非不死之身,是可以被殺死的。”


  ??夑愣住,不太明白辛箏的思維,隻聽夷彭繼續道:“確認了這一點後她說,當勇者變成怪物時,新的勇者必然收拾好了行囊開始啟程。”


  ??夑突然就不是很確定辛箏那麽特立獨行究竟是青婧影響的還是她本身就是這樣,但心中思緒亂跑,麵上卻不顯分毫,更沒忘了正事。“這是你準備用來說服我不讓道,幫兗州把守門戶的說詞?”


  ??夷彭露出了笑容。“你誤會了,大君希望你給聯軍借道給聯軍。”


  ??夑愕然。


  ??夷彭道:“一個勢力的首領無法背叛勢力的利益,莫說你不是三歲小兒,縱你是,盜趾軍也不會允許你背叛他們的利益,若是背叛了,左不過換個首領的事。”


  ??夑問:“難道辛箏就會同情我?”


  ??夷彭道:“自然不會,大君希望雙贏。不借道會得罪聯軍,聯軍必定不會介意在打兗州之前先打盜趾軍,畢竟沒有任何王侯貴族會看造反的奴隸順眼,你們天然對立;借道又會得罪兗州這個同樣廢奴的親近盟友,更別提多年前唐武侯假虞滅虢這一前車之鑒,兗州若破,盜趾軍亦不得活。”


  ??雖然知道夷彭誇大了,但都是實話,夑便未打斷,安靜的聽著。


  ??夷彭道:“聯軍不可信,何不趁機良機削弱他們?讓聯軍有來無回?”


  ??夑問:“然後盜趾軍就是瀾州與揚州的公敵了。”


  ??夷彭反問:“不如此,你們難道就能活?”


  ??夑噎了下。


  ??夷彭繼續問:“對了,夑可曾想過盜趾軍的未來?”


  ??夑神情喜怒難辨的看著夷彭。


  ??夷彭道:“沒有流過血,憑什麽分贓?”


  ??夑默然。


  ??數日後迎來了聯軍使者的夑提出了一個條件:借道可以,但盜趾軍周圍有幾個小國,盜趾軍有點興趣,希望吃肉時沒人來搗亂。


  ??反正不是自己的國與土地,而且滅了兗州後不僅那幾個小國是自己的,盜趾軍控製的土地也是,最重要的是自己與兗州開戰時盜趾軍若是閑著,未免令人不安。


  ??權衡利弊後聯軍中的大國迅速達成了意誌:答應。


  ??亙白1138年仲夏。


  ??燮拆開自蒲阪傳來的加急密函閱覽,一時無言。


  ??知道你不尋常路,沒想到你這麽不走尋常路,別人拉攏盟友來滅你,你卻策反了別人辛苦拉攏的盟友將人一鍋燴了。


  ??唐侯的嗣君似乎才三四歲,這回的對手又是防風國名將,唐國的結局可以預見。


  ??燮愣是沒法判斷唐侯與辛箏究竟誰更骨骼清奇。


  ??默然須臾,燮思考了一番。


  ??瀾揚聯軍許諾的地盤還沒完全打下,還有一個沒滅,辛箏結束戰爭結束得太快了。


  ??四線戰事,已經結束了兩線,冀州那邊雖然不知道有什麽安排,但想來辛箏不會真的同冀州聯軍硬拚。


  ??戰機這東西稍縱即逝,燮很快便有了決定,著人去召開議事。


  ??盜趾軍在盜趾時是毫無疑問的一言堂,盜趾說往東就往東,說往西就往西。到燮這裏仍舊保留了這種傳統,至少在燮憑借自己的文治武功征服了所有人後也能一言堂了,隻是比起盜趾時終究還是差了些。


  ??起碼盜趾要是還活著絕對不會有人穿得貴族似的跑他麵前晃悠,更不會在他拍板做了決策後提出疑惑為什麽。


  ??雖然燮的決策看上去的確有點不合理,前不久才與聯軍結盟,這會兒就要反手捅刀了,而且那幾個小國還沒滅完呢。


  ??燮感覺重點應該是最後一部分,那幾個小國還沒滅完。


  ??禮崩樂壞這麽多年,前腳結盟後腳捅盟友在這年頭是家常便飯,若非如此辛箏也不能那麽輕易的策反豫州聯軍。


  ??關鍵在於那幾個小國,打下地盤獲得更多的土地與人口,這些家夥能夠撈取的油水也會更多。


  ??燮心中微歎,卻還是耐心的解釋怎麽回事:“我們不容於王侯貴族,聯軍攻破了兗州,我們便是假虞伐虢中的虞,若聯軍敗了,柿子撿軟得捏。與其等他們恢複了元氣來尋我們麻煩,倒不如先削弱他們,再一次擴張.……”


  ??一聽到擴張,眾將頓時就精神了,認真聽了起來。


  ??計劃通過,燮卻愈發心累。


  ??戰略是早就定好的,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知情,燮也沒將所有人都瞞著。


  ??戰爭並非一拍腦門就能打起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光是糧草就不是馬上就能籌集好的。每一場戰爭在真正明刀明槍的幹上之前便已開始,大量的物資調動就不可能瞞得過誰,不論是自己人還是別人。


