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信物
秦修堯派人送東西來，這還是第一次。甜棗、青梅還有童掌櫃，連同那兩個店小二都圍了過來，伸長脖子打量。
督公送的是什麽呀？
連時義也很好奇，他沒見過盒子裏的東西。送給沈姑娘的想必十分貴重吧，又或者是適合討女孩子歡心的東西。
秦修堯讓他送東西來，時義心中暗暗高興，督公總算開竅了。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沈金珠緩緩打開了那個木盒，精美的錦盒裏麵鋪著黃色綢緞，正中放了一把形狀有些奇怪的……匕首？
那“匕首”沒有刀鞘，雖然一看就很鋒利，但是刀刃的形狀有些古怪，比尋常的匕首要細長些。
刀柄上還鑲嵌了各色紅藍寶石，單看那些寶石就價值連城。
沈金珠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下。
時義則用單手捂住了眼，他瞎了吧？督公送了啥？
“小姐，這匕首看起來很貴重！”青梅開口道。
“這不是一把匕首。”沈金珠望著那盒子，神情複雜。
“那是什麽？”青梅好奇的追問。
“這是一把剔骨刀。”沈金珠頓了頓，“……殺豬用的。”
一時間店內有些安靜，眾人沉默不語。
時義內心哀歎：督公這是怎麽想的？一把殺豬刀，它就算鑲了金，那也是把殺豬刀啊！隻能剔骨割肉用。
單是把趁手的殺豬刀也就算了，又在刀柄上鑲嵌這麽多名貴的寶石。叫沈姑娘怎麽用呢？拿著硌手，放廚房又怕丟。
難不成供起來？
得虧督公下手快，趁著沈姑娘胖的時候定了親。不然這輩子他怕是找不到媳婦了，連對食都不會有！
原本時義想好要幫秦修堯美言幾句的說辭，現在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偏在他出來前，秦修堯還說了要聽沈金珠回話。
時義猶豫著問：“沈姑娘，這刀……督公叫我帶句話回去。”
時義實在問不出：這刀您喜歡嗎？喜歡那才有鬼了。
他還想將功贖過，再回來做跑堂的，可不能再惹沈姑娘不快。
沈金珠虛弱微笑：“下次送吧菜刀吧，實用些。”
時義如釋重負的頷首，“明白了。”他轉身就要回去複命。
胖乎乎的童掌櫃笑著招呼：“時大人，馬上就要用午飯了，不吃了再走？”
“童掌櫃！最近剩的東西可不多。”青梅的嗓門一直很響亮，“再說他現在又不在這裏跑堂，憑什麽在這裏吃。”
青梅向來膽識過人，言辭犀利。
童掌櫃一聽東西不多，笑嗬嗬的不再言語。最近酒樓開始有些生意，沈姑娘做的私房菜不一定有的剩。再說時大人飯量可不小。
時義臉上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心中卻隱隱作痛：曾經有一份十全十美的職業放在他麵前，他沒有珍惜。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好好當跑堂，不再做督公的耳目。
就在時義要走出大堂時，一個麵熟的身影從門口走進來。
他一看，竟然是滿麵春風的大表哥姚遵！
時義登時怒從心頭起，就是因為姚遵時時來這裏，他去向督公報信，沒保護好沈小姐才丟了這份差事。
這裏麵固然有他自身的原因，但也有部分是因為姚遵不斷對沈金珠獻殷勤。
現在倒好，他丟了這份美差，姚遵居然輕車熟路的又來了？
而且看他那紅光滿麵的樣子，肉眼可見比之前胖了許多。看來他不在的這段時日，姚遵沒少來這裏蹭飯吃。
似乎是注意到時義充滿敵意的目光，姚遵朝這邊看過來。和氣的打了聲招呼：“時大人也在？”
“嗯，督公派我給沈小姐送點東西。”
姚遵朝時義微微頷首，似乎並不在意秦修堯給沈金珠送什麽。他隻是搓著手，期待的看向沈金珠，邊走邊問：“表妹，今日吃什麽？”
時義再往前走，就見兩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朝店內走來。時義一愣，這不是太仆寺張少卿和國子監主簿虞大人嗎？
他們兩個怎麽會來這裏？
張少卿四十多歲，在京中出了名的懼內。據說每次出門，他夫人都不許他身上多帶銀子，怕他在外麵跟著同僚學壞。
而且他和同僚一起出去吃飯，也從來不付錢。
有一次張少卿騎馬不小心踩死了路邊小販的一隻母雞，竟然賠不出錢。眾人這才知道他為何這樣“小氣”因為銀子都讓他夫人收起來了。
由此張少卿在京城淪為笑柄，每次大家出去喝酒吃飯，都要調侃張少卿:今天帶母雞錢了嗎？
要是在別處看見張少卿倒不奇怪，最多他又跟著人家出來蹭酒喝。但這裏是沈小姐的沈記酒樓啊！
烤乳豬一百兩銀子一隻，牛肉麵十兩銀子一碗。不是時義看不起他，張少卿他……吃得起嗎？
張少卿紅光滿麵走在前麵，身側的虞大人滿臉殷勤：“張大人，今日我做東……”
時義聽了差點沒笑出來，難怪張少卿敢往裏邊走，原來是有人請客。
虞大人定是有事要張少卿幫忙才會請客的吧。他知不知道沈記酒樓的價格？不知道國子監主簿虞大人一個月的俸祿夠來這裏吃幾回。
想到此，時義也不急著走了，他想留下來瞧熱鬧。順便也可以把沈記酒樓的事匯報給主子。
白吃的飯是沒有了，他付錢還不成嗎？
於是時義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小二，來一碗牛肉麵！”
好久沒吃到沈姑娘做的麵了，嗯，他是為了公事才留下來吃飯的！
這邊張少卿和虞主簿一進店，就有兩個丫鬟一個小廝迎了上去。沒辦法，店裏生意冷清，難得有客人來，可不得殷勤伺候著。
張少卿是來過一次的，虞主簿看著兩眼冒光的店小二們，有些緊張。怎麽這店裏人這麽少，他們一桌隻有兩個人，卻跑來三個店小二伺候，有兩個還是鮮嫩水靈的小丫頭？
據說沈記酒樓很貴，他是聽過的，但是再貴，偶爾一頓他還請的起。況且他有求於張少卿，請客吃飯中不能太小氣，總要撿貴的來。
於是二人坐定之後，虞主簿豪氣的問：“你們店裏都有什麽菜？報上來我聽聽。”