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一章 解答【1】
總督閣下說的非常不客氣,語氣中那淡淡的嘲諷讓薇薇安夫人銀牙緊咬,可她卻沒有絲毫反駁的餘地。當初選擇彼得的是她,違反父親要求的也是她,甚至想要斷絕父女關係也不惜和彼得結婚的也是她。每一次選擇,都是她親自做的,哪怕總督閣下給了她最正確的選擇,她也強硬的選擇自己那條通往深淵的道路。
人可以做很多錯事,但最好不要後悔,因為後悔意味著自己否定了自己曾經的一切。
薇薇安知道這個道理,小時候她坐在總督閣下的懷中時總督閣下告訴過她這個道理,可她忘記了,現在又回憶起來,所以她不後悔。可真的就不後悔么?這不是短短几個月幾年的經歷,自己奉獻了自己最美好的那些年,卻換來一句後悔,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總督閣下看著女兒一臉寒霜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咳嗽了幾聲。薇薇安夫人立刻露出了的驚容,她剛準備站起來把醫生叫進來,總督閣下卻擺了擺手,他拒絕了薇薇安夫人要叫醫生的舉動,「我的時間不多了,與其把所剩不多的時間浪費在和醫生的對答中,不如讓我們來說點其他的。」
「彼得是一個騙子,但是作為一名政客他是合格的,如果說他沒有派人來除掉你,我反而會看不起他。」,總督閣下似乎並沒有完全站在薇薇安夫人的立場上說些安慰她的話,反倒是說起了彼得的好處,他若有所指的說道:「任何政客其實都需要扮演三個角色,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一個有責任的官員,以及一個冷血的劊子手。如果扮演不好這三個角色,那麼他一定不是一個好官員。」
「我看走了眼,我以為他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但他是……」,總督閣下又咳了幾聲,「好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或許這個代價不是你想見到的,但絕對會比殺死他更加令他痛苦。」
薇薇安夫人眉頭緊蹙,「你打算怎麼做?」
總督閣下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真正意義上做到了眉開眼笑這種程度,「我會告訴我的老朋友們那個傢伙居然企圖傷害我的家人,彼得的政治生涯到此終結了。他會被踢出舊黨,他的一些醜事也會被曝光出來,他將被所有人唾棄並且與政治完全的絕緣。我相信這對一個有抱負的政客來說是最殘忍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體會了吧?」
薇薇安夫人想了想,最後緩緩的點頭,神情有些愉悅,她知道彼得最看重的是什麼,那就奪走他最寶貴的東西,然後等到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再幹掉他。
這段時間作為坎樂斯州女權運動的第一人兼州女權組織代表和領袖,薇薇安夫人終於明白了彼得對政治的熱衷源自於何處,那種手裡掌握著無數人命運,可以任由自己喜好決定別人未來的感覺,真的太棒了!別看她只是女權運動的代表人物,可她一樣掌握著許多的權力。
最近她正在和帝都的女權組織積極聯繫,打算成立一個「女性權益組織」,這個組織會把所有女性都容納近來,即使有一些女性不願意參加這個組織,她們也將成為該組織的「被保護人」。無論她們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女權組織都有權力和義務為她出頭,這就非常的可怕了。
她們還在商量如何制定關於女性的權益保護,包括了工作的強度、薪酬、行業、內容等一系列的東西,一旦這些東西商議好,整個帝國都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些男人不敢再對女人們有過分的舉動,否則他們就必須嘗試一下什麼叫做「守活鰥」。
說話間有人敲門並且自報了身份,是總督閣下的管家,總督閣下讓他進來,他進來之後就站在門口告訴兩人,孩子已經送給了都佛,是他親自接收的。說完,他就退了出去,他知道這個時候是總督閣下和薇薇安小姐說些私密事情的時候,他不方便在一邊旁聽,即使兩人都不會反對他旁聽。
「你這麼信任那個小子?」,總督閣下有些興緻,「你連你的哥哥都不相信,卻信一個騙了你的傢伙?」
薇薇安夫人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那是我的孩子,但也是他的孩子。如果他願意把亞瑟培養成一名罪犯,那也是他的事情,他至少會保證他活著。再者說,他現在和杜林在一起,我有沒有和你說過,那個小子已經是市長了?」,薇薇安說起這兩人的時候顯然比剛才興緻更好,「那傢伙用了兩年時間,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成為了一名市長,這簡直就是奇迹!」