  ??區別隻在於,敵人會不會被誤導。


  ??至少聯軍成功被誤導了,燮大宗的調動物資,他們隻以為燮是和那幾個小國打,事實也的確是,但實際調動的物資遠遠超出了需求,並且大部分是暗中往北方運輸。


  ??再加上盜趾軍還有一個小國沒滅完,聯軍便沒多想。


  ??燮帶著盜趾軍抄了聯軍後路聯軍還在糾結要不要出兵。


  ??準確說是扶風侯想退兵,高辛洋不想。


  ??聯軍在北方打仗時後方出了問題,為了供給大軍的糧草,各國都在本就重稅的基礎上了增加了稅賦,氓隸苦不堪言。


  ??本來隻要打贏了,劫掠到足夠的財富,不僅能化解民怨,連原本的矛盾都能緩解,然而,辛箏她不講武德。


  ??夷彭商隊在瀾州與揚州的南方格外的活躍,從前還隻是搶那些要麽賣身為奴要麽死的流民,如今連非流民的人口也搶。


  ??夷彭商隊開得條件甚好,簽五年的契書,去南溟那些無人的半島與海島墾荒修建海堤,包吃包住,不論地裏的收成如何都有固定的工錢拿,不用繳納任何稅賦,五年後還能分地。


  ??來者不拒,哪怕是奴隸,到了新地方後就是良家子。


  ??這條件著實吸引人,莫說奴隸,便是還沒淪落為流民的庶人們也拒絕不了。前者不想當奴隸,想吃飽飯,後者雖然還沒淪為奴隸,但連年戰爭,年年入不敷出,繼續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該全家為奴了不說,孩子一個個死在戰場上,也著實痛苦。


  ??有的家庭甚至出現了生男便扔河裏喂魚,生女便留下來養大的情況,原因便是男孩長大後一定會被征入伍,而女孩有一半概率不會被征為兵卒,可以給父母養老送終。


  ??在夷彭商隊不怕花錢就怕掠奪的人口不夠多的精神下,瀾州與揚州南方出現了大範圍的人口逃亡。


  ??最缺德的是,雖然對兩州的南部廣撒網,但夷彭商隊仍舊分了重點區域,扶風國與高辛國便是重點下手的地方。


  ??這對難兄難友中,高辛國受害最重,扶風國雖然也連年征戰,但前前任留下的家底太豐厚,還撐得住。高辛國雖然也有前任留下的豐厚家底,但再厚的家底也架不住高辛國這些年冠蓋諸國的對外征戰頻率,可謂將以戰養戰四個字詮釋到了極致。


  ??大抵是高辛洋著實是軍事天才,至今還未有一敗,但一將功成萬骨枯,以戰養戰顯然不能讓所有人都受益,與通過軍功蒸蒸日上的軍功新貴形成對比的是破產的庶人越來越多。


  ??夷彭商隊伸手一勾引,底層氓隸們便如狂蜂浪蝶般撲去。


  ??按理說最想退兵回去收拾夷彭商隊的應該是高辛國,倒是防風國可能因為自身的北境延伸到了瀾北,攻破兗州可以將新得的疆域與舊疆域連接起來而不想退。


  ??現實卻是反過來的,扶風侯急著回去收拾夷彭商隊,高辛洋堅持一定要攻破扶風峽,被掠奪的人口等收拾了兗州,沒了主子,夷彭商隊還能不吐出來?


  ??與兗州離得近的,受夷彭之害輕的堅持打。


  ??離兗州遠,哪怕得到土地也是飛地,受夷彭之害重的想退兵。


  ??前者的比例小,但他們中有聯軍中話語權最大的高辛洋,一時間僵持住了。


  ??扶風侯很想不理會高辛洋,但高辛洋的軍事才華與武力太強大,他也怕自己前腳轉身要走,後腳就被高辛洋給收拾了。


  ??高辛國這些年極速擴張,已經有了出海口,海岸線雖不如扶風國一般誇張,但往來扶風國還是方便了很多,真打下來,縱是飛地也比常規意義上的飛地管理方便。


  ??僵持了數日沒等來和解倒等來了後路被盜趾軍給抄了的消息,扶風侯與高辛洋瞬間想起了盜趾軍與兗州的前盟友關係,迅速達成和解。


  ??扶風侯帶著瀾州聯軍去對付盜趾軍,高辛洋帶著揚州聯軍防著兗州。


  ??扶風侯:“.……”你帶的軍隊比我多,你要對付雖然實力更強大,但短時間肯定會看著盜趾軍消耗不會出來的兗州軍.……罷了,你拳頭大,你說了算。


  ??扶風侯前腳離開高辛洋後腳便拾掇拾掇退兵,卻於半道上遭遇了兗州軍的埋伏,終於逃出生天,收攏兵馬,十萬大軍折損近半。


  ??思慮片刻,高辛洋調轉馬頭殺向前不久的盟友,剛剛逃出生天的揚州聯軍猝不及防之下或被滅或被俘。


  ??另一頭盜趾軍卻沒等到扶風侯,並非沒有找到敵人,盡管敵人饒了個道,但燮早就防著呢。


  ??然,尋是尋到了,卻並非扶風侯。


  ??鏖戰時燮便覺得那怪怪的,扶風國的軍隊還是很齊整的,在幾十年前不同兵種便有了嚴格的軍徽區別,不同軍隊也用寫著將領名字的旗幟區別,辨識性極高。但遇到的軍隊在這方麵卻是差了些,很多根本就沒有辨識性。


