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對不起
沈金珠打開他的手：“別演了，不是你的孩子，何苦連命都搭上。”
秦修堯被砸了，還是被一個破餛飩碗。以他的身手，沒人可以拿一個碗近距離砸到他。
不過此刻他沒在乎緩緩流下來的鮮血，隻覺得沈金珠扶著陳畫橋的模樣真真刺眼。
但他胸中那口氣，總算隨著額角的刺痛變順了。智商也恢複到正常水平。
是他的種！沈金珠這樣的反應他看得懂。
嗬，陳畫橋以為他是個太監，所以才出來冒認的。陳畫橋當然不知道珠兒和他之間的秘密。
想到這一層，秦修堯總算恢複了幾分理智，但沈金珠這些日子是和陳畫橋在一起吧？此刻又這樣維護他。
剛剛熄下去的火，又蹭蹭的冒起來。但打也打了，鬧也鬧了。
秦修堯不想看到陳畫橋在沈金珠麵前磨磨唧唧的裝可憐。他上前拉住沈金珠的手，“跟我回去。”
沈金珠其實想狠狠甩開他的手，她受了這麽多苦，他居然還懷疑她。
但此刻秦修堯在氣頭上，陳畫橋也犯倔。她真怕兩人再打起來，秦修堯哢嚓就把陳畫橋的脖子給折斷了。
因此她冷著臉，跟著秦修堯站了起來，目光卻還在陳畫橋身上：“你沒事吧？自己能回去嗎？”
“我沒事，珠兒，你不能跟他走……”陳畫橋急急站起來。
沈金珠知道陳畫橋擔心什麽：“謝謝你救了我，還有這段時日對我的照顧。我會讓我爹上門好好道謝。你也不必擔心，他不會為難我。”
陳畫橋看向秦修堯，秦修堯臉上明顯是隱忍著怒意和不悅，但確實從見到他們起，他的憤怒都是衝著陳畫橋來的，沒有碰沈金珠一下。
甚至沈金珠拿碗砸他都可以，陳畫橋覺得沈金珠哪怕拿刀紮他，秦修堯興許也不會還手。
陳畫橋心有不甘，但論功夫他又不是秦修堯的對手。隻能默默看著秦修堯拉著沈金珠的手走了。
他還意識到，秦修堯會接受這個孩子，因為剛才沈金珠哭著罵他：孩子是誰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所以秦修堯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並且默認了，才會放過他。不然剛才他怕是已經死在秦修堯手裏了。
若是他真的死了，珠兒會記掛他一輩子麽？
陳畫橋苦笑，沈金珠就這麽被帶走了，甚至沒能讓他好好的告別。她的衣物也都還在府上沒帶走。
*
沈金珠坐在昏暗的馬車裏，一言不發。
秦修堯其實是有一肚子話想對沈金珠說的，也有許多事想問。可二人剛剛這樣吵過。他額頭上還纏了一圈白紗布，樣子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時義看到秦修堯時，甚至吃驚的問：“督公，對方有多少人？”
他以為沈金珠是秦修堯從對方手裏搶下來的，哪能知道這傷口是被沈金珠砸的呢。
秦修堯沒回答這個問題，隻叫時義準備一輛馬車，他們要連夜離開順寧。
沈金珠聽了，隻是冷笑。她現在這樣懷著身孕，他卻要連夜趕路。連陳畫橋都能想到的事，秦修堯卻忽視了。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沈金珠覺得離開也好，至少秦修堯不至於再折回去殺了陳畫橋。等他們回京，他走一路也該冷靜下來了。
坐在馬車上，看見沈金珠疲憊的神情，秦修堯暗暗有些後悔，他不敢那麽衝動，連夜趕路的。
她現在懷胎五個月了，這一路的顛簸可要吃不少苦。
隻是想到陳畫橋和沈金珠在那座城裏恩恩愛愛的待了那麽多日子，他就覺得一刻都呆不住。
他甚至隱隱有些害怕，害怕沈金珠會說出不肯跟他走，要留在陳畫橋身邊之類的話。所以他這樣火急火燎的要帶走沈金珠。
但是幸好，對於“跟他走”這件事，沈金珠是沒什麽抗拒的。隻是她一直沉默，顯然是在跟他置氣。
如今是在馬車裏，不是在外麵，也沒有路人。
秦修堯好不容易找到她，不想再讓冷戰耗損他們之間的感情。更何況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陳畫橋，人都懷孕了他還不死心。
秦修堯腆下臉來，先開了口：“若是覺得累，就靠在我腿上睡一會兒。”
“你也知道我會累？”沈金珠不陰不陽的刺道。
“是我沒想周全，剛才太氣了。”
“你氣什麽？氣我跟人跑了，還是氣我懷了陳畫橋的孩子？”反正現在他也不能再回去殺人了，沈金珠嗆他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胡說八道，那是我的孩子。”秦修堯聲音中帶了一絲緊張，生怕沈金珠說出，那不是你的，就是陳畫橋的。
好在沈金珠倒是沒說這樣的話。
見她沉默了，秦修堯上前握住她的手：“你看著氣色挺好。”
“陳畫橋精心養的，氣色自然好。我被燕星洲劫走，日夜兼程的趕路，孩子都差點保不住，是他救了我。”沈金珠氣鼓鼓的說。
什麽氣色挺好，他難道不會說一句：你受苦了！
“你……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秦修堯總算說了句人話。
“當然是你不好！你明知道我不能懷孕，還偏偏就……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嗎？知道那些侍衛看我的眼神嗎？知道宮裏的嬤嬤覺得我不貞，要打掉我的孩子，將我浸豬籠嗎？而這個時候，你安排的侍衛就那麽袖手旁觀，站在一旁看著。”
“我好不容易跑了出來，若不是遇到陳畫橋，我真不知道這孩子保不保得住。西涼人一直在順寧找我，我才躲起來不敢出門。”
“可你呢？你做了什麽？你做過什麽？我知道懷孕的第一時間就給你去信通知你，就是指望你能提點下屬，別的不說，至少護我母子平安吧？可那個沙嶺他是怎麽對待我的！”
沈金珠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秦修堯聽著沈金珠的怒罵，這才驚覺自己做錯了那麽多！她吃的苦，受的委屈，原比他知道的要多的多！
因為害怕失去她，為了一己私欲。他偷偷讓她懷上了。
可是懷上之後，他卻沒有好好保護她們母子。那個陳畫橋固然可恨，但到底救了沈金珠和他的孩子一命。說起來也算是有恩於他們。
秦修堯上前緊緊抱住沈金珠，把她按進懷裏，聲音暗啞道：“我錯了，珠兒，都是我的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