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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嘉樹

  “用完飯你有沒有空?我想帶你去看一個地方。”辛箏在用朝食時忽然對君離提出邀請, 為了更有吸引力重點強調道:“非常漂亮。”


  這幾日一直心情不太好的君離聞言想也不想的道:“再漂亮我也看不到。”


  辛箏一點都不泄氣:“可我看得到,我可以說給你聽。”


  君離沉默了一瞬, 終是無奈道:“好。”


  “吃完你換身衣服, 需要爬山。”辛箏道。


  君離聞言詫異。“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辛箏道。“提前知道了,驚喜就不是驚喜了。”


  君離一想也是,心情稍微好了點。


  看倆人之間的氣氛好了不少。


  大人要出門, 自從來了蒲阪後每天都要出門的安瀾自然也不會在家裏悶著, 準備出門時卻發現雙方的目的地很大程度的重疊了。


  安瀾要去擊鞠城看擊鞠,辛箏要去的地方也會經過擊鞠場。


  安瀾第一反應是辛箏是否知道自己要找誰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辛箏最多知道她在找人, 但具體找誰卻不可能確定, 因而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人是誰。


  辛箏沒什麽顧慮的讓安瀾和自己、君離同乘, 君離挺喜歡孩子的, 有個孩子在車廂裏,不至於冷著臉。


  安瀾隻能不舍的告別了自己辛箏為自己特別打造的舒適馬車上了辛箏的馬車。


  馬車的地麵扣了一層蔑,又鋪了皮草, 加之帝都及周遭的道路很好, 顛簸不嚴重, 坐著時, 屁股也沒那麽難受, 但君離還是將安瀾抱懷裏讓她完全不受顛簸的困擾。


  安瀾發現君離抱著格外舒服, 體驗感覺非常不錯, 一看就嫻熟,但這些天氣氛委實不太好,比起舒適的肉墊, 她覺得自己還是更願意享受屁股被顛成八瓣的感覺。


  一路上辛箏多次想向君離搭話, 君離都非常不配合的終結話題,最終辛箏也隻能保持沉默。


  安瀾:“.……”


  馬車終於到擊鞠場時安瀾幾乎是以倦鳥歸林的姿態撲出馬車的。


  揮手目送馬車遠去,安瀾鬆了口氣,忍不住歎道:“人族真難理解。”


  為什麽要生氣?


  不就是辛箏要和別的人結婚了嗎?


  太昊燁和夏之間就很和睦,怎麽這倆人能詭異成這樣?


  還是因為太昊燁和夏是人族觀念中的夫妻,這倆不是,所以才有如此差別?

  歎完了,安瀾拉了拉袖子,將爪子攏在了袖子裏。


  雖是孟夏,太陽星卻仿佛沒吃飽的奴隸一般,出工不出力,一點暖意都沒有,不論是風灌進袖子裏還是皮膚與空氣接觸都有點冷。


  進了擊鞠場,有兩支非常有名的隊伍,即將進行比賽,其中一支是氓庶組成的屬於擊鞠場的強隊,一支是由一群喜愛擊鞠的貴族少年組成的強隊,不論是噱頭還是觀賞性都十足,隊伍排成了長龍,安瀾一看那隊伍便抗拒親自去排隊,選擇讓從人去買票,自己在一家賣豆羹的攤子前坐下,點了豆羹邊吃邊等。


  豆羹裏加了幹棗,有紅有綠,看著就甚為可口,嚐一口,更加可口,感覺身子都暖和起來了。


  “老伯,你做得豆羹真好喝。”安瀾喝得讚不絕口,讚完後習慣性的問了句:“賺得錢多嗎?”


  嘉樹聞言不由歎息:“不行了”


  歎息中充滿了生活的艱辛。


  安瀾瞅了瞅排隊買豆羹的人。“可我看你生意不錯呀。”


  嘉樹道:“那是因為今天有常勝隊和狗尾巴隊的比賽,看比賽的人多,我的豆羹手藝又好,這才賣得多,平日裏,我一個月都賣不出今天一天的量。”


  安瀾問:“一月不開張,開張吃一月?”


