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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少昊君離

  簡單的了解了一番後莫說君離, 便是安瀾都可以確定,這座醫館就別指望能賺一分錢。


  所有的雜役全都是花錢雇的, 一個奴隸都沒有。


  那些學徒倒是沒有工錢, 但有衣服,不知是出於辛箏的強迫症還是出於整齊的考慮,醫館的學徒都有校服, 工作期間必須穿校服。


  校服是一身便於行動的白色短褐。


  良醫們等級高點, 穿的是一種介於短褐與深衣之間的改良服飾,同樣是白色的。


  每天都會檢查醫者們的衣服幹淨與否, 如果不幹淨, 必須馬上換幹淨的, 不然要受罰, 手更是一天要洗好幾回。


  本來沒潔癖, 過上一段時間也後天性潔癖了。


  待遇好還是其次, 最花錢還是藥材、


  哪怕是普通的便宜藥材,施的多了,積少成多, 也不是小數目。


  不過醫館倒不是收的所有藥材都送給窮苦人了, 醫館每天收的藥材數量相當可觀, 哪怕贈醫施藥也用不完, 但也不會在醫館存多久, 其中大半在炮製好以後都會送走。


  君離推測是送去辛原了, 畢竟那裏才是辛箏的大本營。


  收的藥材, 培養的人才全都留不住,甘木醫館對其它醫館的競爭力幾乎沒有,幾乎, 不是完全還是因為良醫每次給貴族出診都能帶回一筆豐厚的診金。


  這醫館現在都還沒破產完全是靠上麵每個月撥錢。


  也不知辛箏從哪撈的如此多的錢。


  這種醫館辛箏開的並非一座, 而是很多大城邑裏都開了一家,全都叫甘木醫館。


  那些被調走的出師學徒都是去開分號了,大有所有城邑都開一家分號的意思。


  君離不由陷入思考,卻始終想不通辛箏這麽鋪醫館是圖什麽,純粹的做好事?且不說那不是辛箏的性格,便是,這般燒錢,金山銀山都不夠聽個響。


  一直思考到用朝食也沒想通。隻能先擱置下。


  因著君離與安瀾到的時候醫館正好在準備朝食,雖非宰殺家禽的日子,但醫館還是咬牙宰了一隻大公雞燉了招待君離與安瀾。


  天不亮就出門的君離也沒拒絕,但堅決的付了錢。


  這醫館都開成這樣了,他實在不忍心蹭便宜。


  燉雞裏加了一些菜園子裏種的香料,味道甚香,安瀾就著半隻雞加一隻雞腿幹掉了一大盆蒸餅,連湯都喝了兩碗。


  瞧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誰家孩子,一個人吃的抵得上兩個大人的飯量了。


  君離對安瀾的胃口倒沒多少驚訝的,雖然都是類人生物,但龍伯的胃和消化能力明顯超過人族,尤其是胃容量。


  沒見安瀾連雞骨頭都嚼碎了咽下一點不適都沒有嗎?

  不同於人族嚼碎骨頭咽下是因為太難得嚐到點葷腥,骨頭也是一種美味,龍伯嚼骨頭純粹是因為啃得動並且腸胃能夠輕鬆消化。


  吃飽的安瀾又盛了第三碗雞湯。“這雞湯裏加了什麽調料?我總覺得味道有點熟悉。”


  “裏麵加了些我們自己種的香料,據說是望舒子從海外帶回來的種子。”護衛道。


  “望舒子?”安瀾托著自己嬰兒肥的小下巴道:“我好像聽過,啊,想起來了,阿母說她在拘纓遇到一個叫望舒的人族,送給過她一些香料,回來後她拿來給我做了頓飯,羹湯的味道和今日的雞湯一樣鮮美香濃。”


  君離怔了下。


  老娘是巫鹹殿僅次於巫鹹的巫,他對望舒這個名字也有印象。


  從安瀾的口中可以判斷拘纓國雖然位於荒原中部,但實際上大部分人口都在針葉森林裏,不管是翻大雪山還是走東邊的狹原,想抵達拘纓河穀都必須穿過大半個荒原。


  有這能耐,又叫望舒,君離很難不產生聯想。


  問題是,人族的巫女跑到龍伯的地盤……聽起來相處得還挺不錯。


  君離隻能祈禱這任巫女與過去的巫女是一樣的底線,不管內部怎麽折騰都不會對外損及帝國利益。


  “或許是同一個人。”君離隨口道。“不管是穿越荒原還是出海都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安瀾驚歎道:“如果是這樣,那也太厲害了。”


