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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望舒

  托某個人生追求特立獨行到不一定絕後, 但未來十萬年恐怕都不會有第二個,過去那就更沒有的奇葩同門的福, 再加上自身也是好學不倦的研究者, 望舒對小冰期有著超越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族的認知。


  熱量並不固定,是會轉移的。


  冬季時,衣服剛穿上時是冷的, 當然, 若是出身貴族那就另當別論,貴族的衣服上身之前都會用香熏過, 穿上身時又暖又香。不過正常人的衣服都是冷的, 得冷一段時間才能暖和起來, 而使得衣服暖和起來的溫度來自於人的體溫。


  是人體的熱量轉移給了衣服, 使得衣服暖和了起來, 若是將衣服脫下, 沒有了源源不斷的體溫,馬上就變冷。


  望舒有理由小冰期便是類似的原理。


  熱量會向寒冷的地方轉移,大荒的南北兩極有著厚厚的冰層, 可以說是星球上最寒冷的地方。熱量會向南北兩極移動, 不斷的融化南北兩極的冰蓋, 於是氣候從溫暖開始走向寒冷, 而兩極的冰蓋之巨, 足以吸走星球上大量的熱量, 熱量都跑南北兩極去了, 能不冷嗎?


  不過就算對小冰期的原理有猜測,也沒辦法。


  誰能讓冬季不下雪,夏季不熱?

  望舒失神的想著, 現在顯然還沒到最冷的時候, 還停留在冰川擴張的時期,表現特征為旱蝗雨雹,這也是冰期最鮮明的特點。


  蝗和雨雹暫時還沒見到,但旱,開春後望舒就沒再見過下雨。


  算算時間,快四個月沒下雨了,雨雹會不會有不可知,但蝗卻是可以預見的。


  流民一直在移動,自然沒法種植糧食,食物不是靠買就是靠搶,憑心而論,望舒不是想搶,每次搶糧食都要死不少有生力量,而遷徙的路還很遠,有生力量損失的越多,以後的風險就越大。


  而靠買,可以預見冀州的糧價在減產後會升到一個怎樣的高度。


  如果能有別的法子弄到糧食就好了。


  旱災之下,莫說農作物了,便是草都枯了,等蝗災來了,枯草都會被啃幹淨。


  蝗災,蝗災,望舒不由陷入回憶。


  記得很小的時候芕教她識字,寫蝗這個字時她問芕什麽是蝗,芕的回答是:一種烤熟了以後味美如蝦子的蟲子。


  考慮一下芕曾經連人都吃過的早期經曆,吃蝗蟲也不稀奇。


  發現望舒走神走得一直回不過神來,鯈皺了皺眉,別人走神不是什麽大事,但望舒走神,尤其是陷入回憶中後想再掙紮出來會有點困難。


  超憶症是天賦也是病,它會讓人連繈褓時的記憶都巨細無遺,那一天的空氣是什麽樣的,樹葉如何落下的.……清晰得仿佛是剛剛發生的事,更可怕的是日後回憶往昔,會連曾經為何回憶,回憶的內容都如同須臾之前般清晰。


  遺忘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將不好的記憶淡化,遺忘,降低傷害,但超憶症不存在這種自我保護機製,所有的痛苦都會清晰得如同昨日,並且日積月累,有增無減。


  不走向崩潰都不合理。


  鯈曾經有過一位超憶症的病人,治了小一年,病人最終飲藥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鯈不確定望舒是否超憶症,因為望舒雖然時常走神,並且一走就是很久,但最後還是能自己掙紮出來。


  可望舒身上的超憶症特征又甚為鮮明。


  鯈用手肘碰了碰望舒,望舒瞬間回神,同時抬起雙手用力鼓掌。


  鯈看向臨時搭建起來的舞台上剛剛唱完一支歌的女孩,見到望舒一起鼓掌,女孩不由露出了笑容,一頓感謝後下台讓下一位上場,還是唱歌的,沒辦法,唱歌最容易,而且流民來自各地,唱的歌也各有各的風味,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鯈又看向望舒,不太確定這位是否走過神。


  “你方才在想什麽?”鯈問。“糧食不是夠吃了嗎?”


  “暫時夠吃了,但一直都沒下雨,接下來怕是會有更多流民加入。”望舒道。


  鯈聞言怔了下。“你為何總想救每個人?”


  流民隊伍都超過十萬了,若望舒能控製好自己,也不至於天天發愁糧食。


  望舒反問:“你又為何做心醫?”


  鯈道:“.……我們搶小貴族的收獲救不了更多的人。”


  望舒道:“蝗蟲,你可吃過?”