  嘉樹聞言不由笑了,嘉樹摸了摸紮著四個揪揪的腦袋。“怎麽可能,我一天賺得,也就夠吃用五六日。”


  安瀾歎道:“這麽辛苦的嗎?”


  嘉樹道。“也還好,活著就已經很幸福了。”


  盡管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感慨,但安瀾還是忍不住為之觸動。


  再沒有比這更卑微的要求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磕了一會牙,買票的從人終於回來,安瀾將為他準備的豆羹給他。


  等從人用豆羹時,一名衣衫襤褸,手上生滿凍瘡的少年提著野果籃吆喝著賣果子經過,安瀾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錢,將果子都給買了下來,待從人用完後拎著野果進場看戲。


  為了方便活動,騎手們穿得都是短褐,也都很薄,卻一點冷意都沒有。激烈的運動下,每個人都熱氣騰騰的,尤其是常勝隊,充滿了朝氣蓬勃的青春氣息,鮮活,熱烈。


  安瀾一邊啃著野果一邊看著比賽,比賽格外的精彩,看得安瀾想起了雪國的叼狼大會,不時激動的鼓掌呐喊助威。


  因著太過激動,一場擊鞠看下來,安瀾的嗓子都有些啞了,體力也損耗得厲害,比賽結束,以常勝隊勝出而告終,這才意猶未盡的去找吃的喝的。


  嘉樹才將一甕豆羹煮好便看到安瀾回來了。


  “來十碗。”


  嘉樹非常幹脆的將一甕煮好的豆羹給安瀾送上去。


  安瀾驚訝的看著白發蒼蒼的抱著一尺多高的陶甕送來,又摸了摸陶甕,好燙,不由抓起老人的手看了看,手背上有許多的褶子,又黑又黃,老人的手掌卻顯得年輕許多,密密麻麻的全是繭子,但不論是繭子還是褶子都僅限於露出的部分,依稀可以看到袖子裏露出的一點皮膚邊緣皮/肉甚為緊實。


  沒料想安瀾會忽然抓住自己的手,嘉樹怔了下,想抽回又怕太過可疑,不由遲疑。


  “你手上的繭子真多。”安瀾感慨道。“難怪不怕燙。”


  嘉樹下意識道:“燙得多了,生了繭子,自然就不燙了。”


  安瀾摸了摸繭子。“好厚。”


  嘉樹道:“小人是下等人,都這樣的。”


  安瀾滿足了好奇心便收回爪子喝豆羹,和兩個從人咕咚咕咚幹掉了一整罐的豆羹才打著飽嗝留下了幾枚兩銖錢,在蒲阪這麽久她也發現了這種來自兗州的錢很受歡迎。


  嘉樹看到安瀾掏出的兩銖錢,眼中不由露出了耀眼的喜悅光澤,樂得合不攏嘴,將兩銖錢翻來覆去的數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群新的客人到來才將小心翼翼的將錢塞進錢袋,再將錢袋塞進懷裏。


  桃夭看著嘉樹的舉動,不著痕跡的抽了抽嘴角。


  嘉樹完美的問桃夭。“老樣子?我馬上送上來。”


  桃夭點頭。“老樣子。”


  跟著桃夭後麵一起來的狗尾巴擊鞠隊隊員們很想表示不要老樣子,卻沒勇氣說出口。


  豆叟隻買豆羹,而桃夭在數年前的蒲阪大火時曾被豆叟從火場裏背出。


  經常帶人來豆叟這裏喝豆羹讓豆叟有錢賺是嘉樹的報恩。


  軍師要報恩,他們也不能說什麽,不過是喝幾碗豆羹而已。


  豆叟的手藝甚好,本就物超所值,哪怕不超所值,和桃夭擔任狗尾巴擊鞠隊的軍師以來帶著擊鞠隊賺的錢比,這點錢連九牛一毛都夠不上。


  等豆羹的時候有同伴忍不住問桃夭。“軍師,你幹嘛不將豆叟帶回家養老呢?你如今又不是養不起,而且回家有人做飯多好啊。”


  衝豆叟這座豆羹的手藝,同伴覺得豆叟哪怕是做別的食物味道也不會太差。


  桃夭回道:“他不想給我造成困擾。”