  ??打贏後抓了俘虜一問,扶風侯對盟友們表示:我不放心高辛洋,那是個小人,為了避免它背後捅刀,我要防著他一點,所以我殿後。


  ??雖然殿後了,但扶風侯還是很厚道的表示,大路多半有埋伏,你們不如繞個道,避開盜趾軍。


  ??燮馬上讓人去調查大路的情況,得知在自己同聯軍打得熱鬧時扶風國的軍隊從大路跑了。


  ??燮:“.……罷了,總歸是有收獲的。”


  ??至少瀾北這一片很快就會全是盜趾軍的了。


  ??瀾北諸國的精銳在這裏全滅了,而近二十年來不是在戰爭就是在戰爭的路上,如今的兗州也沒有餘力將手伸到扶風峽南邊,正是盜趾軍擴張得良機。


  ??燮很快發現自己再次小瞧了辛箏唯恐天下不亂的能耐。


  ??打掃了戰場準備去問候友鄰時燮收到了兗州發出的王詔,王詔很長,引經據典,意思總結一下就是:

  ??王要廢除分封製,請天下諸侯們配合,主動除國,那麽還可以讓你保留財產,並賜予新的爵位,若不配合也可以。五年後王師將一路推平所有不從,不從之國,王侯貴族全數陵光半島與炎洲二選一,請天下諸侯慎重思量。


  ??王表示,孤是一個很講理的王,所以孤不會亂來,孤這麽做是有法理依據的,孤遵循了祖製,並無改祖製的意思。


  ??昔年青帝分封天下,可是特地注明了,諸侯們幹得不好就得除國,並且王有權廢除分封。


  ??不信的話,可以去自己宗廟裏翻翻當年分封的詔書,分封詔書的格式是青帝定的,青帝注明諸侯幹得不好就得除國的幾句話每一封王詔都有。


  ??如今天下大亂,諸侯貴族們打得腦漿子都出來了,視民為私產,民不聊生,天下諸侯皆不合格,皆當除國。


  ??瞅瞅青帝當年對諸侯們的期許和要求吧,哪些純粹期許,便是現在都做不到的就算了,隻提現在能做到的:治下民眾生活安樂,諸國有哪國治下民眾生活安樂的?

  ??啥?你說那青帝說幹得不好就除國的那幾句話太含糊了,可以解為好幾種意思,青帝不是這個意思?不,孤說青帝是這個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至於王有權廢除分封,這同樣是史書親證的,決定分封時青帝舉行了盛大的祭天,祭文上就寫著,她分封是權宜之計,王畿實在是沒法直接治理過於遼闊的疆域,故而分封,因而王有權在未來廢除分封。


  ??青帝當年說的是王能直接治理整個帝國時就可以分封了,如今王仍舊做不到直接治理整個帝國?那是你的認為,孤不要你認為,孤要孤認為。


  ??雖是以王的名義頒發的王詔,但誰不知道王就是辛箏手裏的傀儡?

  ??燮道:“天下要大亂了。”


  ??跟隨在他身邊的心腹鵠道:“這天下幾時不是亂的?”


  ??燮道:“亂也分不同的程度,以往諸國交戰都是以占幾座城為目的,鯨吞蠶食滅別的國,不會一上來便打滅國戰爭。此詔一出,天下諸侯將不死不休。”


  ??鵠思考了一會兒,問:“同辛箏不死不休還是同別的諸侯不死不休?”


  ??“都不死不休。”燮道。“此次兗州四線作戰,調動兵力將超過百萬,如今的諸國,有哪一國拿得出百萬大軍且粟可支百萬大軍作戰兩年?要在未來同辛箏抗衡至少也要擁兵百萬,粟支十年,而想要滿足這些,需要更多的土地與人口。這封詔書啊,是往火上澆了一桶濃油。”


  ??帝國諸侯間的戰爭烈度瞬間更上一層樓,而在諸侯們打生打死時,兗州卻在休養生息,以待來年以精神奕奕的王師討伐疲憊無道的諸侯之師。


  ??鵠問:“難道沒有這封詔書,諸侯們就不會打了嗎?”


  ??燮愣了下。“會打,但沒有她火上澆油,還要幾百年才能發展到即將到來的程度。”


  ??諸侯們再視民如草芥也是有腦子的,打完了一場戰爭也要休息幾年,緩一緩,但現在,不會緩了。


  ??鵠聞言道:“打完了以後會怎樣?”


  ??“天下一統,再無戰爭,至少大範圍內不會再有戰爭。”


  ??“那不是很好嗎?下一代人會活在沒有戰爭的環境中。”


  ??“這一代人會活在最黑暗的噩夢中。”燮歎道。“但這樣也不算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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