  “味美如蝦子,但肉太少了。”鯈很誠懇的回答。“隻適合佐飯,充饑的話根本吃不了兩頓。”


  “.……你的食譜挺雜。”


  鯈隨口回答:“人在餓的時候隻要吃不死人,沒什麽是不能吃的。”


  望舒想說餓到極致的時候是不會挑會不會吃死人的,這些日子撿到的流民裏很多連土都吃過,不過想了想,這話還是沒說出口。


  “我知道一座糧倉,那座糧倉裏有足夠五十萬人吃十年的糧食。”望舒道。


  鯈怔了下,到底走的地方多,見多識廣,很快就猜到了哪裏。“凜水糧倉?”


  大野澤平原是冀州最大的平原,也是最肥沃的,遍地膏腴。


  廢除井田製後大野澤的開墾熱情高漲,大量的土地是被開墾,然後.……土地兼並得驚人,到現在土地差不多集中在上層大貴族大地主手裏,田地動輒綿延數十裏甚至百裏,莊園跟城邑似的,與城邑不同的是,城邑裏除了貴族還有氓庶,而莊園裏除了貴族全是與貴族有人身依附關係的奴隸佃戶。


  靠著手裏的土地,大野澤的大貴族大地主是冀州所有貴族中過得最好的。


  僅限於沒盜趾的時候。


  盜趾一路殺向蒲阪時也經過了大野澤,毫無懸念,所過之處,不論大貴族還是大地主統統人工絕種,糧食也一粒都沒剩。


  盜趾走後,經過了一番博弈廝殺,別的貴族重新瓜分了絕戶者的土地,成為了新的大貴族大地主,當然,底蘊比不上前輩,還需要努力積累。


  凜水糧倉雖然不屬於貴族,卻是盜趾過境後冀州糧食最多的地方。


  比它更大的糧倉也不是沒有,但被盜趾拜訪過,沒被盜趾拜訪過的糧倉又都比不上凜水。


  “那不是巫宗的糧倉嗎?據說屬於巫女,守衛森嚴,而且搶了……”會不會被巫宗滿世界追殺?


  望舒道:“是啊,第二十八代巫女建立的義倉,本意是有大災時用於賑濟災民,她在世時也發揮了這一作用,她死後……罷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義倉,它建立的目的便是為了救濟災民,而我們都是災民。”


  “凜水糧倉守衛森嚴。”


  “我知道一條暗道。”望舒笑。


  巫女相信自己的臣民嗎?


  這是個很值得商榷的問題。


  要望舒說的話,巫宗任何一位巫女都沒真正的相信過自己的臣民,或者說,全都不相信人性。


  第二十八代巫女建立了義倉,但為了以防萬一,她又修了一條密道。


  若有一日需要用到義倉的糧食,又沒法打開糧倉,那密道就派上用場了。


  鯈狐疑的看了眼望舒。


  凜水糧倉有密道,這種機密,什麽樣的身份才可能知道?


  雖狐疑,鯈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越是上位者,他們的秘密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他還不想死。


  臨時搭起來的舞台上唱了三首歌後終於換了節目,從流民中挑選出來負責保護親人們的護衛軍中的一名少年表演了一套劍法,犀利有餘,顯然是這一路殺過來練出來的殺人劍法,幹脆利落,觀賞性不足,但流民們也不懂什麽劍法,看著開心看著熱鬧就行。


  劍舞之後是兩名曾經從事俳優的流民表演的俳戲,因為觀眾是一群不能說一字不識,鯈的掃盲工作還是不錯的,除了最近加入的,最差也會寫自己的名字了,但和俳優們曾經服務的主人顯然不是一個層次的。


  表演陽春白雪可能就望舒能看懂在說什麽,但看得懂和感興趣是兩回事,反正上回表演俳戲,望舒沒多久便換了元上線,而元在聽了須臾後便開始打瞌睡。近萬年的時光讓祂不再是一個知識淺薄的原始人,聽得到俳戲裏的典故和用詞,但原始人的口味卻是沒太大變化,貴族的陽春白雪無疑很不對原始人的口味。


  別的人那就是完全看不懂陽春白雪了。


  大抵是上一次表演結果全場都昏昏欲睡的事給刺激了,這一次的俳戲相當接地氣,不論是內容還是用詞都相當淺白與口語,這一次流民們總算是聽明白台上在唱什麽了,聽得津津有味,沒再打瞌睡。