  同伴們聞言頓時對豆叟好感倍增,這年頭能夠堅持自己並且沒有被現實擊倒的人都不容易。


  擊鞠隊的人都是大胃王,豆叟準備的豆羹在被安瀾吃過後本就沒剩多少,剩下的,擊鞠隊一人一碗,很快見了底。


  用完豆羹後桃夭便讓隊長先帶著人離開,為了保持高勝率,狗尾巴隊伍必須花大量的時間在準備比賽上。


  大家都是氓庶,不似貴族一般家裏養了馬可以全天敞開了訓練,哪怕咬得了牙出這個租金,氓庶與貴族的身體差異也是個問題。從小到大都吃不飽營養不良的人和從小到大飽食的人,真掐起來,後者隻要不慫,很難輸。


  桃夭的對策是針對性,根據不同對手的情況進行針對性的策略,以智謀和士氣取勝,並且每次比賽結束後都要進行複盤,反省犯了多少錯誤。


  很忙,也很累,卻不能鬆懈,他們若輸了,就沒有收入了,沒有收入就會餓死,隻能贏,不能輸。每一次的失敗都意味著未來一段時間的需要節衣縮食,這一次也不例外。


  等人都走了,桃夭將一條肉遞給嘉樹。


  嘉樹疑惑的看著桃夭。


  桃夭道:“你能將教我嗎?”


  嘉樹愈發疑惑。“你要學做豆羹?”


  “不是,是教我怎麽贏。”桃夭道。“我們和那些貴族子弟組成的擊鞠隊比,總是勝負各半。”


  “你們做得已經很好了。”嘉樹道。


  他是看著這座擊鞠場和狗尾巴隊發展起來的,在教育條件和生活條件雲泥之別的情況下,狗尾巴隊還能打出這樣的成績真的很優秀了。


  貴族子弟自小飽食,身體發育健康,再加上軍事訓練,哪怕是紈絝,也少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家臣門客幕僚無數,出謀劃策,想輸都難。


  狗尾巴隊卻做到了勝負各半。


  桃夭道:“但那不夠,勝負各半,排在我們前麵的隊伍還有八支,這樣的成績,很容易跌出去,而一旦失敗得多了,看得人少了,我們會死。”


  嘉樹道:“除了做豆羹,我能教你什麽呢?”


  “豆叟隻會做豆羹,但下軍佐不是。”桃夭低語道。


  嘉樹的眸子裏劃過一抹殺意。


  桃夭忙道:“我若要告發你,不會等到如今。”


  “不告發我,威脅我?”


  桃夭搖頭。“我是求你,求你救我們。”


  嘉樹問:“我為何要救你們?”


  桃夭道:“因為你曾經從火場救了我,你是個好人。”


  嘉樹麵無表情的道:“我並非人族。”


  桃夭道:“人這個字包含但不限於人族。”


  托雙子學宮的福,她也是閱讀過不少書的。


  嘉樹沒吭聲。


  桃夭再接再勵道:“我們在底層有很多人脈,可以為你提供很多消息,為你做一些你們不方便出麵做的事。”


  她不確定靖族複國軍究竟有多少嘉樹這樣的非靖族成員,但可以肯定不會很多。


  靖族複國軍,複興焦饒王朝。


  目的決定了複國軍將以靖人為主體,無法給外族留下太多的位置。


  靖族與人族的身形差異決定了必定有些事情沒法靠靖人做得天衣無縫,若非如此,複國軍也沒必要發展嘉樹這樣的非靖人成員。


  嘉樹不複蒼老的眸子審視的打量桃夭,須臾,道:“你以後可以在晚上來找我。”


