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富貴難求
小廝對老板說：老板，小鳳仙今日把沈大小姐給得罪狠了。衣服都扯破了，還被她打了一巴掌。沈小姐許久沒來，讓她同小滿說說話，興許她有了新的目標，又能常來捧場呢？
??老板對小廝的機靈勁十分滿意，所以很好說話的同意了沈金珠的要求。
??沈金珠不在乎小廝同老板說了什麽，她隻要能問上話就行。
??一段曲目結束，小廝陪沈金珠和淩雲來到戲班子後台，這裏是戲子們化妝、更衣的地方。一般人不能隨便進出。
??這個梨園裏唱戲的都是男子，沈金珠也不便進去，她和淩雲一道站在門口，等著小廝把小滿帶出來。
??差不多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小滿才不緊不慢的出來。臉上的妝容已經洗幹淨，也換上了日常的衣服。倒是個清秀可人的少年。
??隻是眉眼間帶著不屑，沈金珠一看心裏就暗暗發笑，那神情倒似當年的小鳳仙。
??當年她第一次私下見小鳳仙時，他也是這樣一副清高孤傲的樣子。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卻充滿不屑。
??小滿比小鳳仙還嫩些，連笑意都舍不得假裝一下。
??也不知小廝同他說了什麽，一副別人欠他二百兩的神情。
??沈金珠倒也不在意，畢竟當初她砸了一萬兩，陸陸續續加了十場戲，才見的小鳳仙。到了小滿這兒，一場都沒捧，也難怪他臭著一張臉。
??“好好跟沈小姐說話，知道嗎。”小廝小聲交代一句，就退開了。
??沈金珠看向小滿，客氣的笑了笑，“小滿是嗎？冒昧打擾了。我請你來是想問問童海是你什麽人？”
??小滿神情微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沈金珠挑眉提醒，“就是那個經常來給你捧場的童掌櫃。”
??“給我捧場的人很多，我未必每個都要認得。”小滿神情冷漠。
??“捧場的人很多，但和你眉眼相似的人卻不多。這世上沒有那麽多湊巧。”
??小滿神情倨傲，“梨園是唱戲聽曲的地方，又不是官府衙門。”言下之意是沈金珠沒資格審問他。
??沈金珠還欲開口，淩雲拉住她的手，示意她退後。
??淩雲走上前去，他生的高大，比纖瘦的小滿高了一個頭，“她沒資格問，我有。童海在我酒菜中下毒，害我險些喪命。我看你長得和他很像，現在我們找不到他。我倒是不在意父債子償！”
??小滿麵露驚恐，倒退幾步。“這怎麽可能？他好好的為什麽要給你下毒……”
??淩雲中毒的消息在京城裏早就傳開。小滿沒想到站在沈金珠身邊那個器宇不凡的高大男人居然是左將軍淩雲。
??將軍出行不都是前撲後擁，跟滿隨從嗎。怎麽他會跟在一個商戶女身邊？
??“就是他下的毒，現在我們要找他。你最好老實點把知道的都交代出來。免得我們還要帶你去一趟大理寺。”淩雲說話可比沈金珠霸氣多了。
??小滿正是當紅的時候，若是去了大理寺，對他名聲不好不說。萬一受點刑罰，像小鳳仙那樣不能上台唱戲，損失可就大了。
??小滿一臉不情願，但還是把他和童海的關係說了。原來小滿是童海的兒子。
??童掌櫃看起來孤身一人沒有成親，他年輕時在一戶大戶人家當賬房先生，和一個丫鬟互相看對了眼。他們私相授受，原本童海打算向夫人去要人，想娶那丫鬟過門。
??哪裏知道他還沒來得及向夫人開口，那丫鬟就被老爺收了房。
??童海氣不過，原本要去找老爺理論，去被那丫鬟攔住了。那丫鬟貪慕虛榮，想要過富貴的生活。被老爺收房之後，極有可能將來被抬為妾室。
??她懇求童海不要說出他們之間的關係。童海終是不忍傷害自己喜歡的女人，他答應了丫鬟，然後自請離開那戶人家。
??原本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哪知道三年後，丫鬟又找到童海，那時候她依舊沒被抬為妾室，到是在府中處處受冷眼和苛待。
??那丫鬟生得有幾分姿色，但是出身低微。老爺收她也不過是貪圖她年輕貌美。但一天沒被抬為妾室，就一天還是下人。
??夫人經常磋磨她，趁老爺外出時，更是苛待淩辱。那丫鬟和老爺同房後不久就生下一個兒子。即便是生了兒子，老爺也沒有承認這個孩子。夫人還經常在老爺耳邊吹風，說這個孩子長得不像老爺，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其實丫鬟一開始也不確定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小時候，眉眼還沒長開。但兩年過去了，孩子越來越大，丫鬟看出這個男孩一點不像老爺，倒是有些像童海。
??所以她這才來找他。
??童海這時已經在沈家的票號當差，雖然沒當上掌櫃，但也是二把手。
??丫鬟心中懊悔，若是當年跟了童海，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也能其樂融融，過上小富即安的日子，總好過她沒名沒分跟著老爺，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
??而且自己生下的孩子，也不敢再養在身邊。
??童海原本以為丫鬟來找他，想回頭。沒想到她是要把孩子塞給他，自己再回到老爺身邊去。
??沒有被抬正，她不甘心。
??“嗬，你說是我的就是我的？怎麽這孩子他不肯認，你就要塞到我身邊來？我怎麽知道這是你跟誰生的野種。”
??童海原本就咽不下這口氣，說話也毫不客氣。
??丫鬟為了給孩子尋個去處，忍氣吞聲道：“小滿確實是你的孩子，你看看這眉眼，跟你越來越像。小滿，叫聲爹爹。”
??那孩子也就剛剛開口學說話，他不認識童海，哭著把頭縮進母親懷裏。
??童海更生氣了，“是不是隻要有個男人肯認他，你都可以讓他叫爹？”
??丫鬟軟磨硬泡說了半天，童海都不肯認這個孩子：“我還未成婚就多了一個孩子，要去哪裏給他找個娘？”
??童海以為這樣的暗示夠明顯了，但那丫鬟隻是咬著牙，又懇求了半天。見童海不為所動，最終抱著孩子離去。
??後來丫鬟狠心把孩子扔在一戶人家門口，是童海偷偷撿回來。他知道那是他的骨肉，隻需看一眼，就能認得那眉眼。他不是不想要孩子，是大人小孩都想要，想要她認錯、回頭。
??可惜，她寧願狠心丟棄他們的孩子，也不願放棄可能的富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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