總督閣下卻一針見血的反駁道:「政治不是商業,我親愛的女兒,你對這些東西了解的遠遠沒有彼得透徹。或許這一切在你看來是一個奇迹,但是對於那個叫做杜林的小夥子來說,這是有人在對付他。」
「你覺得新黨和舊黨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薇薇安夫人愣了一下,然後說出了很多不同的地方,她在特耐爾待過,也在奧爾奧多待過,還去過帝都以及其他地方。所以她的感觸很深,新黨和舊黨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政治團體,如果一個是晴天,那麼另外一個就是陰天。
總督閣下再次笑了起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新黨也好,舊黨也好,其實在我看來沒有任何的區別。他們就像是手心和手背,當你需要用到手心的時候,手心就會朝上。當你需要用到手背的時候,手背就會朝上。」
「在商業上存在一夜暴富的奇迹,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也許只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靈感就能夠創造出一個大亨。但是政治不同,沒有足夠的累積和足夠的人脈,把他架在市長的位置上這不是好事,是壞事。別人都在老老實實的順著緩坡朝著山頂前進,但是有人把他直接丟到了山坡背面的峭壁上,上不去,也下不來,有他受的!」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總督閣下說的話已經有些多了,比以往說的話要多得多,甚至有時候一周時間都沒有今天這麼一小會說的話多。其實他很清楚,就像他之前對薇薇安所說的那樣,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把該說的都說出來,或許他真的會在最後那一刻後悔。有些東西說出來讓別人理解、學習並不代表自己失去了,這是一種傳承,也是一種另類的永生。
他們一直說,一直說到了用晚餐的時候,期間彼得來了一個電話,管家告訴彼得總督閣下在休息,除此之外他沒有再來過第二通電話。
彼得心裡其實也很清楚,不管薇薇安遭遇的車禍是不是他安排的,他都必須為此負責。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用了十幾年才成為一名市長,想把他整下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在這樣一個氣氛緊張的時候,都佛和基拿終於下了蒸汽機車。兩人坐了一整天,早就腰酸背痛了。如果不是中間兩人都站起來活動了一會,可能他們都會坐到懷疑人生的地步。沒有坐過十幾個小時的車程,永遠不知道其實坐也是一種折磨,一種痛苦。
用兩條差點以為不是自己的腿行走在特耐爾的街頭,這座城市彷彿什麼時候都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也不會給人什麼驚喜。這裡比奧迪斯要繁華,可這裡卻死氣沉沉,整個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墳墓,一點也沒有奧迪斯那樣旺盛的生命力。
下了車后兩人找了一家小餐館,好好的吃了一頓並且要了一些帶走晚上吃,他們隨後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了進去。旅館門外就有一個電話亭,比較方便,而且這樣的小旅館不會有太多人關注。
簡單的休息了一下換了一套衣服,都佛拿著零錢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走進了電話亭,他一口氣塞了兩塊錢的硬幣,才撥通了薇薇安的電話。
管家先生給都佛留了一個電話,是總督府的。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當管家先生聽到了都佛的聲音之後,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柔和的笑容。他將電話提起來送給了薇薇安,薇薇安有些意外的拿著電話走到了陽台上。
此時電話中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只有兩個輕微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都佛才問道:「你那邊出了什麼事?」
薇薇安夫人轉過身面朝著外面,輕聲說道:「沒什麼事,一切都很平安,只是覺得你可能想要看一看孩子,所以讓管家把孩子給你送過去了。過段時間我還會把他帶回來的,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後中期大選就結束了,到了那個時候,彼得也應該得到他應有的下場了。
她還補充了一句,「真的沒事,不信你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