  桃夭做為束脩的肉被嘉樹留了下來,帝都居大不易,他已經很久沒吃肉了。


  送走桃夭後嘉樹從袖子裏取出一個揉成一團的紙球打開,上麵寫著一座神廟的位置,除此之外便是一副輿圖,準確說是一座中間有一條大道的山脈。


  很謹慎的孩子。


  難怪龍伯的攝政君敢讓她來找自己。


  嘉樹將紙重新揉成團塞進嘴裏咽下。


  回去的路上,嘉樹挑著擔子回了家,先將肉給煮了,一邊煮一邊卸下了臉上和手上的偽裝,將身上的衣服翻過來重新穿上,頓時完成了從垂暮老叟到英姿勃發的青年的轉變。


  用冷水洗了把臉,在床上塞了些東西再蓋上被子做出有人在睡覺的輪廓。


  將煮好的肉盛好,通過暗道入了地下。


  地下暗道很繞,說是暗道不如說是迷宮,嘉樹左拐右拐,拐了無數次後終於抵達了一間房間,房間裏沒人。


  嘉樹將肉放下,取了片簡牘留書表示自己要去見龍伯雪國的王,以防萬一,若他沒及時回來,那就是出事了,趕緊撤。


  肉是他帶來的,給他留點。


  寫完簡牘,嘉樹通過地下迷宮跑到了蒲阪的另一處街道,走了一刻時間,走了多條街道,中間還換了一次裝,從生得好看的氓庶變成了驕矜的貴族子弟。


  確定自己沒被跟蹤後才經過一座神廟,猶豫了下走進去乞求姻緣,確切說,是乞求心儀的女子也心儀女子。


  元洲的宗教信仰很複雜,各有各有的祖先神靈信仰,又有每個種族都共同信仰的神魔信仰。


  但與別的種族略有不同,巫宗隻供奉神魔,不供奉祖先神靈信仰,或者說,巫宗將神靈與祖先給分割開來了,宗廟裏祭祀祖先,巫宗的神廟供奉神魔,別的祭祀統統劃為淫祀。


  又因神愛眾生,而魔想要毀滅眾生,巫宗的神廟非常別具一格:承認神與魔的共同地位,但隻供奉前者。


  神魔無形無相,或者說,這倆的生命形態太離奇了。


  將每個種族對神魔的認知總結一下便會發現所有種族對神魔的認知驚人的一致:凡人無法決定自己長什麽模樣,是什麽族群,但神魔能,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動植物非生命,隻要祂倆想,可以以任何形象出現。但不論是以什麽形象出現,必定是極美的,一種凡人語言無法描述的,非常舒服的美,一種所有物種都會覺得美的美。


  因而這兩位的廟宇神龕上什麽塑像都沒有,因為凡人沒法想像這倆的形象。


  物種不同,三觀不同,審美自然也不同,沒有人能想像什麽樣的美能讓所有物種都發自內心的覺得美。


  也許,你們是這世間唯一眼中眾生平等的存在。


  嘉樹心想。


  若非認可,不會覺得美,能讓令所有物種都覺得美,必定是所有物種都認可的。


  供奉神,以鮮花清水即可。


  供奉魔,殺戮即可,多多益善。


  後者始終如一,萬古不改,前者則是因著種族不同,時代不同而在鮮花清水的基礎上有不同的發展和變化。


  前幾年便有貴族在冬日以新鮮的桃花供奉神。


  這還不算最諷刺的,最諷刺的曆史上一度以人牲祭祀神,著實令人好奇究竟祭祀神還是祭祀魔呢。


  現在明麵上倒是不用人牲了,但需要錢。


  嘉樹將自己路上摘的鮮花供奉在神龕上擺著的水槽裏,又付了錢,這才能在神廟外圍活動。


  巫和貴族一樣都屬於不用繳稅的存在,雖然不像後者一樣可以擁有封地,但可以神廟可以擁有土地,雖然土地的所有權屬於神廟,一旦神廟拆了,財富就會被玉宮收回,但玉宮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這麽做。


