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一章 鬧事
「鬧事?」,工人工會這邊新的來會長忍不住笑出聲來,「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們想要舉行罷工或者遊行?」,前任會長因為不滿工人工會組織高層的態度,主動脫離了工會並且把工會有能力的人都帶走了,專門為杜林和西部其他資本家從事服務。
這夥人現在組建了一個勞動服務公司,算是一種另類形式的工人工會,但更加的商業化,資本化。他們手裡掌握著一定數量的工作崗位,並且只對會員分享資源,通過更加名正言順的合同一邊從杜林和其他企業家這邊賺取「人頭費」,一邊又合法合理的剝削手中的工人團體。按理來說這樣一個遠遠不如工人工會的企業是沒有什麼發展前途的,可事實恰恰相反。
這個勞動服務公司發展的勢頭還很不錯,最關鍵的一點在於他們能夠確保工人的利益不受到企業家進一步的剝削,而且樂於培養高級技術人才,這就是他們和工人工會最大的區別。
以前的會長在認識杜林以及更多的企業資本家之後,覺醒了自己的資本天賦,他意識到社會對技術工種的要求只會越來越高,缺口越來越大。畢竟時代是在進步的,科技也是在進步的,一些工作的技術含量也在不斷的提升。
這其實早就有了預兆,從早期的重複性勞動,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純粹是熟能生巧的老式紡織機,到現在大型繼承后的高科技紡織機,解放的不僅是枯燥的勞動,對工人技術上的要求也有了硬性的標準。
所以這家公司的宗旨是想要入會,先來培訓,他們會按照會員的個人意向進行針對性的就業技能培訓,這就是合法合理的先扒工人一層皮,但工人們卻沒有什麼反對,還很樂意先交錢「上學」,然後再說就業問題。
在這種經營理念下,西部勞動服務公司的盤子越來越大,特別是高技術含量的崗位問題上,有很大的話語權。這讓工人工會的高層覺得很丟面子,特別是那個混蛋總是宣傳自己是受到高層排擠才離開工人工會單幹的,還把事業做的這麼好,這簡直就是給工人工會臉上抹黑。
本來派駐西部的會長是某位高層的兒子,現在為了競爭,他們派駐了一個新角色,更有能力,也更有手腕。來到西部短短兩年時間幾乎是從無到有,把工人工會又經營了起來,並且弄的還不錯。
此時他聽說下面有些工人會友要鬧事,第一個想法就是這群人的腦子都被狗啃了吧?
這裡是西部,這裡不是其他地方,可以通過遊行罷工逼迫資本家們妥協,這裡可是西部。上一次西部的遊行就爆發了流血事件,無論那些幕後黑手是藉助這樣的事情搞陰謀,還是單純的想要給遊行的工人一點臉色看看,他們居然雇傭的槍手掃射人群,這簡直就是開玩笑一般的恐怖。
如果不說遊行罷工可能會產生的巨大危險,單單是目前西部充斥著大量移民工,就足以讓遊行罷工成為一個笑話。本來那些資本家們就想要雇傭更多廉價的勞動力,因為工人工會的壓力無法解僱所有的本國工人,現在他們自己主動不工作了,資本家們豈不是能夠在半夜笑醒?
薪酬對廣大小微企業,甚至是一些中型企業來說永遠都是最大的開支,一千個人的工廠如果每個人都能夠減少十塊錢的薪水,就平白多出來了一萬塊的純利潤,這是很多資本家都無法拒絕的誘惑。同時,這也是為什麼說剝削勞動者是資本家初期累積資本最重要的手段,因為簡單,因為便利,因為收益更大的同時還不犯法。
而且,這裡是西部,有一個人就住在這裡,他的名字叫做杜林!