  望舒也來了興趣。


  這一出俳戲講得終於不再是王侯貴族的家史,而是小人物的悲喜,真小人物,連地主這一級別的有資格抗爭自己是人,努力尋找學習的機會成為遊士的階層都不是,而是真正的底層。


  隻一點,地主可以努力躋身遊士之列,再從遊士躋身下層貴族,雖然很難,但總歸有希望,而底層,除了祈盼自己下輩子生在貴族家庭,這輩子是沒有任何盼頭的。


  俳優編戲也不能編得太扯淡,要尊重客觀上的邏輯,而尊重了客觀上的邏輯……除了望舒,所有觀眾都哭了,哭著哭著忍不住互相傾訴起了自己的悲慘遭遇。


  俳戲主角一家十幾個兄弟姐妹最終隻有兩個活著,生活困頓,生得好看的那個還被人給強女幹過,值得一提的是,被強的那個是男的,事情發生的時候還是個半個孩子,強迫他的也是隻公的.……但這些都不是僅有的悲慘,而是其中一部分。


  台下的觀眾,哪怕是望舒都能在戲裏看到自己的影子,若非淚腺被人給關了,望舒也不確定抱頭痛哭的人裏會不會有自己。


  台上的俳優們都愣住了。


  什麽情況,上回表演全場昏昏欲睡,這回全場抱頭痛哭。


  流民隊伍太大,一個舞台周圍最多擠個千兒八百人,因而營地裏的舞台一共有六處,每座舞台各表演各的,觀眾用腳投票誰表演的好。


  近千人一起抱頭痛哭的場麵太過浩大,別的舞台那邊看表演的人也紛紛被吸引了目光,擠了過來。


  望舒從離舞台五尺的位置被活活擠到了台上才得以喘息,再看哭得一塌糊塗沒及時脫身的鯈,整個人都快被擠成一張人餅了。


  待負責維持秩序的人將舞台周圍的人群給拉開拉散時鯈更是慘得氣若遊絲,更慘的是舞台每天表演十個節目,結束後便是上課時間,大部分時候先生都是鯈。


  沒辦法,流民裏識字的人太少了。


  也因為先生的人手太少,所以流民是分批上課學習識字的,暫時不跟著識字的則跟著匠人學習手藝。


  教的字不是別的,正是望舒改良後被辛箏拿去普及的改良文字,更好寫也更好認。


  人族的文字想學識字得先學聲韻啟蒙,死記硬背下所有的聲韻字,將近三百個字,每個字還很難寫難認,兩者疊加,難度倍增。


  句讀也各有各的講究,不乏連句讀都不會的。


  辛箏喜歡能寫會算的人,能幹巨多的事。


  在辛原,能寫幾個字的人也往往能更好的生存。


  一路上總不能隻是趕路,那也太枯燥了,表演節目可以放鬆一下精神,但不能一直放鬆,學學認字吧。


  本來教授文字的都是從辛箏那裏要來的醫者,但鯈很快展現了驚人的學習能力,不到半個月就將新文字給認全了。


  能者多勞。


  爬上舞台準備授課時鯈都還沒緩過來,一個勁的喘著,差點被擠成人餅的後遺症有點厲害。


  喘了好一會才將用來教學的木片擺好,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也為了節省資源,每一張木片都是特製的,每張木片都會反複使用,足有一人高,卻很薄,每張木片上隻寫了一個字,字寫得很大。


  這世上更多的還是普通人,沒有多少天才,因而望舒也沒妄想所有人都和鯈一般學習進度,尤其是這些流民過去完全沒有底子,鯈可是精通數十種方言和文字,學習新的語言文字對他都快如吃飯喝水一般尋常了。


  每天學五個字。


  人族的常用字加起來也就一千五六百,也不用掌握全部,哪怕隻掌握了其中最常用的三分之一,不論是生活還是謀生都夠用了,至於生僻字,那是學究的事,和生存問題都還沒解決的普通人無關。


  鯈講解文字時喜歡東拉西扯,每個字的含義和組詞都會用講故事和舉例的方式來讓人理解,他一開課,台子周圍聚集的人就更多了。


  望舒坐在熊熊燃燒的移動庭燎下看了眼台下的學生,都學得非常認真。


  很難想像剛開始時這些人還問她讀書有什麽用。


  改變想法倒不是因為她與鯈的口才有多好,而是辛箏借的醫者告訴了流民在辛原能寫會算的人多能賺錢。


  哪怕是序學裏讀書的孩子,一年的收入都能供一家人糊口。


  序學裏的學童並非一年到頭死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每年至少半年時間會為官署幹活,記賬、抄寫文書、征稅、丈量田地.……學童就是一塊磚,那裏缺人就往哪搬。


  官署也不白讓孩童幹活,每回都有酬勞,而官署給錢給糧給得一直很大方,再加上學習成績優秀的膏火錢……可以說隻要在序學裏好好學,被喊去幹活時好好幹,學童的收入非常可觀。


  待成年後還有可能成為一名正式的胥吏,前程不可謂不好。


  這也使得辛原的人族家家戶戶對於送孩子去讀書都非常積極。


  錢財比道理顯然更動人心。


  望舒低頭繼續研究聲韻。


  死記硬背三百多個聲韻對於她和鯈這樣的人而言不是難事,但對於普通人而言,真的很有難度,生存已是不易,哪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分給別的事,尤其是死記硬背的過程還那麽痛苦。