  神廟是死的,但神廟裏的巫是活的,因而越是曆史悠久的神廟便越有錢,不少大神廟的錢財和兵馬甚至一點都不比貴族遜色。同樣,醉生夢死,聲色糜爛也一樣不遜色。


  若非巫女的遴選太隨緣,完全沒人能控製,就巫宗這糜爛的情況,嘉樹有時候懷疑玉宮巫女的位置會不會變成誰更有錢或權誰坐。


  可惜,炎帝製定的巫女遴選機製沒人能破解,而不符合標準的哪怕當做符合標準的硬推上去,死得沒有最快隻有更快,很容易向世人證明是否符合標準。


  不符合標準的,除非是巫女血脈,否則活不過五年,巫女血脈倒是長點,卻也隻是活不過十年。


  這詭異的,根本人為控製的證明方式遏製了所有野心家對巫女之位的覬覦。


  不然巫女的蓮花冠大抵是這世間最值錢的商品,當然,哪怕沒有巫女的蓮花冠,也還有人王的平天冠,後者同樣淪為了大族交易的重要商品。


  雖然巫女蓮花冠沒有成為商品,但,神廟真的很有錢。


  走過金漆彩繪、雕梁畫棟的遊廊,嘉樹忍不住遙想玉宮的美麗。


  一座神廟尚且如此富麗堂皇,巫宗核心的玉宮隻會更美,更有錢,若能將之劫掠……富可敵帝國不是夢。


  嘉樹甩了甩頭,即便失去了巫女的庇護,玉宮也不會沒有肥羊,若能隨隨便便就被人給劫掠了,那也太對不起巫宗數千年的底蘊了。


  行至一處空曠的院子裏,嘉樹瞅了瞅院子中間花瓣都已凋零碾作塵的一株桃樹,桃樹下立著一個在低頭觀察什麽的大號稚童。


  嘉樹揣著手走了過去。“小童在看什麽看得這麽入神?”


  “在看螞蟻打架。”安瀾指著地上的螞蟻道。“你看他們打得多熱鬧。”


  說完小聲道:“我要見焦饒。”


  焦饒,靖人已滅亡千年的故國,也是複國軍首領中軍將的代號。


  靖人的壽命約莫五六百年,而焦饒出現已有七百餘年,靖人活不了這麽久,但首領一直都是焦饒,隻能推測靖人是將已滅亡的王朝名字做為自己的名字,銘記故國,終有一日,重建焦饒古國。


  而這種做法使得複國軍首領的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成了秘密,除了焦饒最信任的中軍佐與下軍佐,根本沒幾個人見過焦饒的真麵目。


  “瞧著是挺激烈的。”嘉樹說完也小聲道:“你確定龍伯讓你負責和中軍將談?”


  安瀾很確定龍伯不會讓她負責和焦饒談判。


  看著安瀾鬱悶的神情,嘉樹笑。“看來不是你負責談。”


  “你知道它們為什麽打起來嗎?”安瀾道:“找到它,證明雪國的誠意,我至少要見到它,證明雪國的誠意。”


  “知道它們為何打起來又如何?”嘉樹道。“你的到來已經證明了雪國龍伯的誠意,中軍將會派人去雪國。”


  合著我真就隻是一個象征呢。


  “有沒有辦法讓它們不打了?”安瀾氣鼓鼓的鬱悶了一瞬,瞧著嘉樹高大的身形,忽問:“我能向你請教一個問題嗎?”


  “它們打起來是為了事物,你看這些碎屑,就是它們在爭搶的東西。”嘉樹:“什麽問題?”


  “你又不是靖人,怎會加入靖人複國軍?”


  “我是奴隸,我不想做奴隸,靖人也是奴隸,靖人也不想做奴隸。”嘉樹問:“你有食物嗎?”


  “有。”安瀾掏出吃剩下的半塊糕餅。“如果人族教給你方法和思想,你會用嗎?”


  “給我。”嘉樹接過糕餅。“有用就用。”


  “可那是人族的精神思想……”安瀾皺眉道。


  嘉樹掰下一小塊糕餅扔在地上,螞蟻立時分流去搬運,也不打了。“你看這不就不打了?你是怕最後變成了精神上的人族?”


  “真的不打了,你好厲害。”安瀾點頭。


  “你的目的是什麽?”嘉樹問。“是讓龍伯更好還是讓人族更好?”


  “讓龍伯更好。”


  “除非你忘記你的本心,你不再希望龍伯變得更好,否則你永遠都是龍伯。”嘉樹回道。“至於學說思想,隻要能達到你的目的,它的創造者是人還是牛鬼蛇神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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