  君離想了想曆代巫女的事跡,覺得還可以:“是啊,很厲害。你喜歡這些香料的話,一會走的時候向醫館買些種子,等到了蒲阪,你可以自己種點吃。”


  安瀾眼巴巴的瞅向護衛。


  護衛道:“這些香料也不值多少錢,就是嚐個味,貴人喜歡的話就送你好了。”


  安瀾搖頭。“不行,阿母說我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


  安瀾堅持付錢不然就不要了,護衛無奈答應,安瀾這才繼續喝湯。


  見安瀾飲了一碗又一碗雞湯,君離吃完後也盛了一碗雞湯。


  燉雞湯的時候並未撇去浮油,因而雞湯格外的油膩,但加的香料很好的增添了雞湯本身的味道,君離很快便飲了半碗,也終於看到了那位主事的良醫。


  與一名少年一同回來的,不過不太好判斷倆人的關係,這倆還沒進門就在吵架,一直吵到進門。


  君離不想聽也因為自己過於敏銳的聽力聽了個大概。


  少年大抵是貴族出身,出身優渥,錦衣玉食,但又不是需要繼承家業的長子。


  為何不是長子?


  少年想娶阿笙,他要是貴族長子是絕對不敢這麽承諾的,他家人能打死他。貴賤通婚已經很犯忌諱了,還是長子娶一個平民,家族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當然,也不排除少年在騙阿笙。


  辛箏滿冀州溜達時給君離寫過不少信聊遇到的奇葩,便有貴族騙那些有一定身份不可能給自己做妾或是沒身份,但也不想做妾的少女會娶為妻,但吃幹抹淨後,想讓貴族負責就隻能答應做妾,不做妾的話就別指望人負責。


  對此辛箏甚為自得在辛原製定的婚姻法。


  結婚很簡單,揣上戶籍去戶籍司登個記就行,手續費一枚銅錙。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要娶你的人連一枚銅錙都不願意花,肯定是騙子,檢驗成本甚低。


  哪怕原本有家族定的婚約什麽的,更無妨。


  在冀州,家族如果不認可,那婚約就不作數,但在辛原,小倆口揣上戶籍去登記領個婚書,全家族承認與否無所謂,法律承認就行。而沒有登記得到法律承認的婚事,哪怕家族承認也是無效。


  哪個家族要敢說自己不承認的婚事,法律承認了也沒用,該家族所有成員馬上就能去礦山團聚。


  自然,辛原的法律也不是適用於所有情況。


  有往下騙少女的,也有往上騙的。


  一些出身窮苦的男子仗著生得一張好看的臉去欺騙那些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貴族少女,或是有錢的少女婦人。在冀州,這些男子最多騙點錢,騙婚很難,哪怕是將人給拐走了,家族也能對外宣布這個女兒暴斃了,反正不會讓人撈著好處。


  在辛原的話,結婚成本太低,很容易發展成騙婚,而離婚和結婚一樣,必須雙方都在場並且心甘情願簽字畫押,少一個都不作數。當然,其中一個實在想離也不是沒辦法,分居兩年,自動離婚,另一個願不願意簽字畫押都無所謂了。


  並且辛國的法律規定,若夫妻雙方,一個在外工作,另一個在家照顧家庭,過了幾年後想離婚,財產的處置是一個問題。


  不同地方的做法不同,在冀州,離婚後婦人隻能帶走自己的嫁妝,若丈夫不願還嫁妝的話,要回來的概率很低。


  在辛國,離婚的話所有財產對半分,不想分也可以,辛箏參考羽族的法律提供了另一個選擇:夫妻雙方一起一個錢都別要,所有財產都給婚生子,這樣誰也不用擔心自己吃虧了,反正萬貫家財最後都是要給孩子的,早給晚給都是給,不如早給。


