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喜歡他
陳畫橋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雖然氣人。可比起那些偷雞摸狗的卻顯得坦蕩了許多。
秦修堯的手已經放在劍柄上，若是論武力，兵部侍郎都不敢和秦修堯過招。更別說一介書生陳畫橋了。
可陳畫橋站在那裏，目光堅定，再往秦修堯的業火上澆了一把油：“所以我並不是搶奪督公妻子的無恥之徒，而是和督公站在一條起跑線上，同你公平競爭。”
如果沈金珠不是處在那個被爭奪的尷尬位置，她都想為陳畫橋詭辯的口才鼓掌！當男小三都能說得這樣清新脫俗，理直氣壯。
可憐秦修堯被氣得像個黑臉河豚，再戳一下就要爆了。若他真的爆起殺人……
沈金珠嚇得一哆嗦，連忙上前站到秦修堯身邊，握了握他的手。
隨後朝陳畫橋福身行禮：“世子抬愛，沈金珠一介商戶女實在愧不敢當。當初家父雖有意和國公府結親，但那已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因緣際會，小女已嫁給督公。世子幾次三番這樣咄咄逼人，又至我於何地？”
沈金珠趁機給秦修堯戴高帽：“幸虧夫君信任我，不曾為難我。若碰上個善妒又暴躁的，說不定我已因為和外男牽扯不清而被責罰甚至休棄。若是因我從前幫過世子幾次而讓你誤會，那麽金珠今日就把話說明白：我當初幫助你隻是因為憐惜弱小，另一方麵也是想廣結善緣。”
沈金珠說罷，再度福身：“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世子龍章鳳姿，日後定會遇到更好的女子。”
沈金珠這一次當著兩位侍郎的麵，可以說沒有給陳畫橋留麵子，也把話都說清楚了，想斷了陳畫橋的心思。
陳畫橋聞言，微微垂下眼瞼，那濃長的睫毛輕顫著。叫人覺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沾上些許水珠。
秦修堯則覺得胸口的悶氣順了許多，還有什麽比媳婦向著自己更解氣的。不管沈金珠這話是不是出於真心，至少明麵上她給自己留足了麵子。
陳畫橋原本縱有千言萬語要說，此刻也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隻覺得胸腔內的一把火搖搖欲滅，人如行屍走肉般緩緩點了點頭。
看他神魂俱滅的模樣，兩位侍郎也頗為同情。但心下也暗暗鬆了口氣。陳畫橋這癡兒，上次是在宮裏，這次追到人家府上。
好在秦修堯忍住了沒動手，要是兩人打起來。兵部侍郎真不知道該幫誰好，到時怎麽向皇上交代？來求煉鐵術的結果兩個男人打了起來！
趙思源和兵部侍郎拉著陳畫橋上了馬車，原本趙思源是騎馬來的，但看陳畫橋神色不對，於是也留在車廂內，兵部侍郎示意他勸勸陳畫橋，趙思源暗暗點頭。
趙思源早已成親，孩子都滿地跑了。也算是過來人。
兩個男人沉默的在車廂內對坐，趙思源覺得有些尷尬。但陳畫橋的心思完全不在眼前。他沉默的靜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對，趙思源知道他定然是在想女人。趙思源清清嗓子，麥色的臉微紅：“陳世子，你還未有過女人吧？”
陳畫橋抬頭看他一眼，並未作答。
趙思源就當他猜對了，按理說陳畫橋這樣的府中早該給他安排通房，但早些年陳畫橋傻了，京中人盡皆知。所以到了這年歲還未有過女人也是正常。
“年輕人嘛，誰年輕的時候還沒點血性。這輩子非她不娶。其他女人都是庸脂俗粉。”趙思源帶著了然和善意的笑，“其實女人嘛，關了燈都差不多。”
趙思源見陳畫橋怔怔看著他，似乎也沒有抗拒的意思，就打開了話閘子。
“不怕你笑話，我年輕時性子也軸。有個青梅竹馬的小表妹，家裏說好要將她許配給我。這事兒從我十三四歲開始說，一直說到表妹及笄。我等了她多少年，先前有兩門好親事都推了，就為了等著她。”
趙思源此番也算對他推心置腹了，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後來你猜怎麽著？”
“她嫁給了別人。”陳畫橋神色平靜的道。
“唉，你看就是這樣尋常的故事，聽個開頭都能猜到結尾。可我置身事中的時候，就覺得日月無光，傷心欲絕。氣悶處差點沒做出混賬事來，想一刀殺了那個男人。好在家裏有幾個表兄弟將我勸住了。說為了一個女子不值得。好男兒誌在四方……”
“後來啊，你看我現在不也挺好的。妻子溫柔賢淑，替我生了三個孩兒，最大的已經進學堂了。倒是先前那個小表妹，他的夫君三妻四妾，我有一次在路上遠遠碰著她，看她臉色就知她過得不好。什麽樣的愛恨，時間久了也就忘了。更何況你和那沈家小姐也不是從小在一處長大……”
陳畫橋靜靜的聽著並沒有反駁，臉色倒是平靜了許多。良久他終於翕動嘴唇吐出一句：“她不一樣。”
趙思源一聽，直搖頭，感情他說那麽多全白費了？
“她嫁的人也不一樣。”陳畫橋接著道，“她是不願的。”
趙思源聽得雲裏霧裏，大概是他剛才推心置腹勸了陳畫橋幾句，陳畫橋也願意和他吐露心聲：“趙大人有所不知，珠兒她當初……還逃過婚。”
趙思源一愣，這事他倒還真不知道，不過他一個大男人也沒那麽八卦。沒有追問是怎麽回事。
“她如今在他身邊，說話做事自然身不由己。她今日說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幾次三番去糾纏她，隻會讓她在秦修堯身邊不好過。”
陳畫橋看向趙思源道：“你我都是男人，你說一個太監對女人能有幾分真情？她現在有利用價值，秦修堯才看重她。等她年老之後，又沒有子嗣傍身。若是秦修堯再娶幾門年輕的妾侍，她一個人在後院中豈不淒涼？”
趙思源一怔，他沒想到陳畫橋想得這麽深，連年老以後的事都替沈金珠想到了。
“可我看現在他們夫妻感情甚篤，沈金珠她……她也不喜歡你啊。退一萬步說，就算她和秦修堯和離，國公爺會允許世子娶一個和離過的女子為妻嗎？”
“這不是問題。我想娶誰，父親不會反對。”陳畫橋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趙思源說的：沈金珠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