  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鯈一般將每個字給講出花來引起學生巨大的興趣,用興趣來克服死記硬背的枯燥。


  比起苦心勸學,不如改良一下聲韻,爭取少背幾個字絕對比苦口婆心勸學有效果。


  五個字並不多,哪怕鯈將每個字都給講出了花也不夠打發所有時間,因而識字環節結束後是普法環節。


  因著帶的這一批學生算是老人了,到了辛原後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既不是靠打官司吃飯的職業又不是專門磕法家學說的士人,沒必要將所有法律條文都給背下來,一來精力時間不允許二來沒必要。


  鯈覺得氓庶,除非準備吃這碗飯,不然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以及受到傷害該怎麽用法律來捍衛自己的利益就足夠了。


  尤其是辛箏頒布的法律細致得快令人發指,和貴族一張嘴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的秘密法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刑名之學十個至少九個半強迫症晚期。


  講完了最後一部分生活用到的看比較高的條文,鯈看還有點時間,便為學生們說起到了陌生的地方後怎麽最快的打入當地環境,紮根生存的技巧。


  “年輕人最快的途徑應該算和當地人通婚了,不過這也有個隱患,舉個例子好了,不同地方的人飲食風俗肯定有所不同,比如一個喜好甜口,一個喜好鹹口,到時吃飯是按誰的口味來?在冀州的話,大概率是按男人的口味來,但兗州和冀州的風氣不同,最後為了鹹甜搞不好能打起來,到時候是結親還是結仇?”鯈道。“一定要選擇通婚的話,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先了解一下當地的飲食風俗,思考一下自己的接受程度,,不然結親不成反結仇就不好了。畢竟街坊鄰裏還能保持距離,不會幹涉太深,但家庭內部之間基本沒什麽隱私距離,所有風俗差異都會產生衝突,要麽磨合要麽一發不可收拾,前者還好,後者容易出事。”


  想了想,鯈道:“當然,最重要的是多識幾個字,學一門手藝,有文化的人總比一般人多條路,手藝在身,到哪裏都能吃上飯。賺的錢多的話,完全可以做兩道菜,一道甜一道鹹,喜好鹹的吃鹹,喜歡甜的吃甜。”


  “孩子的話,未滿八歲的孩子都要去序學上學,在序學上學有多少好處,醫者和你們都說過了,我這裏就不重複了,總之,進了序學,好好讀書,這樣才有希望過上天天吃肉的好日子。我聽醫者們說過,序學中成績名列前茅的每天都能吃肉呢。”鯈說完不出所料的看到眾多孩子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對於一年到頭都吃不著一口肉的人而言,莫說吃肉了,便是看到家禽都會下意識想流口水。


  “還有老人,三十六歲以上的老人可以照顧村社裏未到上學年紀的孩子,隻要每個孩子都健康平安的成長,沒有夭折,官府每個月都會給村社裏的老人發一筆糧食做為獎勵。”鯈道。


  老人大概是最尷尬的存在,年紀太大,幹不了什麽活,隻能消耗糧食,但家裏能養得起老人的家庭也真不多。不過氓庶也很少有能活過三十歲的,真正的老人在氓庶中是非常少見的,哪怕看著雞皮鶴發,實際上有沒有而立都是問題。


  幹不動活的老人要麽自己離家走入山林裏一去不回,要麽被兒女扔進山林裏。


  也有一種傳統,也是鯈見過的最多的傳統,老人幹不動活以後,家裏會做一頓好的辦一場白事,讓老人好好吃一頓,第二天的時候老人就出殯了。


  不過每個人都會變老的一日,哪怕大部分都活不到變老的時候,也不免會懷有希望。


  哪怕是那些心甘情願走進山林,以及在吃了一頓好飯第二天出殯的老人,若是能夠活著,沒誰希望死。


  聞聽此言,流民裏年紀超過三十歲的老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喜之色。


  望舒寫字的手頓了頓。


  她記得青婧喪心病狂突破人性下限的眾多實驗中有一些的成果估測出了人族的大概壽命:理論壽命不會少於三百歲。


  現實是,超過九成的人口壽命就沒超過三十歲。


  元忽的道:“如果希望他們活得更久一些的話,可以讓那些俳優們多排些之前的戲。”


  “什麽?”望舒愣住。


  “你要去搶凜水糧倉,還得保證之後不會被人搶回去,就得有一支視死如歸,士氣高昂的軍隊。而這世間最強大的軍隊是守家之犬,是地獄裏煎熬卻對未來抱有希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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