  如此一來無疑方便了騙子,隻要騙到一個有錢人結了婚便能分到大筆錢財。不過話說回來,能夠掙到引起騙子覬覦的家業,警惕心也不會低。


  阿笙無疑屬於有錢人,雖然醫館天天入不敷出,但她的醫術每天都能帶回不少收益。


  大老遠的,君離也沒法判斷倆人是哪種情況,但一個能夠當上醫館主事者並且將醫館給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條,經常給貴族治病摟錢沒因為醫鬧莫名其妙丟了腦袋,阿笙顯然不會是能被輕易騙到的人。


  最多就是失個身,但騙子有生得難看的嗎?誰吃虧還真不好說。


  得知有客人後阿笙很快便將勸說自己嫁給他,以後錦衣玉食再也不用每天辛苦賺錢的少年給打發了,將藥篋和今日賺的診金放好便來見君離了。


  比起留守的人,阿笙的警惕心明顯高很多,哪怕檢查過了印璽不是假的,也因為君離的身份繼續保持警惕。


  雖然都是風姓,但一個少昊氏一個辛氏,阿笙不認為君離與辛箏的利益會高度一致,甚至讓後者輕易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君離。


  君離也沒生氣,阿笙要真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那就證明辛箏的眼光也太瞎了。


  雖然甘木醫館明顯是準備開得到處都是,但軹邑是什麽地方?

  祖廟在這裏,九方氏在這裏,巫即殿在這裏,能隨便派個人負責此地的據點?

  “辛侯隻是托我帶一些書和畫回來。”頓了頓,君離補充:“一共一千零九十二車。”


  阿笙不由得為這個數量驚呆了,辛侯這是將西荒所有的書都給洗劫了嗎?

  君離很痛快的與恍恍惚惚的阿笙完成了交接。


  醫館的人手與房間都不夠,阿笙不得不在君離的建議下租了幾十間貨棧。


  貨棧是近些年出現的新興行業,針對客戶都是遠行商。


  商業很賺錢,而高收益背後是高風險。


  來自於貴族的層層盤剝還是其次,最怕的就是被偷被搶以及被貴族以莫須有的罪名抄了所有貨物。


  最後一個屬於無解,但中間兩個還可以努力一下的。


  商人為了安全,對於自己走商的路線相當精益求精,不是心腹基本不會知道全部路線,而每條路線上用來歇腳和藏貨的地點更是機密中的機密。


  問題是,除非是貴族氏族背景,說是商賈實為為貴族打理商貿的家奴,因為主子家大業大,能夠將這種路線用出多種用處,不然普通商人搞這個實屬無奈,為了貨物的安全搞這麽麻煩,成本大大增加,但不搞的話,本都得沒了。