「按撫一下那群人,幫助他們先找一份工作,有工作之後他們就不會鬧了。另外,把最近發生的事情整理一份文件給我,稍後我會用到。」,新會長認為是時候拜訪一下西部之王杜林先生了,他本身就是西部目前實力最強,勢力最大的資本家,也是最大的用工方。
數以百萬的工人正在他的農場、牧場、工廠中工作,一旦遊行罷工的事情牽連到杜林的企業,那必然會成為一個大麻煩。而且他認為西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杜林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卻沒有什麼動作,是不是意味著有些自己可能不知道的情況正在發酵,所以更需要和杜林交流一下。
實際上這段時間類似的事情經常發生,移民工搶奪本國工人工作的現象已經不再是極個別的少數現象,這些移民為了確保自己能夠在帝國內生活兩年,並且拿到帝國的居民證,他們願意吃苦,只要能夠達到溫飽線並且留下來就行了。他們完全不需要任何的享受,金錢的意義除了為他們找到一個可以居住的地方,也就剩下溫飽的問題,至於其他開銷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如此自律以及禁慾的態度讓移民工變成了資本家口中任勞任怨願意被剝削壓迫最完美的工人,他們侵犯了帝國工人的權益,因為法律中對於工人階級有足夠多的保護條例,但偏偏沒有把移民納入其中,這就讓雙方鑽了空子。
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如果不出台新的法律和政策,還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畢竟,總不能夠讓那些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徹底的放棄對利益的貪婪,讓他們變成一個守法的企業家,不是么?
很快會長就把這件事放在了一邊,可他忽略了另外一件事。第一次按撫,第二次按撫甚至是第三次按撫都沒有問題,可是這些怨氣始終是累積了下來,沒有爆發出來,不意味著它們就真的不存在。總會有一個刺頭生生的抵抗住了「按撫」的力量,然後戳破謊言。
那名有著小人物倔強的小人物面對工人工會的處置方式,直接站起來反對,他個子不高,碎短的頭髮,從小就開始重體力勞動讓他的身材五短,但是強勁有力。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讓桌子上擺放著的東西都跳了起來,嚇的前來處置的工作人員都嚇了一跳。
他站在桌子前,前傾著身體,給人一種驚人的攻擊性,微微彈跳的臉部肌肉讓他看上去從憨厚變成了稍顯猙獰,「你們這些狗屎一樣的官僚主義只會敷衍我們,現在不是找一份工作那麼簡單的事情,明白嗎?這是戰鬥,是鬥爭!」,他面色漲紅揮舞著拳頭,唾沫星子飛濺了一桌。瞪圓的眼睛里只有失望和無邊的怒火,他一扭臉吐了一口塗抹,轉身朝著屋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們的辦法不好,那就用我們的辦法,這裡是西部!」
工作人員並不清楚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工人工會的管理層基本上都是從其他地方調來的,他們曾經所面對的工人階級完全不可能像是這些人這樣不講道理。特別是南方的工人階級,被人解僱算什麼,只要再給他們一份工作,他們就能夠當做沒事人一樣還主動說服自己,被解僱只是為了新的征程,哪有這裡的人這麼野蠻?
「你打算怎麼做?」,在工人工會的總部外,一同被解僱的工友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和你一樣很生氣,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辦,也許我們應該聽他們的。」
那人斜睨了這傢伙一眼,眼神里充斥著輕蔑和不屑,「聽他們的?那些官僚主義不會害死他們,但是會害死我們。至於怎麼辦……」,他沉吟了片刻,最後把決定權交給肌肉,「就像我們之前商量的那樣,鬧起來,讓那些蠢貨知道他們這麼做的下場!」,其實說到底,真正讓他不願意就此罷手的原因是經理對他的羞辱。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嗶一樣被愚弄了,然後還愚不可及的顯露出自己的人格尊嚴和保衛它們的決心,卻沒有想到對方不僅騎在自己脖子放屁拉屎,拉稀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尿了。這種從頭上淋下來的羞辱讓他沒辦法平靜的去對待這件事,有人必須要付出代價才行!
他很快就召集了一批人,這些人一樣都是因為移民工失去了原本的工作,而且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當這位第一個站出來的人找到他們,並且宣稱要鬧一下的時候,立刻得到了這些人的相應。
要知道,這裡可是西部,天不怕地不怕的西部。
西部人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委曲求全,只要他們覺得這不合適,那麼就去反抗,子彈會給他們正義和公正!
當然,他們也不會完全頭腦一熱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那是真的蠢才能夠做出來的。
「我們不要殺死任何一個人,我們只是要讓他們明白,這裡是帝國人的西部,不是他們的西部。」
一旁有個人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找那些移民的麻煩,還是找那些工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