  貨棧的出現為非貴族家奴的商賈們大大的降低了走商的風險和成本。


  貨棧,顧名思義,存放貨物的倉庫,本來是叫貨倉的,行商花一筆錢將貨物存放在倉庫裏,倉庫會保證貨物的安全,被偷被搶了,雙倍賠償。


  不過行商不放心,一定要跟自己的貨睡在一起,貨倉也因此被稱之為貨棧,最後貨棧的名字也叫開了。


  貨棧存入的貨物都會開一份證明的文件,價格根據貨的價格和數量還有存的時間而定,越是珍貴的貨物,收費越高,存得時間越長,收費同樣越高。


  如果到期沒人來取,那麽貨棧還是會繼續保存,但會從貨物裏扣一部分當做存放費用,如果一直沒人來取,貨物最後被扣幹淨。


  性質有點像傳說中的寶庫,但寶庫存放珍寶,存放期特別的長,是為王侯公卿貴族們用來藏珍寶的神秘組織,存放期動輒數十年數百年。


  貨棧不同,遠行商要賺錢就得及時脫手貨物,不會存個百八十年,短則一兩天,多則三五天就會來取。


  無人知貨棧的具體背景,但它的確做到了承諾,貨棧裏的貨物絕對安全,哪怕是本地的諸侯公卿們想搶都隻能遺憾的踢在鐵板上,哪怕真的發生意外沒了,雙倍賠償。


  發現貨棧真的可信後,大量的遠行商開始與貨棧合作,貨棧也利用從遠行商手中收到的租金大肆擴張,很快便從漓水下遊擴散開來。除了羽族控製的底盤,貨棧成功開遍了九州。


  因為曾經出現過走水燒了客人貨物的事情,貨棧如今對於倉庫的防火做得甚為好,安全、幹淨又不會走水,用來存放典籍倒是可以。


  租金……阿笙掏錢時手都有點哆嗦,最後還是君離可能需要辛箏幫一些忙,就代為墊付了,讓阿笙往上匯報時別忘了寫進去。


  阿笙:“.……”突然覺得自己掏錢也不是也不行,總好過讓辛侯不知道欠下什麽人情。


  然而,君離行動更快,取出信物給貨棧的掌事瞅了瞅,掌事便離開了,一枚錢都沒向君離要。


  阿笙:“.……”


  她好像有點明白貨棧的背景了。


  貨棧能開這麽大,背景不可能不硬,她曾經懷疑過是否辛侯的產業,但想想辛侯目前為止幹的事……必須是堪比摩雲雪山規模的金山才能讓辛侯這麽揮霍。


  貨棧如今是日進鬥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它前期的投入足夠榨幹任何一個大國的國庫。


  將典籍都給安置好了,君離牽著安瀾在城中閑逛了起來。


  既然將崽崽給帶出來了,總不能辦完事就往回走,怎麽也得遛遛崽崽。


  然而,軹邑離蒲阪與西荒的戰場太近,民生凋敝,想買點好吃的零嘴,找了一圈就沒找到幾家。


  即便是頗有特色的百家弟子論戰,看多了也沒什麽特色了。


  最後不待君離開口安瀾便主動表示回去吧,沒什麽好逛的。


  荒原都比這裏熱鬧,至少還能看賽馬看叼狼大會。


  “君離兄長為何想讓箏姐姐欠下你人情?”安瀾道。“你不怕她不認賬嗎?”


  欠人情成立的前提是另一方認賬啊,但辛箏會認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賬嗎?


  君離摸了摸安瀾發絲柔軟的腦袋,篤定的道:“她會認的。”


  安瀾思考了一會兒,道:“如果是別人可能不好說,不過君離兄長和箏姐姐感情那麽好,她對誰不認賬也不會對你不認賬。”


  君離莞爾。“兕子可沒那麽溫情脈脈,但我了解她。”


  不論辛箏的心性多冷酷,他總能踩著她的軟肋達成目的。


  ***

  九闕山大祭,祭祀祖廟中所有為人族的發展立下過大功的先賢,安瀾以太昊琰的重孫身份硬生生的擠進了與會名單,然而,有人費盡心思獲得祭祀的資格,也有人自己放棄了祭祀的資格。


  與會的冀州諸侯超過三分之二請求王殺了辛箏以平民憤,沒來的也強烈表示,不殺辛箏,他們不會服王。


  必須處死辛箏!


  給辛侯箏的罪名是倒行逆施民怨沸騰等,但王仔細瞅了一遍諸侯們的上書,發現並沒有什麽實打實的罪行,最多就是一點無禮諸侯、欺男霸女什麽的。


  但下位者對上位者無禮才是無禮,上位者對下位者那不叫無禮,那叫應當的。


  辛箏做為王的使者,哪怕無禮,隻要不是殺了諸侯或是將諸侯的兒子或老爹給強了那就都不是事。


  欺男霸女,且不說辛箏不可能這麽無聊,即便會,上位者的事能叫欺男霸女?

  哪個貴族沒幹過搶美人強女幹美人的事?怎麽到辛箏這就成罪不可赦了?


  諸多罪名一個有說服力的都沒有。


  王都不知該說辛箏厲害還是諸侯們夠執著。


  他是不信辛箏真的安安分分沒搞什麽事的,真沒搞事諸侯們也不會怨氣這麽大,但辛箏不管做了什麽都必然做得無比高明,什麽罪證都沒留下。


  貴族可以一言定氓庶罪名,不需要罪證,但要定同等地位甚至地位略高於自己的人的罪,就必須有實打實的鐵證,不然公理道義還有什麽意義?

  王的回應是不殺,不僅不殺,他還將叫得最凶的那名諸侯給殺了,同時下令王師不走寧州西北的路線回蒲阪,改成橫穿冀州至葛天國再經嘉水入灃水,從灃水盆地回到漓水,最後回到蒲阪。


  那些沒來參加大祭的諸侯全在王師的路線上。


  怠慢先賢,無禮祭祀,其罪當誅。


  同樣在路線上的還有那些民亂得最厲害,暴/民將國君都給殺了的國族。


  王對這些暴民也同樣發出了檄文。


  安瀾不是很懂,平民因為快餓死而造反,王不是應該想辦法弄到糧食來讓平民生存下去嗎?


  安瀾的疑惑最終在自家從人那裏得到了解答。


  王是為了誇耀武力。


  冀州是最早禮崩樂壞的地方,一些諸侯強盛時甚至和王打過仗。


  現在王師強盛,自然要向冀州的諸侯們亮一下肌肉,這是王伐那些明目張膽的表達不服的諸侯的原因。


  討伐暴民,王也不是所有流民都檄,他檄的是那幾支幹掉了國君的,這性質有點嚴重。


  安瀾不解:“人族曆史上不是經常發生國人暴/動嗎?”


  從人解釋道:“不一樣的,國人暴/動很少會殺死國君,哪怕那很少的國君被殺,也並非氓庶所殺,而是公卿貴族所殺,國人隻能驅逐而不能殺。國君死於公卿貴族之手和真的被氓庶給殺了性質是不同的,後者是大逆不道,王必須處理。”


  有一個盜趾已經很損害帝國的權威了,盜趾幹掉的公卿貴族多到沒法數,國君亦是超過一打,再加上攻打蒲阪,累累罪行罄竹難書,也造就了他的醢刑。


  若非極刑沒法在一個人身上全都來一遍,盜趾死的時候絕對能將各種極刑都給體驗一遍。


  沒人希望再出現一個盜趾。


  聽從人普及了下盜趾的事跡後,安瀾道:“可我總覺得這種做法,以後會有更多的盜趾。”


  平民因為吃不飽而造反在龍伯的曆史上也不是沒有過,但就沒哪個王是如此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都是想辦法弄糧食,哪有把吃不飽的人給殺了,糧食自然就夠了的做法。


  龍伯從人道:“人族人多。”


  安瀾思考了好一會兒,恍然。


  雖然做法讓龍伯無言,但王在點將方麵卻是很慎重,以榮君與君離為將,兵分兩路,一路推了過去。


  其中榮君負責的主要對象是不服的諸侯,君離負責的是流民,本來王的意思是反過來,但君離自請負責流民,王想了想這兩位的能力不管麵對諸侯還是流民都能解決,便允了。


  諸侯們兵力少,但都是精銳,流民個體戰力弱,但人多,動輒成千上萬,時不時化整為零,遠比前者麻煩。


  因為君離是要去打仗,安瀾暫時回到了王的身邊,免得發生意外。


  安瀾對此甚為滿意,在王的身邊很容易得到前線的情況。


  榮君字麵意義上的一路橫推過去的。


  君離……很難判斷他是打得容易還是打得難,說容易也容易,流民很容易就被他擊潰了,但很快又會重新聚起來,充分詮釋何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君離何時能解決流民無從判斷,但安瀾卻可預測彈劾君離的奏章何時將王給埋了。


  大軍開拔,糧草不一定跟得上,畢竟是追著流民四處跑。


  君離的解決方式甚為.……與眾不同。


  在城邑與貴族被流民攻打時在門外同前者談酬勞,同意給酬勞他便出手相救,不同意他就離開,避免叨擾。


  到此為之還不算太過分,過分的在後麵。


  君離故意驅趕流民去攻城勒索糧食,讓人甚為懷疑,這人是否和流民勾搭成奸了,否則怎麽一前一後那麽默契?

  王將奏章全都給按了下來,說君離趁機勒索糧食他信,也很符合君離的心慈手軟的心性,畢竟換個人的話可不會有君離那麽溫情脈脈,不給糧就直了當的屠城了,哪還會這麽麻煩?可說君離與流民勾搭成奸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信的。


  不論流民曾經如何,淪落至此又是多麽的可憐,當他們失去秩序,開始殺人,四處劫掠,製造更多的流民加入自己,糧食不夠時以人為食,他們便已不能稱之為人了。


  君離是君子不是沒有原則的爛好人,不會對一群野獸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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